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 走投無路

怪龜的心情是愉悅的,嶽遵的心情是惶恐的!

那隻猴兒居然是活的!

這顆樹上猴兒的數量怕是破萬了吧?

由於自己的判斷失誤,直間謀殺了其中的一隻,那會,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可怕後果發生?

瞬間,嶽遵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生起,通過雙腿,經過五臟六腑,直衝腦門,整個人開始抑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事情的發展,和嶽遵想像的一樣糟糕!在樹下那隻猴兒被四隻怪龜分食的時侯,樹上所有的猴兒都展開了身體,睜開了雙眼……

也不知道是哪隻猴兒率先發出一聲充滿悲憤的嘶喊,緊接着整個溶洞之中,響起了通天徹地、連絕不絕的一片猴兒悲鳴!千米方圓的溶洞,幾近封閉,悲鳴聲很快又迴盪起陣陣迴音,經久不衰。

很快,無數只猴兒的嘶喊聲由悲憤轉爲憤怒!這時,就連樹下進食的怪龜,也被震懾住了,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仰着頭,用充滿驚恐的目光,察看着頭頂上方的動靜。

樹上的所有猴兒開始行動了,在那枝椏橫生的樹冠裡騰挪跳躍着,瘋狂嘶喊着,向下方移動着,身姿極其靈活,行動十分靈敏。看到這一幕的嶽遵,直接陷入了絕望!

聽這些猴兒們的悲憤嘶喊,看這些猴兒們憤怒的表情,就知道,它們行動的目的就是爲那死去的同類報仇。只是此時再去悔也是無濟於事,而嶽遵並不打算束手就戮。

看準了下方的一根橫出的樹枝,估摸着應該能夠承受自己的重量以及下落時產生的衝擊力,嶽遵把心一橫,跳將下去,身體墜落到目標樹枝高度時,伸出雙手,一把拉住那根樹枝。

十指原本受傷嚴重,這會又進行這種高強度動作,直接傷上加傷。原本已經停止流血的手指,在巨大拉扯力的作用下,馬上又開始往外滲出了血。鑽心的疼痛,再次從手指上傳來,使嶽遵差點就鬆開了拉住樹枝的雙手。

這時,跑得最快的猴兒,已經到了嶽遵所在的高度,見到嶽遵,身形頓了一下,用那泛着血色的眼睛,盯了他一眼,在嶽遵被它盯着心裡發毛,以爲下一秒鐘它即將撲向自己的時侯,那隻猴兒又轉過頭去,繼續往下行進。

緊跟着又跑下幾隻猴兒,經過嶽遵邊上時,反應無不與跑最快的那隻一模一樣。搞得嶽遵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心裡仍然慶幸着,看這樣子,可以多活一陣子了。

旋即嶽遵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所有的猴兒,在自己割斷那隻倒黴的猴兒的尾巴前,應該全部處於一種類似沉睡的狀態的,並且對外界的動靜全無反應。

在自己割斷猴兒尾巴時,這些猴兒由於相互之間不爲人知的聯繫,知道有同類遇難,這才齊齊甦醒。結果,一醒來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掉落樹下摔死,後被怪龜一家子分食。

很自然的,以爲事情就是這幾隻龜乾的,就把它們當作了第一仇恨目標,暫時放過了身爲元兇的嶽遵。

掛在樹枝上,身子仍在半空中晃盪着的嶽遵,看着一隻只猴兒從自己的面前呼嘯而過,一時之間百感交集。這樣子,會不會太對不起那隻大烏龜了?

好歹那隻龜,先前救了自己,現在又替自己背了黑鍋。只是,爲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嶽遵依然期盼着,那隻大龜能夠大發神威,將這些猴兒全部幹掉,隨後力竭傷重而亡。這想法,會不會太邪惡了點……

當然,這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任那大龜有多兇猛,憑猴子的數量,堆也能堆死它了。

當猴兒們下地之時,幾隻小龜由於年幼無知,不知輕重,不辨安危,還以爲又有美食送至嘴邊呢,一臉興奮的張牙舞爪着就要衝上去,卻被大龜的一聲怒吼所喝止。

聽到大龜的怒吼,幾隻小的初時還有點莫名其妙,只是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一臉費解的看着它們的家長。

卻發現,大龜此時的表情十分複雜,雖然表面看起來仍是兇猛威武,可仔細分辨不難看出它的眼神中飽含着驚惶與不安。典型的外強中乾,可見其對猴兒的數量也是深懷顧忌的。

大龜喝止了小龜之後,移動身子,將三隻小龜護在身下之後,又緩緩的趴下,用自己的身體壓住它們。如此一來,只要大龜無事,小龜們就不會遭到攻擊。

看到這裡,嶽遵心裡彷彿被撥動了一根弦,盪漾起一種莫名的感動,舔犢情深,何分其類?

大龜雖然心生懼意,可眼下的情勢卻由不得它。隨着越來越多的猴兒紛紛落地,它的四周已形成了一個水泄不通的包圍圈。

個個猴兒都是目露兇光、磨拳擦掌,呲牙裂嘴的。令人意外的是沒有一個擅自行動,搶先發支攻擊的。只是圍着幾隻怪龜,蓄勢待發。

不難看出,這些個猴兒,就算不能心意相通,肯定是有統一指揮調度的。

看到這個情形,嶽遵心裡的不安又濃郁了幾分。他可不認爲,猴兒們在搞定幾隻龜後,會大方的放自己離去。剛纔那此猴兒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在說:小子,不要急,下一個纔是你。

沒多久,上萬只猴兒,全部跑到了地面,圍在了大龜身周,密密麻麻的圍成一個大圈。這場景,給人的震憾自是無與倫比的。電影之中,幾百人的戰陣都頗顯氣勢了,何況眼前這殺氣騰騰的上萬只猴兒。

一聲齊嘯之後,猴兒們終於發動了攻擊。黑壓壓的一片猴兒,凶神惡煞般的撲了上來,很快就淹沒了個頭巨大的怪龜。

由於猴兒數量太多,以大龜爲中心的那塊地面,竟然生生疊起一座名副其實的猴山。猴山之上,無數只猴兒攀爬着,翻滾着,呼嘯着。因此嶽遵完全無法得知,那大龜到底是如何抵抗的。

只能從夾雜在猴兒呼嘯聲中的那聲聲淒厲的慘嚎聲中得知,大龜的形勢並不樂觀。更何況,隨着時間的推移,那聲聲慘嚎漸漸微弱,可見大龜已是凶多吉少。

見此情形,嶽遵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畢竟,那龜雖然最後還是想吃掉他,可是好歹救了自己一命也是鐵打的事實啊。如今見它慘糟無數猴兒毒手,沒點感傷豈非太不人性了?

更何況,眼下的情勢分明是脣寒齒亡、兔死狐悲,解決了大龜之後,猴兒的下一個目標,絕對就是自己。

眼見大龜就要頂不住了,自己也該早作打算,想辦法脫離這險地纔好。望了一眼下面那堆得老高的猴山,嶽遵直接打消了走地面的打算。爲今之計,只有再往上爬,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了。

這時,嶽遵心裡又在慶幸,幸虧自己剛纔動作不比猴兒敏捷,只往下跳了幾米就被衆猴追上,此後就一直掛在那根樹枝上不曾移動。這會仍身處離地面約四十米的高度,往上爬時,可以省不少氣力。

十分鐘過去了,下面的大龜再也沒了聲息,想是已經力盡而亡了吧。至於死相如何,嶽遵並無興趣知道,反正一定不會好看的。不過,嶽遵心中仍在替那大龜祈禱,被它壓在身下的三個子女可以倖免於難。可憐天下父母心……

此時的嶽遵,已快爬至樹頂。擡頭時,依稀可以透過大樹的枝葉,看到上方洞壁上依附着的紫苔,所發出的點點熒光。只是,一直未能想出脫身之法,讓他的心中焦急萬分。

到底該怎麼辦呢?也許下一秒鐘,已經搞定大龜的羣猴就要返身而上,將目標對準自己了。

心焦之下,嶽遵方寸大失,結果越急越是想不到辦法。這時,又聞下方的猴兒發出一陣陣尖嘯,只是視線被巨樹的枝葉所檔,無法查看下方的情況。

嶽遵估計,應該是猴兒已經搞定了那隻大龜,準備回頭對付自己了,這才發出的那陣尖嘯。

猜的沒錯,地面上堆起的猴山此時正在迅速的分解成無數只猴兒,這此猴兒一離開猴山就順着大樹的主幹往上攀爬,速度十分迅捷,估計用不着幾分鐘就能到頂。

不到一分鐘,原本的猴山完全消散,地面上只留下一大三小四副龜殼,那三隻小龜,到底還是沒能活下來,與其家長同赴了黃泉。

而動作最爲利索的猴兒,這會已經爬到了三四十米處的樹冠底部,過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嶽遵了。

嶽遵雖然無法看清下方的情形,不過聽着越來越近的猴兒呼嘯聲,以及由於猴兒攀爬而晃動枝葉所發出的嘩嘩聲,依然可以判斷出,死亡的威脅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值此存亡之際,嶽遵再無任何辦法可想。死,已成定局!

不過,除了被萬猴啃噬的悽慘死法之外,至少嶽遵還可以選擇另一種死法。如今,身處百米之高的大樹頂部,不想被猴子活活咬死的話,還可以選擇往下面跳,摔死。

可見,人生,不管到了何種境地,總是能夠有不同選擇的……

就是不知道,傳說中的那些慷慨赴義的英雄們,死前是不是也和自己一個想法。

想到這裡,嶽遵自己都感覺有點好笑。臨死之際,還能發出這種無厘頭的感慨,是不是可以小小的佩服一下自己呢?

“生又何歡,生又何哀!”

已經完全絕望的嶽遵一聲長嘆,仰頭望天,只可惜身處山腹,不見天日……

(主角自然不會這樣就死的,只是誰能猜到,嶽遵是如何脫險的呢?自認猜中者,可在書評區留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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