車廂內,凌燁倚靠在車廂內壁,絕世的面容帶着一絲蒼白,白皙修長的手輕輕的扣在胸前。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可是唯有這痛,才讓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正常人,他還活着。
婉兒看着凌燁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緊張的問道:“公子的胃又不舒服了嗎?”
凌燁輕輕的閉上眼睛,這一刻的狼狽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只是淡淡的回了一聲:“我沒事!”
婉兒將隨身攜帶的包裹找出來,一番翻箱倒櫃,終於在包裹中找出一個瓷瓶。她快速的將包裹中的東西重新打包好,將掛在車廂壁上的水壺取下,打開瓷瓶的紅色蓋子,倒出兩顆黑色的藥丸。婉兒朝凌燁所在的方向稍稍移坐過去,將藥丸和水壺遞到凌燁面前勸道:“公子,婉兒知道胃痛會很難受的,您就不要忍着了,來,這是宮中帶出來的,吃下就會好很多的!”
“我都說了,我沒事!”眼睛依舊緊閉着,可是臉色卻是愈發的蒼白。
“公子你爲何要這般固執,這般的輕賤自己?難道姐姐看到您這樣折磨自己會開心嗎?”婉兒忍不住的斥道,急得眼中都快要掉下淚水來。
凌燁身子輕輕一顫,睜開眼睛,冷漠的望了一眼着急萬分的婉兒,伸手將婉兒手中的那兩顆黑色藥丸取過,放進嘴裡,再從容的喝了一口水。
婉兒看着凌燁將藥丸吃了下去,暗自的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公子讓她真的很擔心,每次逼他吃藥,都比哄小孩子還要難,真的是費盡心思。
“尉楓和夜白回來了嗎?”凌燁朝車廂外正在駕車的隨身侍衛夜影問道。
“回主子,尉統領他飛鴿傳書過來了,說大概明天一早就能與我們匯合了!”夜影在外面恭敬的回道。
凌燁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算是迴應了吧。他繼續靠着,胃真的抽痛的厲害,他輕輕的將真氣在體內運行一週天,讓剛剛吃下去的藥在最短的時間內產生效果。隨着內息的調整,蒼白的臉頰也漸漸恢復了血色。
馬車的車軸飛快的旋轉,夜影將手中的令牌高高舉起,守在郾城城門上的守衛一看到令牌,都恭敬的馬上將城門打開,將疾馳而來的馬車放行。
其實他們這一次是爲了秘密調查朝廷內大臣與西?互通消息,做一些地下交易的事情。自從凌燁自己創建一支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後,投於他麾下的都是一些孤寒少年,且他們都是經過訓練,個個都是精英棟樑。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在短時間內將這樣的組織滲透到四海之中的,只知道現在的他可以憑手中的秘密組織掌控和調查天下大勢。由於事情比較棘手和敏感,凌燁才決定自己親自出宮一趟,經過這幾日在烏龍關外的查探,他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只待回宮之後將人拿下查辦。
至於最近突然崛起的南羌,凌燁只是讓尉楓和夜白去探一下對方的虛實而已,暫時他並不想有多一步的行動。
郾城是他和薇認識的地方,所以他纔會特意的去故地重遊,去一品居,去郾河邊緬懷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足跡。可是這樣又能如何呢,薇,終究還是離他遠去了,再一次重臨故地,僅僅只是圖惹傷悲罷了。
他將目光望向窗外,冥黑的眸冷冽幽然,不帶一絲感情!
皇后練韻柔在慶鳳宮中來回踱着步,雍容華貴的臉上寫滿焦慮。自從兩日前慕容聰得到情報,凌燁親自前往烏龍關調查內大臣私通西?的證據後她的心就緊緊的揪着,沒有一刻的安寧。自從那個孽種回宮後,給她帶來了多少麻煩,她手中掌控的勢力也開始隱隱有些動搖,她膽敢保證,戶部尚書黃啓勝的死,絕對跟他脫不了干係。
一想到此,她華美的臉頰也因爲氣憤而微微有些扭曲。
凌佑緊張兮兮的從宮外進來,連請安都沒有就抓住皇后的手,擔憂的喚道:“母后,聽說凌燁。。。”
皇后對她的這個兒子真是恨鐵不成鋼,也不看看現在殿內都有些什麼人,況且隔牆有耳,他這樣大聲,是要作死呢?她的鳳眸凌厲的掃向凌佑,只一眼,凌佑就不得不攝於母后的威嚴,訕訕的將嘴閉上。
皇后朝殿中隨侍的宮人示意了一眼,他們都非常機靈的悄聲退下,將殿門輕輕的掩上。
待所有的宮人都離去後,凌佑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母后,大事不妙啊!”
“別一驚一乍的,還有點王爺的樣子沒有?見到本宮,連禮都沒有行,瞧你那德行,本宮跟你說過多少遍?在宮中,不要把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你這個樣子,讓底下的人見了,還不定怎樣笑話呢。”皇后望着眼前的兒子,忍不住又開始訓道。
“母后,兒臣知罪,可是現在不是訓斥兒臣的時候,凌燁他明天就能到皇城,到時候再做些什麼,就晚了啊。”凌佑的臉上還帶着一絲驚恐。
“佑兒,到現在這步田地,咱們娘倆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棄車保帥了,想要全身而退是想都不要想的了。”皇后狠厲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嘴角不自覺的抽動起來,又接着說道:“你現在就給本宮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回去飲泉宮好好的當你的王爺,別露出什麼馬腳,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本宮來做,知道嗎?”
“母后?”凌佑猶自帶着一絲狐疑,但看到皇后一臉的淡定,心中始終懸掛着的那塊大石才安然的放下。他應該要相信母后,從來母后出手,都不會有失誤,這一次他們也一定能安然度過的。
夜幕降臨,皇宮北苑的一處蕭索的宮室上空幾隻昏鴉,嘶啞的叫聲在寂靜森冷的黑夜中猶如鬼魅幽靈的召喚。這裡地處偏僻,是皇宮內人人忌諱的冷宮,人煙稀少,基本上都沒有宮人會到這個地方來灑掃,所以宮室顯得有些破敗,荒草叢生。
北苑的涼亭中,殘敗的白色紗幔在風中飛揚,隱隱可以看到亭中站着一個身姿高華的女子,一襲簡單的宮女羅裙,手中僅拿着一盞琉璃宮燈,昏暗的燈光看不清她的容顏,只有那雙凌厲的鳳眸在黑夜中閃着熠熠的神光。
一個玄色魁梧的身影在漸漸靠近,寬大的袍角隨着風撫過地上高串的荒草,帶出?的聲響。蟲鳴蛙叫是這寂靜黑夜中的背景樂,身影終於在涼亭的外面停下,他靜靜的望着佇立亭中的人。良久,沉聲問道:“不知皇后娘娘約本王來此,所謂何事?”
亭中的女子聞言,終於回過身來,臉上帶着親暱的微笑:“呵呵,齊弟來了?深夜讓你跑進宮一趟,本宮深感抱歉!”說完徑自撩起紗帳,笑意盈盈的望着凌齊說道:“夜闌人靜,本宮也不拐彎抹角了。齊弟還記得五年前答應過本宮一件事嗎?”
凌齊處變不驚的走進涼亭,背對着皇后問道:“本王記得五年前還欠皇后一個人情,皇后深夜約本王來此,是爲了讓本王還你這個人情嗎?”
皇后聞言,呵呵笑道:“齊弟果然好記性!齊弟應該知道凌燁前幾日秘密調查內大臣私通西?一事吧?本宮希望王爺可以幫本宮一個忙,將這件事扼殺在搖籃裡。”
“哈哈哈。。。皇后娘娘如此說,不正是告訴本王這與西?私通往來之人正是皇后的人嗎?難道皇后娘娘就不怕本王將這件事直接呈報給皇上?還是說皇后你足夠自信認爲本王不會這樣做?”凌齊望着籠罩在微弱燈光下那張華貴雍容的臉冷冷笑道。
“呵呵,明人不說暗話!本宮能當面對齊弟說這件事,當然有足夠的自信齊弟會爲本宮保守秘密!”鳳眸微眯,冷光凌厲。嘴角微微一挑繼續說道:“就好像本宮會一直爲齊弟保守着那個秘密一樣!”她深深的睨了凌齊一眼,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說道:“本宮絕不會將你傾慕飄雪,將飄雪骨灰盒偷龍轉鳳,私自珍藏一事報給皇上,你說呢?”
凌齊聞言身體微微一顫,他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強自平復着心中那早就澎湃洶涌的怒火,背在身後的手指已經深深的嵌在掌心,臉上卻是始終波瀾不驚,冷笑一聲回道:“好,本王答應還皇后娘娘這個人情。但從此之後,你我兩不相欠!”
皇后聞言,滿意的露出一絲笑容,她朝凌齊微微的躬身笑道:“齊弟果真爽快,本宮先謝過了!希望明天一早本宮就能聽到好消息!呵呵呵。。。”說完,徑直提着琉璃宮燈,邁着細碎的步子從容離開。
凌齊怔怔的站在涼亭之中,眼中露出厭惡和仇恨的目光,他一拳打在涼亭的石柱上,砰的一聲,石柱裂開一條細長的裂縫,殷紅的鮮血順着手指滴落在地上,而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藉着那隱在雲層中的殘月之光慢悠悠的離開北苑。
身子輕巧猶如疾風一般的在宮殿屋宇上掠過,守衛森嚴的皇宮對於他來說簡直形同虛設,來去自如!
第二天一早,凌燁一行人剛剛到達皇都。風塵僕僕的衆人還沒有來得及梳洗,凌燁就命令尉楓和夜白帶着令牌將這次調查到的涉案官員逮捕歸案。當尉楓和夜白剛走出皇宮城門口的時候,京兆尹衙門傳來了一個震驚的消息,一夜之間,涉案的四個朝廷命官全部在自己的府宅中暴斃,而他們的死狀都一樣,被人一劍封喉。
此事可以說是震驚朝野,早朝時分的晨議就像是冰河決堤一般,洶涌澎湃,撼動每個朝臣的心神,人人自危,紛紛上表皇帝要下旨徹查此事。而皇帝凌延也爲這件事頗爲傷神,只有凌燁始終含着冰冷的笑意,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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