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雪山。
白雪皚皚,厚重難融。
唐美林踏着齊膝積雪,心思如潮:石劍當時救我,爲什麼不露真相?他真不理我了?他把我忘了?
她當着衆人的臉,沒表露什麼,此時一人落在令狐安等人身後上山,思潮起伏,眼眶發紅。
她愛過痛過,豈能輕易忘記那段甜蜜又酸楚的過去?
“林兒……”任雪菁不聞身後踏雪聲,急回身過來,看愛女遠遠落後,珠淚滴落,連忙返身相扶。
她明白愛女心思,低聲勸道:“林兒,石劍真是石飛揚之子,那他便是朱家的仇人,現在皇上已不容他,你別再想他了。”
她勸說幾句,拉起愛女上山。
唐美林心頭無限難過,想不到自己成了父母的犧牲品。
令狐安、任雪菁、唐美林三人回到草廬裡,司徒燕、宮長樂、雲中燕、龔氏兄弟已從另一條小路下山了。
唐朝元黯然地道:“他們要走,老夫也無法子,總不能學侯賽因那樣扣押他們呀。”
他表面唉聲嘆氣,心裡卻是暗暗竊喜:雲中燕回到中原,必會將情況報與雲劍清、鍾萬強,丐幫與六合幫必會做好準備。
令狐安仰天長嘆地道:“雲中燕等人回中原,鍾萬強得知消息,必會變臉,恐怕石將軍會有新危險呀?”
唐美林花容失色,作聲不得。
“石將軍是抗金名將,他的智計,天下英雄皆知。走吧,轉走受傷諸人要緊。”唐朝元攬過愛女,連夜轉移郭嘯天等傷者。
可憐的是令狐安,他至今還當唐朝元是名派掌門,一代英傑,人生好友。
秋風掃落葉。
北方的天空灰濛濛的。
侯賽因在吳縣密林裡殺散羅中寶、公孫文等人,便急急上京要緊,生怕功勞被呂源搶去。
因爲呂源偷偷帶走了易寶華這個武林第一美人。
他們一路狂奔,竟與呂源同時到達京師。
皇極殿裡,金碧輝煌,燈火通明。
“皇上,微臣在快活林裡浴血奮戰,呂源卻貪功諉過,領易寶華偷走,實有辱大明聲威。”侯賽因跪在崇禎的龍案前,狠參呂源一頓。
崇禎臉色陡變,甚是難看,陰沉陰霾。
“啓稟皇上,微臣實屬無奈,因石劍武功太高,又有諸多高手相護,微臣生怕易寶華被搶走,所以纔出下策,微臣忠於皇上才這麼做的。”呂源卻也不懼,振振有詞。
崇禎臉色緩和下來,感覺呂源言之有理。
“皇上,快活林一戰,微臣與風霜大師打死打傷韋雄偉、金三角等諸多高手,完全有力護送易寶華進京。呂源之詞,實是掩飾罪行,請皇上下旨治呂源逃竄之罪。”侯賽因見崇禎似爲呂源之言所感,實不甘心,再次狠參呂源。
“黃公公,着內閣擬旨,封侯賽因爲河南布政使司,封風霜大師爲國師、天平上人爲大明第一勇士,封賢達、苦寒爲護國禪師,何浩林任錦衣衛左都督,嚴振東、陸青山、黃海天爲錦衣衛儀衛,海沙幫、斧頭幫併入錦衣衛,均由風霜國師統領,即日緝捕石劍、魏秋婷歸案。封呂源爲大內總管、蔡坤爲副總管。”崇禎圓滑,知難治呂源之罪,便來個兩邊平衡。
因爲呂源之子呂初生現已是遼東副總兵,且呂源做過十年的蜀川布司,武功高強,文武雙全,在朝中人脈關係甚好。
他聞得易寶華已被抓入後宮,心猿意馬,坐不住了,加封他們一番,一碗水端平,算是撫慰兩派人馬,便起身急奔後宮看美女去了。
“候大人,恭賀高升!”呂源是老官僚,起身朝侯賽因一拱手,也不撕破臉,連聲道賀。
“哈哈哈……呂大人,本官也恭喜你呀。”侯賽因見事已至此,不好再說什麼。
他出宮幾年,也學會了圓滑,況且自己終於高升,得做地方大員了,再與呂源計較也是多餘。
而呂源此時任大內總管,往後終日在崇禎身邊,他要是總在皇帝身邊說自己壞話,恐怕自己的布政司做不久了。
風霜、天平等人皆得封賞,不勝歡喜,也不與呂源再計較什麼,各自拱手離宮,高高興興地入住侯賽因新宅。
天空灰暗,星月無輝。
田畹聞得呂源押易寶華進宮,深感不妙。
他想易寶華美豔芳菲,朝野聞名,她一旦被崇禎寵信,那自己愛女豈不失寵?自己的地位豈不是岌岌可危?
他急拉周奎進宮,奔向慈寧宮找張太后去,向她稟報情況。
太后自石劍被通緝後,想到邊關無名將,平叛不知何時方休?形體消瘦,蒼老了許多。
她聞崇禎迷戀女色,勃然大怒,傳令餘力帶易寶華到後宮來。
易寶華被強迫服下“內力散”,內力雖失,但不傷身體。
她白衣長裙,膚光勝雪,雅麗的鵝蛋臉猶如新月清暈,眼波盈盈,腰細腿長,秀美動人。
田畹咽咽口水,心道:易寶華之美不亞於陳圓圓,要是自己能得到她,同享兩位絕世美人,此生不做國戚也罷了。
但是,在張太后跟前,他大氣也不敢出。
“果然好美!”張太后見易寶華果然美不勝收,暗讚一句。
“餘力、岑戰、風天橋,你們三人親自領宮女看押易寶華,無哀家懿旨,誰也不能靠近,待哀家與皇上商議後再作定奪。”張太后看易寶華相貌後,心有打算,傳令三貼身侍衛親自看管。
“遵旨!”風天橋三人連忙躬身退出張後寢宮。
崇禎剛好趕來,聞言不由暗叫不妙。
“皇上,易寶華過於美豔,爲免皇上留戀後宮,妨礙國事,哀家就留此女作貼身宮女吧。如何?”太后讓崇禎進來,開門見山,言明只能不留此女給他爲妃。
“遵太后懿旨。”崇禎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田畹、周奎一眼,無奈接受現實,躬身謝恩。
他在國事上對太后寸步不讓,但也非留戀女色之輩,他更關注他的大明江山。而且,公開去爭一個武林女子,傳揚出去,天下人會笑話他。再說,他總不能派人到慈寧宮搶人吧?
他此時也只有吃啞巴虧。
田畹不僅不懼,而且心頭極是高興。
周奎打了個冷顫,心頭髮慌,生怕崇禎怪罪,暗罵田畹不是人,拉自己來做這種缺德事。
萬籟俱寂,宮中燈火輝煌。
朱由檢無趣地回到皇極殿。
“啓稟皇上,李自成進攻洛陽,河南危在旦夕。”此時有侍衛拿着戰報,匆匆進宮,跪在他跟前。
“傳旨侯賽因,連夜出京,趕赴河南上任,加封他兼河南都指揮司,領兵迎戰李自成。傳旨潛留在江湖的錦衣衛,會同風霜國師,剌殺叛軍重要將領。”崇禎果斷下旨,連夜召集朝中要臣,商議處理國事要緊。
他登基以來,除了石劍打了些勝仗,收復了些失土,其他的事情皆沒什麼好消息,只好暫時擱置易寶華之事。
“啓稟皇上,丐幫傳來消息,稱閹徒石劍喬裝進京,請皇上小心。鍾萬強已會同武林中人,以搶魏閹藏寶圖交與義軍爲名,上京護駕。”
崇禎話音剛落,又有侍衛來報。
“宣旨,讓風霜國師領天平等人留京,潛伏起來,這次務必緝捕石劍。召呂源晉見。”崇禎氣惱異常,揮手喝令侍衛退下。
落葉飛舞,寒風嘯鳴。
侯賽因升官,剛在宅中擺宴,接受部分京官道賀,不料崇禎下旨,讓他連夜領兵出京。
他的歡喜立時蕩然無存,換之而來的全是心頭惱火。
他這才感覺原來自己所領的是苦差。
與義軍交戰,打勝仗還好些,敗了怎向朝廷交差?偏偏石劍又來攪亂,逼得崇禎留下了風霜、天平等高手。
可黃公公領人前來宣旨,他也只得領旨,前往五軍都督府點兵,連夜啓程,南下中原,迎戰李自成。
風霜、天平、何浩林等人接旨,緊急入宮佈陣。
何芳霞暫留候府。
東方漸漸發白。
喝了幾杯酒的何芳霞,俏臉通紅,在鄭少輝、綠杏、經杏三人陪同下回房。
“何姑娘,天快亮了,你歇會吧。鄭某住隔壁,有事只管傳話。”鄭少輝心裡很想與她獨聊,卻見綠杏紅杏二女相侍何芳霞,只好無奈告退。
“謝謝鄭兄。”何芳霞沒多說一句。
“鄭少俠,請!”綠杏擺了個請客狀,示意逐客。
她素知何芳霞不喜歡鄭少輝,所以她對鄭少輝一點也不客氣。
鄭少輝失落而去。
“小姐,今兒睡個好覺,相信天明不會有人吵鬧咱們。”綠杏打了個哈吹,躺倒在房中小牀上。
紅杏爲何芳霞整理好被鋪,也躺在綠杏側旁。
“國難當頭,皇上何不重用石劍這樣的將才?縱然石劍有千般不是,但他畢竟是抗金名將啊!唉……真不知狗皇帝心裡怎麼想的?”何芳霞進京,一路聽風霜、天平等人議論如何圍殺石劍之事,好不容易進京留在候府歇腳,偏偏羣魔又提石劍之事。
夜靜更深。
她想睡會吧,聖旨又到,還是提石劍之事,弄得她滿腦子都是“石劍”二字,讓她好不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