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聽了,不動聲色看了賀白卿一眼。賀白卿屈指按了按自己的嘴脣,然後笑着說道:“信是肯定信的,只不過我與師妹不過是關心則亂,想要更保險一點,所以才說了這話,小兄弟不要介意。”
小二表情也緩和了下來:“您二位是外地來的,自然不知這龍神在咱們本地人心裡的地位。話說,您這些話在小的面前說說倒也罷了,可千萬別讓外人聽見,免得招人不快。”
又聊了幾句,小二離開,玄薇心裡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看起來,他們想要戳穿龍神廟的騙局,除非將鐵證擺出,否則百姓是不可能相信的。這阻力,還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兩人吃過了飯,便準備按照商量好的分別去忙。玄薇再去一趟龍神廟,而賀白卿去官府周圍想法子打聽打聽。正當二人準備出門時,房伯從二樓將他們喊住。
“季姑娘,賀公子,您二位請留步!”房伯一邊喊着,一邊往樓下走,玄薇回頭,看見房伯手裡拿着兩個荷包。
“季姑娘,賀公子,這是我家少爺給您二位的。”房伯說着,將手裡的荷包塞在了玄薇和賀白卿手裡。玄薇眨了眨眼,想要打開荷包看看,嘴裡問道:“這是什麼呀……”
房伯伸手按住了玄薇正準備打開荷包的手,說道:“不過是些銀子,我家少爺說了,他身子骨不好,不便與兩位一同出門,所以只能拿些銀子出來,算是盡一點心意。畢竟,您二位要做的事情,是大善。”
玄薇聽了,有點猶豫:“這……”
房伯看出玄薇的猶豫,又多勸了兩句:“您二位還是收下吧,不是什麼大錢,只是我家少爺的一份心意。畢竟,您二位若要忙這件事,恐怕身上還是得有些銀子,纔好辦事的。這世道啊……不就是這樣麼。”
玄薇聽了,擡頭看了賀白卿一眼。賀白卿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朝房伯一拱手:“那好,等我與師妹回來,再去向聶公子道謝。”
房伯擺了擺手,目送玄薇和賀白卿離開。到了分岔路,兩人分頭,賀白卿往官府去,玄薇又一次踏上了上山的路。
還未到龍神廟門口,天上便又落下雪來,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擡頭看了看天。
天已經越來越冷了,也不知那個孩子,是不是依舊着身子,被關在那小小的神龕之中?
想到這裡,玄薇心裡一揪,腳下加快,往龍神廟去。這日,龍神廟的人同樣不算多,一來天氣不好,若非有必須要拜神的事情,否則人都不願意出門,二來接近年關,百姓多數都忙着年,少有出來拜神的心思。
玄薇進了龍神廟,落雪已經將整間廟宇鍍上一層雪白,陽光隱隱照耀着,雪面上彷彿閃着光。
或許是連續兩天到龍神廟來叩拜,所以站在大門口的那個青衣漢子,也多看了玄薇兩眼。玄薇微微朝那人一福,然後站在外頭等着裡面的人出來。
廟裡,鐘聲響起,聲音悠揚地帶有禪意。若非昨日玄薇早就識破了這龍神廟的詭計,她肯定會被這空遠而又靜謐的氣氛所感染。她忽然想起房伯給她的荷包,想着一會兒或許還要往功德箱裡放銀子,於是將荷包打開來看了眼。
結果,就看了一眼,玄薇便傻了。
五十兩一張的銀票,荷包裡放着五張,一百兩一張的銀票,也放着五張……這麼加起來,一共七百五十兩銀子的銀票,就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小小的荷包裡。
玄薇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哦不對……是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親手摸過這麼多錢!
七百五十兩,是什麼概念?她玄薇在這個世界上攢了快兩年的錢,一共不過三十多兩的家底,那聶公子,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筆的銀子給出來了……還有師兄那邊,也有個一模一樣的荷包!
玄薇愣愣看着荷包裡的銀票,用披風遮擋着,一遍又一遍地細細數着。
……聶清遠,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女施主?”玄薇被一個聲音喚回了神,她猛地擡頭,便看見候在門口的那位青衣漢子,正看着她對她說話:“裡面的施主出來了,您請進吧。”
玄薇覺着自己手裡拿着的不是個荷包,而是塊燒紅的炭。她手裡很燙,一路燙到了心裡,燙得她整個人都有點慌。面對那青衣男子的目光,玄薇嚥了口口水,狠狠穩了穩神,朝他點了點頭。
七百五十兩,雖然這麼多錢,讓聶清遠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可卻讓玄薇看清楚了一點聶清遠很信任她和師兄。
他並不是平白無故拿出這麼多銀子來給她們師兄妹的,房伯說得很清楚,這世道左右不過就那麼點事兒,手裡有着黃白之物,心裡底氣便會足。聶清遠給他們銀子,是爲了讓他們辦事更有底氣。
她不能辜負聶公子的信任。
“多謝。”玄薇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鎮定的笑容,然後從荷包裡抽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佯裝風輕雲淡地往功德箱裡輕輕一塞。
隨後,她腳步輕移,往龍神廟裡去了。
廟裡,依舊昏暗陰冷,因着今日陽光不佳,所以廟裡顯得比昨日更陰暗了些。龍神面前點了蠟燭,玄薇走上前去,跪在了那蒲團之上。不多一會兒,鐘聲響起,玄薇叩拜的間隙,發現有人從側門進來,好像往那撞鐘人身邊走去,對着撞鐘人說了句什麼。玄薇佯裝不知,等叩拜完畢,站起身來,走到了撞鐘人那裡。
“施主大善……”撞鐘人的表情,像是比昨日更鄭重了些。玄薇心裡清楚,或許是外面那個青衣漢子看見了玄薇往功德箱裡放的銀子,所以特意找人進來提醒這撞鐘人的。
玄薇果然心裡底氣足了不少。
她從荷包裡又掏出了五十兩銀子的銀票,面上帶着裝逼的微笑,動作緩慢又緩慢地將銀票往鍾前的功德箱裡放。
“大師,今日我想與龍童說說話,不知可否能行個方便?”玄薇說着,她看見那撞鐘人的眼神果然隨着那銀票慢慢移動,心裡覺得好笑。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