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怒火

此時的天下,已經烽煙四起,動亂不堪。九幽教外宗弟子兩族混雜,近日以來更是發生多次私鬥,最後升級到外宗弟子分爲兩派,互相競爭敵視。

而前幾日的九重聖宗,在某天夜裡也發生一件大事,竟有人暗中潛入九重聖宗,將子桑若然劫持走了,還殺了不少九重弟子,據逃過一劫的弟子說,夜裡看不清那人容貌,但那人一身絳紫長袍,似乎臉上還戴着極爲精緻稀有的面具,以至於看不清容貌長相,此話落下,九重聖宗一片譁然,那弟子所述,分明就是九幽教半月尊者忘諾。

此事震驚九重上下,加之凡世種種傳言,玄業終於決定,帶領聖宗精銳,去九幽教一探究竟。

九幽教根本不知九重發生了何事,前幾日無滅準備派人前去九重聖宗,怎料外宗突然發生內亂,死傷數人,此事不知怎麼傳到外界,導致許多百姓跑到九幽山下大鬧要人,外宗許多凡人修真者走了大半。

派往各地的駐守弟子突然失去音訊,南疆處的弟子也不知去向,不知是否遭遇不測,無滅隱約發現,諸多變故,似乎都是衝着九幽教而來,之前的猜測令他更加堅信諸多事情的背後,有人在暗中操縱。

九幽大殿內,從方纔開始,便發生一場不小的爭吵,以上官楚爲首,半月峰,飛雲峰皆認爲此事與九重有關,而李柏青爲首的驚雷峰,以及極少出面的丹道一脈回春堂朝陽子等人卻認爲此事有第三方邪教勢力插手,兩方在大殿內爭吵不休,最後一道紫色身影從殿外飛入,兩方人這才停止爭吵,有些怔怔的看着大殿中央的人。

正是失蹤多年的忘諾。

忘諾此時風塵僕僕,身上也些血跡,似乎受了不小的傷,他剛進入大殿,座上的無滅立即站了起來,臉上露出震驚神色。

“忘諾?!你這是怎麼回事?”

忘諾正是子桑若然,他在九重聖宗策劃好的一齣戲,使得他成功脫身,因爲事發突然,九重甚至還未回過神,不過他暗中留下許多線索,九重定會發現,不知此刻有沒有怒氣洶洶的追來?

忘諾噓咳了兩聲,臉上險些就要浮起笑意,好在他臉上戴有面具,否則恐怕早已掩飾不住此刻內心的狂喜了,他一甩衣袍,袖中滑出一顆硃紅色光芒的珠子,頓時,赤色光芒映紅了整座大殿。

“朱雀真元?!”無滅大驚,連忙上前接過。

忘諾點了點道:“我在前往崑崙途中發現有一行人行蹤詭秘,似乎綁了不少壯丁,想要做些什麼,之後跟了過去,發現竟是用他們修煉邪門武功,之後我想暗中解救,怎料被他們發現,爲首的人修爲極高,衣領繡的居然是我們九幽教的標誌!”

說到此處,忘諾聲音十分憤怒,他突然猛烈喘息,一口鮮血從嘴裡吐了出來,無滅此刻就在他的面前,發覺他的異樣,連忙將其扶住查探他的傷勢,不出片刻,無滅的臉上漸漸浮起不可置信的神色,他鬆開手,命人扶他入座,過了片刻,殿內發出議論之聲,李柏青眉頭緊皺,看了沉吟不語許久的無滅一眼,又看向忘諾,問道:“半月尊者,這顆朱雀真元,你是怎麼得來的?”

忘諾眼神一閃,淡淡道:“是從九重聖宗偷來的。”

此話落下,大殿之內如同炸開了鍋一般,無滅方纔就已經發現忘諾身上的傷,皆是九重聖宗的道法所致,只是他想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問起。

如今聽到此話,他心中明顯有了猜測,卻仍舊不敢相信,他看了一眼忘諾,沉聲道:“忘諾,你可知道你說了什麼?!”

忘諾聞言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那些在凡事行兇嫁禍於我們九幽教的,都是九重所爲!弟子暗查許久,最終查到百多年前九重聖宗的首席弟子子桑若然根本不是失蹤,而是暗中帶人前去調查四大神獸陣法所在!”

忘諾的聲音不大,每字每句卻猶如一道道驚雷炸響在九幽大殿內,後話無需多說,今日種種往昔種種,恐怕都是爲了爲了上古之力。

如今在外挑起諸多事端嫁禍給九幽教,是不是蓄謀已久就是爲了藉機剷除九幽教?!

無滅望着手中的朱雀真元,眼睛一眯,此時大殿內已經亂作一團,他的心中卻另有一道聲音。

“原來當年趁我不備,先我一步取走真元的,竟是他們,原來這麼些年,他根本從未將我當做過同門師弟!”

“我原爲我當初一時惡念懊悔不已,如今看來,原來在華山聖宗起,我們妖族一脈就從未被接受過!”

無滅的胸口,漸漸騰起怒火,他手中緊緊握着朱雀真元,可他並未發現,在朱雀真元之上,有一道暗紅的煙霧,悄悄進入了他的身體。

噹噹噹當!

噹噹噹當!

正在此時,九幽教的警鐘再度響起,殿內爭吵的衆人突然安靜下來,齊齊向殿外走去,只見遠方天際,一道道七彩光芒密密麻麻聚集在護山大陣外。

殿外衆人早已放開神識,認出了那聚集在外的數千人皆是九重聖宗之人。

李柏青面露震驚,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無滅道:“教主,他們這是......”

無滅擡手打斷了李柏青的話,他擡首看了一眼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內宗弟子,忽然道:“他們居然不請自來,想必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萬鶴祥目露兇光,恨恨道:“如今被我們發現他們的真面目,就這般等不及了嗎?!”

李柏青眉頭皺起,瞪向萬鶴祥道:“事情還未明瞭不要妄下定論!”

無滅臉上神情陰晴不定,見二人似還要爭論,連忙擺了擺手,向衆人道:“稍安勿躁!或許......”

轟!!

話未說完,護山大陣傳來巨大轟鳴聲,接着,劇烈的震動傳遍整座九幽山脈!

“什麼?!”無滅原本還抱有一絲別的想法,此刻那邊居然已經開始強攻護山陣,令他不得不相信萬鶴祥的話。

無邊的怒火從他心中升起,隱隱約約的,在他的心口,那暗紅霧氣漸漸融入了他的經脈中,他大手一揮,一柄綠芒古劍從袖中飛出,他的雙目佈滿血絲,環顧四周,朗聲道:“忘諾身負重傷,先在殿內調息,其餘所有弟子,隨我來!”

話音落下,他御劍而起,向九重聖宗人羣處飛去,衆人緊跟其後,李柏青似乎察覺出一絲異樣,但還沒來得細看,無滅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長虹向遠處飛去,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帶着驚雷峰幾人跟了過去。

萬霞臺下弟子雖不知發生何事,但他們早已發覺護山陣處的異樣,連忙齊齊御劍而去。

此時華山聖宗數千人聚集在護山陣外,原本他們是跟着忘諾刻意留下的線索追到此處,原本玄業還不盡信,此刻終於信了,此時在玄業的心口,有一股暗紅煙霧緩緩流向他的各大經脈之中。

他擡眼看向眼前精心佈置的護山大陣,記憶中想起這道陣法的生門破法,但他想到此時跟在他身後的數千弟子,即便再小心,也會有人觸動陣法,引發一系列機關殺陣,如此不如直接破了此陣,原本他是想與無滅好好將此事澄清一番,但不知不覺中,他也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此事他的心中已經燃起熊熊怒火,早已不復平日冷靜。

“給我破!”玄業手中結印,一道伏魔掌法劈向陣眼。

轟!!!

山嶽震顫,天際烏雲滾滾,狂風肆虐,他的衣衫獵獵,看那陣眼已經有破碎之象,擡手又是伏魔掌向那處劈去,正在此時,天邊傳來一聲劍吟,接着一柄綠芒寶劍朝着玄業掌心飛來!

砰!!

綠芒寶劍震飛數尺,在空中旋轉呼嘯着飛回無滅手中,玄業後退數步,看向已經趕來的九幽教諸人,臉上怒意更甚。

“玄業!你是什麼意思?!”無滅冷冷道。

玄業冷笑一聲道:“我這是來替天行道,替祖師清理門戶!”

無滅突然仰天長笑道:“好一個替天行道!好一個清理門戶!你處心積慮多年,想要奪得上古之,然後嫁禍給我們,無法非就是想要名正言順的除掉我們,如今被我們發現,就這樣迫不及待?”

玄業一怔,未料到對方竟倒打一耙,他見無滅神色似乎不像作假,正要細想,身後弟子爆發出的怒喝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魔教妖人真會血口噴人!”

“妖孽就是妖孽,顛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不一般!”

......

玄業眉頭一皺,冷冷道:“無滅師弟,你說我們奪取上古之力嫁禍給你,好,那我問你,當初青龍陣破,我那弟子塵染救下了一名老婦,最後交給你們半月尊者手中救治,現在那老婦在何處?!”

無滅一愣,眼睛一眯道:“那老婦身受重傷,當時便死了!”

“你胡說!”站在玄業左側的塵染突然走出,他看了不遠處人羣仔細看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忘諾身影,不由怒道:“我當時明明留下一道真氣護住她的心脈!再者她本身也有修爲在身,只要悉心救治,怎麼可能會死?!”

此時人羣中的霽素顏聞言,臉色蒼白,她向前一步道:“我說怎麼那老婦突然暴斃,原來是你暗中做了手腳!”

塵染一滯,臉上露出憤然,身後弟子們早已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取出武器,怒罵聲不絕入耳。

無滅見此架勢,冷笑了一聲道:“說來說去你們早已想好了各種理由想要借題發揮,我不想與你多做口舌之爭,你們暗中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祖師在天有靈,定會還我清白!”

玄業見他如此,突然怒笑出聲:“祖師在天有靈,定會後悔當初收留你們這些妖孽!”

無滅聽到妖孽一詞,心口一痛,他突然道:“果不其然,你們始終是容不下我們!口口聲聲說衆生平等,口口聲聲說三界平衡,到頭來,在你們眼裡,我們始終是妖孽!”

玄業見他如此,心中突然清明,想起方纔自己所言,心中升起懊悔,正要說話,只見無滅手中劍芒大漲,冷聲道:“當初你見夙汐愛慕玉珩師弟,於是多番從中作梗,還暗中顛倒黑白,污衊玉珩,挑撥他與祖師關係,逼得他不得不做錯事,如今你又用這種方法想要剷除我!我知道,你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接受過我們!如此也好!今日我們就做個了斷!”

玄業見他提及當年之事,原本有幾分清醒的思緒突然涌起滔天恨意,就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看了一眼無滅,狠狠道:“說來說去,你做這些無非就是爲了夙汐之事,哈哈哈哈哈,好,很好!”

玄業聲音落下,周身威壓暴增,手中出現一把藍芒寶劍,只見此劍劍身雕龍,正是當年護竹祖師留下的龍淵劍。

無滅眼神一眯,手中無邪劍同樣綠芒大漲,他手中掐訣,不等對方動作,一道天雷斬直直向玄業劈去,正在此時,護山大陣似乎受到感召,陣法運轉,天際雷鳴不斷。

烏雲低垂,電閃雷鳴,蒼穹之上,萬千閃電似在蓄力之中奔走爆鳴。

玄業持劍橫在身前,天雷斬將近,玄業一聲怒喝,龍淵劍身光芒暴漲,轟的一聲擋下這一斬,無滅身形一動再度出手,玄業此時已經怒極攻心,迎面而去,二人身影在天空瞬息已經過招數百次,此時陣法已開,結界大開,山巔兩方弟子早已動手,天空之上,密林之內,各種法寶光芒閃爍不止,轟鳴之聲不絕入耳。

護山天雷陣開啓,烏雲低垂,時不時落下一道閃電,陣法無眼,這閃電威力極大,時不時便有弟子無辜被劈中,瞬間化作飛灰,整座九幽山脈巨響不斷,血流成河。

此時在深處禁地內,佇立着一道銀白身影,正是狐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向天際廝殺聲音,他雙拳緊握,臉上浮起怒氣,心中暗道:“這便是你一心割捨不下的弟子,你看看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蠢樣!”

他收回目光,不願再看,深吸了口氣,向禁地深處走去。

九幽大殿,忘諾站在大殿門口,看着天邊不斷閃過的廝殺身影,臉上浮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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