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東昇,小村落仍是冷冷清清的。
寒冷冬日,朔風勁吹,農夫們也懶得出門。
四周的小山崗,光禿禿的,甚是蕭條。
“他小時候腎臟被人踢傷,後來就一直喝壯陽酒,倒不是爲了壯陽,喝了幾十年了,已沒男歡女愛那種意義上的壯陽了。他沒酒就渾身不舒服。但也有好處,他的酒也是暗器,噴出去,不知多少眼睛受傷。”來夥添解釋一通。
石劍無語,便移步牀頭,雙膝盤坐,閉目做吐納功夫,自我調息。
正午時分,賴得出還真弄回一隻鼎狀壺,斂口方脣,窄平沿,口沿上一對立耳,鼓腹圜底,三條柱足。
賴得出坦率宣稱是從不遠處財主家盜來的,且有浸泡很多年的藥酒。鼎壺上有蓋,有鏈子扣住壺身。
“這倒是好兵器,打鬥起來,還可扣對方劍尖或是暗器。”石劍沒有按雄櫻會的會規處置他,更沒有責怪他盜偷東西。
畢竟不是殺人越貨,他反贊鼎壺可愛。
四人飯後啓程,南下少林,欲找佛門高僧爲來夥添療傷。
行程數天,已過直隸,到達河南境內。
這裡已是義軍天下,到處是“迎闖王,不納糧”的歌謠。
此時李巖已加盟義軍,提出均田免糧的口號,爲李自成爭取了很多人馬,贏得了民心。
只是交戰之後,到處一片蕭瑟。
“屁話!不納糧,那大順王朝吃什麼?”來夥添憤懣地道,甚是鄙視這種文人口號,感覺根本上就不實際。
“算了,誰做皇帝與咱們都不相干,先治好你的毒傷要緊。不糊弄鄉民,哪有人當兵?大明開朝之前,也很多歌謠騙鄉民的,一旦根基穩固,什麼稅賦都來了。”石劍是國子監生出身,懂的道理多,勸說幾句,便策馬在前。
羅中寶追上來,道:“大哥,歇會,來叔叔狀況有些不對頭。”
衆人在一處路崗叢林裡停下來,圍坐一起,生火取暖。
冬風寒冷刺骨,柳絮般的雪花飄飄揚揚。
“大哥,鍾賊現在爲了抓捕你,喊出了搶魏氏藏寶圖與易筋寶經的口號,你身上真有藏寶圖嗎?”羅中寶遞一塊蛇肉與石劍,不解地問。
“得得得……”忽然一陣馬蹄聲躥來。
羣雄一驚,急急起身,但聽馬蹄聲是由南往北而來。
“婷婷……”石劍驚喜大喊,見是魏秋婷懷抱一子,朝此狂奔而來,她的身後跟着數匹馬。
石劍看清她身後的是義軍將領,明白這些人爲了搶藏寶圖的,便提劍飛身上馬,策馬前去接應。
“娘稀屁,這些鳥人,眼中就只有藏寶圖,爲了藏寶圖,什麼壞事也敢做,什麼義軍將領?簡直就是土匪!什麼不納糧?簡直就是騙子。”羅中寶執槍上馬,也看清了追魏秋婷母子的那些人,破口大罵一聲,策馬緊追石劍之後,去接應魏秋婷。
“現今,老賴倒擔心寇振海,雖說他昔日爲朝廷命官,領兵剿匪既是執行朝廷旨意,但畢竟拿了石馬莊近百條人命,不知江湖中人能否放過他?”賴得出喝了幾口酒,話語有些憂慮。
他顧及來夥添身上的傷,沒有上馬隨石劍而去。
“聚集石馬莊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不是盜匪,便是劫匪,反正都是匪。”來夥添總能把壞事當好事,也能把好事當壞事,反正總有理由。
他站起身來,爬上馬去,拿起插地的鐵桿,雙腿一夾。
“喂,兄弟,老哥在此陪你,你卻要去打架,也太不講義氣了吧?”賴得出連忙拿着鼎壺,飛身上馬,朝來夥添大叫一聲,急急追去。
“小石頭……”魏秋婷懷抱愛子,策馬飛奔而來,看到了石劍手中的金燦燦的寶劍,狂喜而泣。
“夫人……兒子……”石劍將寶劍插回背部劍銷,飛身下馬,張開雙臂。
“相公……”魏秋婷聽得石劍稱她爲夫人,也是顫聲相稱,飛身離馬,抱着愛子,一起撲入石劍懷中。
兩人相擁而泣。
石軒轅一雙小手,抓着了石劍的耳朵,一扯,道:“你的耳朵真大。”
“耳朵大才有福氣!”羅中寶拋下一句話,策馬掠過,替石劍滯敵。來夥添、賴得出也先後縱馬而過。
追來的人,急急勒馬。
雙方各自下馬,都認清了對方,都是一怔。
北風呼吼,大雪紛飛。
羅中寶認出了爲首的幾條大漢是“火焰彈”賀寶樁、“火神彈”徐椿林、包二奶、吃軟飯率數十人。
他們均手持弓箭對準了石劍等人。
羅中寶認得賀寶樁,忙道:“賀兄,小弟羅中寶啊!”
賀寶樁“哼”了一聲,道:“羅中寶,你天良何在,竟跟這個與義軍作對的石魔一起,你忘了石魔魏妖是什麼人了嗎?”
“娘,有人罵你魏妖。”石軒轅聞言,又側過頭來,用手去扯魏秋婷的耳朵,附耳低語。
石劍聽得賀寶樁如此稱呼自己,本是心頭難過,忽見愛子如此可愛,不由仰天大笑,甚是高興,輕輕鬆開了她們母子,道:“兒子,爹教你兩手功夫。你看着,什麼是老子英雄。”
“知道。老子英雄,兒子好漢。”石軒轅年紀雖小,但得魏秋婷精心培養,天賦聰明,反應甚快,出口成章。
“哈哈哈……有其母必有其子。兒子象母,男生女相,必成大業。”石劍仰天大笑,歡喜無限,提劍走向賀寶樁等人。
魏秋婷美目流盼,秋水盈盈,夫妻重逢的喜悅淚水,晶瑩生花,亮閃閃的,望着石劍的身影。
來夥添手中鐵叉一揚,道:“石將軍不是小淫賊,是抗金名將,是一代大俠,一代宗師。”
羅中寶怒道:“賀寶樁,你嘴巴放乾淨點?石兄是維護少林的大英雄,是抗金名將,是從快活林、京城救出很多武林中人的好漢。”
賀寶樁一時語塞。
徐椿林手捏幾顆火神彈走出來,指着石劍道:“小淫賊,快把藏寶圖交出來,饒你一個全屍。”
羅中寶怒道:“徐椿林,快讓開。否則,羅某對你不客氣。”銀槍一橫,待欲上前,卻被石劍攔住了。
石劍冷冷地道:“藏寶圖是我夫人的,與你何干?你這是攔路搶動!石某對待土匪,下手必狠。爾等現在走,還來得及。看在武林凋零的份上,石某放你一馬。”
他當知火焰彈和火神彈的厲害,而來夥添身上有毒傷,魏秋婷又抱着兒子,生怕這些不義之人,會傷害無辜。
賀寶樁手捏火焰彈,指着石劍道:“石魔,你不交出藏寶圖,你們全部人都要死。而且,魏妖殺我兄長,此仇不報,不共戴天。”
他手裡的火焰彈一經射出,既可打人要穴,撞到人身上還能炸開,炸得對手臉面全非,所以賀寶樁、徐椿林等人才得以在西北橫行數十年不倒。
“試問,昔日長安城外,是誰行刺誰?”石劍看看還有數十人用弓箭對着他們,而這些箭的箭頭上均綁有火焰彈。
他顧及魏秋婷母子,也怕會傷害到來夥添,便強按怒火,耐心反問。
羅中寶卻火了,忽然想起懷中有來夥添從天花教取來的毒霧針團,道:“好!藏寶圖在羅某這裡,給你……”
他伸手入懷,甩手一揮。
“蓬……蓬……”
兩團毒霧在賀寶樁等人周圍炸響。
兩匪寨弟子登時中彈,被炸得面目全非,死於非命。
石劍雙足一點,平地拔起丈餘,半空中一把石子甩出,又一招“天女散花”擊倒了十餘名欲放火焰箭的人。
他雙足剛落地,便舞軒轅黃金劍而出,左掌拍霧,一招“橫掃千軍”,橫劍一掃。
賀寶樁“啊”地一聲慘叫,被劈成了兩段。
徐椿林大喊一聲:“賀大哥!”
他喊聲未停,石劍已躍到他身前,一招“鳳尾手”欺身抓住的手腕一擰,用力一捏,將他的腕骨捏得粉碎。
徐椿林慘叫了一聲。
石劍一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道:“徐椿林,石某如今日不廢掉你,必死於你火焰彈之下。”
他寶劍一揮,將徐椿林雙手砍斷,讓他從此再也不能放火焰傷人了。
徐椿林“啊”地一聲慘叫,雙臂掉在了地上,身子立在地上,成了一根無枝之棍。
包二奶、吃軟飯二人聽得賀寶樁和徐椿林的慘叫聲,自知不妙,虛晃一招起逃。
羅中寶聞言,揮舞銀槍也死死咬住他們不放。
賴得出照看來夥添,不敢出手。
包二奶和吃軟飯二人本來武功奇高,只是看到徐椿林成了一根沒有枝叉的木頭人,嚇破了膽,被羅中寶逼得手忙腳亂。
石劍上前,揚劍一指。
包二奶二人自知武功不敵,連忙扔掉兵器,跪倒在地,哭着求饒,道:“石少俠,石大俠,石將軍,石英雄,石公子,石王爺,饒命啊,小人家中還有八十歲老母、三歲小孩要養啊。”
石劍冷冷地道:“石某不想殺你們,起來,把這些屍體埋了。”
包二奶二人如得大赦,連忙拿刀挖坑,掩埋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