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翌日早上,風和日麗。
數天不見的太陽終於露出了笑臉。
積雪消融。
護城河上的冰,被陽光分割成一塊塊的,浮在水上。
趙率教親自擂鼓,讓羅中寶送程勇度出城。
“殺……”羅中寶策馬持槍,奮勇當先,直撲敵陣。
“殺……”尉遲鬆、程勇度、謝佳緊隨其後。
四人殺出,金兵陣營,立時人仰馬翻。
譚經天、來夥添、賴得出三人城頭觀望,準備接應。
石劍走上城頭,看金兵又增加了很多。
他沿城頭走了一圈,已看金兵將西平堡圍成了一個“圓”字型,靠前的金兵,全是提持強弓硬箭,爾後的金兵擡着雲梯。
“金兵準備攻城,他們的援軍到得差不多了。”石劍走回東門,來到趙率教身邊。
“是啊,大將軍,羅中寶等人似乎衝不出去,你看有金將攔擋,看來金兵來了不少悍將。”趙率教甚是心焦,舉着鼓棰,指向城下的金兵陣營。
“噹噹噹……殺……嘶啞……”
羅中寶正與金將交手,兩馬交錯,戰馬嘶鳴。
那金將白衣白甲,手執雙錘,甚是勇悍,錘風呼呼,砸、擋、推、錘,錘身似乎很重。
羅中寶的銀槍每碰到他的錘上,便被彈回。
尉遲鬆雙鞭狠砸,與格得拉斯殺得難分難解。
謝佳鐵漿揮舞疾掃,程勇度板斧翻飛,剛殺開一條血路,卻被愛新觀謝持長矛、馬大斯用銀槍迎頭所攔。
衆金兵圍成了一個大圈子,將羅中寶五人團團圍住。
陽光普照,兵器耀眼。
“與羅中寶交手的金兵小將是誰?武功很高呀!”石劍觀陣一會,側頭急問。
“他是努爾哈赤的小兒子,叫吉布提拿,當年領兵攻打盛京的便是他,吾軍至今已有十員大將在他錘下喪生。哦……公主來了?”趙率教介紹一番,忽見魏秋婷走上了城頭,急忙招呼。
“擂鼓,我送他們一陣。”魏秋婷見石劍也在城頭,便冷冷拋下一句話,提着銀槍走下了城頭。
“公主……”衆將大爲心急,急追而下。
“姓石的真的那麼絕情?”魏秋婷見追來的衆將中沒有石劍,不由停下了腳步。
“娘稀屁,這小娘皮無非想給程勇度施恩。”來夥添罵罵咧咧,走到了石劍身邊。
“叔父,大局爲重!你們二人看好吊橋。來人,拿鼓棰來,本官爲公主擊鼓助威。”石劍反勸一句,又令他們同下城頭,然後親自擊鼓。
“譁!石將軍親自擊鼓了!一起來!”城頭將士一起高呼,一起擂鼓。
“你們回城頭去。我今天爲三軍表演一番。”魏秋婷聞得石劍親自擊鼓,笑了,提槍上馬,揚鞭出城。
“咚咚咚……”
石劍將鼓擂得震耳欲聾,見魏秋婷策馬出城,便收棰不擂,高呼一聲:“衆將士,快一起喊‘公主出陣,一定得勝’”
“公主出陣,一定得勝!”衆將士感覺好玩,便一起高呼。
人多聲大,聲震四野,響徹雲霄。
魏秋婷策馬躍過吊橋,聞聲回目,見石劍與衆將士一起高呼,又看石劍讓名震江湖的來夥添、賴得出二人策馬立城吊橋中,不由臉露甜笑,心頭又涌起了浪漫的感覺。
她一提繮繩,白馬前蹄揚起,繼而踏下,四蹄展開,疾如勁風,瞬間撲入了敵陣。
趙率教的心懸到了咽喉上,心裡暗罵石劍:姓石的,你武功蓋世,你幹嘛不出城,反讓公主出城?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我還不是得人頭落地?
他忽感石劍領衆將士喊着“公主出陣,一定得勝”不妥,急回城頭,對石劍道:“大將軍,這樣齊喊不好,讓金兵知道公主在此,他們必然會更多人來圍城堡。”
“不怕,山人自有妙計。風箏、強弩可曾製作好?”石劍淡淡道了一聲,反問情況。
“回大將軍,已製作好,連上百枝木棍粗的強箭也製作好了。把強弩拉上來,如何?”趙率教躬身回話,急中生智。
“不用,別弄壞了。現不是時候,你派重兵守好這二十隻風箏與強弩,到時要派上重要用場上去的。”石劍道畢,又與衆將士一起振臂高呼。
數千將士,同時高呼:“公主出陣,一定得勝。”
明兵聲威大震,撼天動地。
趙率教聞言,卻傻眼了,心道:哪有這樣打仗的?暴露出公主的目標,豈不是惹來更多金兵?天啊!城中只有幾千士兵,到時豈不是要全部殉葬?
厚厚的冰層,已爲鐵蹄躪碎,和着金兵來回攔擋腳步的汗水,使戰場也變得溼漉漉的。
尉遲鬆、程勇度等人聞得魏秋婷出陣,均是心頭一怔,稍一分神,險些被對手擊中。
“羅中寶,你領頭撞陣,將此狗賊留與我應付。”魏秋婷舞弄銀槍,左掃右砸直剌,瞬間殺至羅中寶附近,驀然握槍,扎向吉布提拿。
“當……”吉布提拿還真勇悍,騰出左錘一舉,彈回了魏秋婷的槍,連她的槍刃也震缺了。
魏秋婷虎口發麻,不敢小視,趁羅中寶一槍撩開他右錘之外,一槌剌向他的馬臀。
“當……”吉布提拿環錘一掃,又彈開了她的刀。
魏秋婷虎口發疼,不敢再與他硬碰,槍交左手,右手抽劍。
“公主小心!”羅中寶見魏秋婷貴爲公主,卻爲自己一行掩護,心頭髮熱,終於主動示以尊稱。
“表哥,快走,小弟來殺此廝。”他高喊一聲,持槍掃開兩旁金兵,驀然抽刀,一刀劈向努力克星的馬臀。
“嘶啞……啊呀……”努力克星正凝神揮舞狼牙棒參與圍攻尉遲鬆,不防羅中寶忽然躍馬而來,戰馬受傷,後蹄揚起,將他掀翻下馬。
羅中寶反手一槍着地,“當”地一聲,擊在地上。
數名金兵已冒死拖開了努力克星,數名金兵蹲地揮舞鐮刀去砍羅中寶的馬蹄。
“嘶啞……”羅中寶縱馬一掠而過,避開鐮刀,又撲向格得拉斯,尉遲鬆趁勢而跑。
羅中寶的銀槍如猛下山,一連三槍,狠扎格得拉斯的心窩、胸口、下腹。
“噹噹噹……嘶啞……”格得拉斯功力不敵羅中寶,橫戟三攔,雙臂發麻,戰馬不住後退。
馬大斯急拋下程勇度,馳援格得拉斯,雙戰羅中寶。
“兄弟小心點。”程勇度高呼一聲,趁勢而去。
“咔嚓……”謝佳戰到急時,揮漿狠掃橫砸,終於將愛新觀謝的長矛劈斷,策馬而去。
愛新觀謝虎口震裂,兩手是血,急棄兩截斷矛,撕衣包紮。
“原來你是明廷公主?好!你很美,夠格作本王的妃子。”吉布提拿佔了上風,才聽清了西平堡城頭的高呼,這才明白對手原是高貴的明廷公主,又看魏秋婷國色天香,不由歪念陡生。
“狗嘴吐不出象牙!”魏秋婷大怒,銀槍朝他頭頂揮砸而下。
“哈哈……”吉布提拿雙錘一合,將她的銀槍挾住於雙錘間。
魏秋婷的寶馬前蹄揚起,雙蹄踢向吉布提拿的戰馬。
吉布提拿哪會想到魏秋婷的馬也能派上用場?
“嘶啞……砰……啊呀……”吉布提拿猝不及防,戰馬被她的馬踢歪一邊,將他掀翻馬下,摔得頭破血流。
他雙錘摔落一邊,反砸死了兩名金兵。
“小王爺……”愛新觀謝、馬大哈斯異口同聲驚呼一聲,急拋下羅中寶,策馬過來護救吉布提拿。
“羅中寶,回城……”魏秋婷寶劍左掃右劈,策馬如飛。
羅中寶趁勢脫出重圍。
金兵見小王爺負傷,無心追趕,魏、羅二人順利回城。
“公主出陣,一定得勝。”石劍領衆將士高呼着,走下城頭,恭迎魏秋婷得勝歸來。
趙率教等人抹拭額頭上的汗水,提到咽喉的心石這才放下。
豔陽當空,大地生溫。
“公主,請借步進內堂說話。”石劍率衆將擁簇魏秋婷回到中軍堂,拋下衆將,恭請她進內堂,順手將兵符也拿進去。
“何事?”魏秋婷想起昨夜石劍的怒吼,不由一陣心頭火起。
“公主,三軍不可一日無帥,兵符交與你吧?微臣即將上陣廝殺,還是由你統領即將馳援而來的大軍。”石劍將兵符捧到她跟前,低聲細語。
“什麼?你又想玩耍姑奶奶?”魏秋婷差點跳了起來,想想衆將官在外堂,急又壓低聲音。
“公主,微臣確實是在騙高士的五萬精兵。但是,這五萬人馬肯定不會服微臣,還是由你來統領較好。”石劍按她坐下,附耳過來。
“你……”魏秋婷接過兵符,心頭一陣狂喜,可又怕石劍又耍花招,欲言又止。
“放心吧,公主,微臣不會與你魏家爭兵權。好了,你已接過兵符,對微臣已有生殺大權。拿下錦州後,微臣將奏請皇上,放微臣回地方任職,弄個巡撫做做,也挺威風的。”石劍坐下,甚是柔順,挑明自己會自尋後路,打消她的疑惑。
石劍好不容易纔到遼東戰場,爲何又要這樣做?又在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