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聚靈冰晶即將被面具男子取出,石門處突然響起隆隆聲來。
面具男子雙肩一抖,眸中閃過一抹惱怒,他連忙鬆開手,退出牢籠,重新加固封印,站在牢籠之外負手而立。
只見一名身着青衫的弟子提着食盒低着頭走了進來,那弟子見到面具男子只是微微一怔,卻沒有多話,反倒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便蹲下身子,將食盒中的食物一一遞向君莫問。
面具男子雙眼一眯,自然知曉這斬邪塔非尋常弟子能夠進入,那送飯弟子自然也知曉所以纔沒有多問,他淡淡看着那弟子只是默默的送上食物,心中思緒一動,反身離去。
石門閉合之後,君莫問從地上起身,極力壓抑着心中的恨意,走至牢籠邊,伸手接過碗筷,正在此時,一隻手突然從籠外伸入,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君莫問有些驚訝的出聲,怎料咽喉處傳來痛楚使他聲音一頓,接着猛地咳嗽起來,那送飯弟子見狀,目光落在他咽喉處的烏青處,眼中寒芒一閃,輕聲道:“莫問,是我!”
君莫問擡眼看去,只見那弟子眉目清秀卻十分陌生,自己從未見過,不由得有些疑惑的抽回手問道:“你是?”
因其方纔咳嗽聲驚醒的李柏青與嘯焰,亦是疑惑的看向這邊,嘯焰眉頭皺了皺問道:“莫問,怎麼了?”
送飯弟子聞聲全身一震,突然伸手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輕輕撕下,露出了一張清秀俊逸的面容來。
“齊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君莫問大驚失色,連忙驚呼道。
李柏青聞言,雙肩一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目,緊緊盯着鬼宿的背影,鬼宿輕嘆了一聲,雙目微微泛紅,緩緩轉身,向李柏青走去。
“白炎......”李柏青只覺得眼眶一熱,胸口劇烈起伏,聲音也有些哽咽,嘯焰更是雙目通紅,聲音顫抖道:“師弟!”
鬼宿走到二人身前,雙腿一曲,跪在地上向二人躬身一拜道:“師父,大師兄!白炎來晚了!!”
他的聲音極爲顫抖,悲慟的氣息瞬間充斥在這間石室之中,君莫問亦是雙目一紅,心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難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起來吧!”李柏青收起情緒,沉聲說道,鬼宿緩緩起身,擡眼間看到李柏青空空垂着的右肩衣袖,目光一凝,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師父,你...你的手...”
李柏青搖了搖頭道:“當年一戰,能夠活下來已是不易了,你不必太過傷懷,如今我們能夠相見,應是件高興的事!”
鬼宿搖了搖頭,低聲道:“師父,弟子無能,現在還沒有辦法救你們出去......”
李柏青嘆息道:“放心吧,他們並沒有對我們做什麼,只是想幫我們驅除體內的魔氣,倒是你,苦了你這些年一個人在外東躲西藏了。”
鬼宿知道李柏青不過是在安慰自己,以免自己因仇恨和衝動做出些什麼事來,不過以他此時的真實身份,又哪裡會做些不利於自己的事呢?
他擡眼看向李柏青,目光中滿是悲愴,過了片刻之後,他似乎想起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於是緩緩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君莫問,突然道:“師父,其實君莫問就是亦君!”
聲音落下間,室內三人皆是大驚,李柏青與嘯焰更是不可置信的同時出聲問道:“你說什麼?!”
君莫問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齊白炎,見其不似說笑,有些怔怔的問道:“齊師兄,你說...我就是你之前所說的...那個小師弟?”
鬼宿點了點頭,將自己所知一一道來,只是說出的消息半真半假,隱藏了許多機密,聲音落下許久之後,李柏青這才收起神色,問道:“這麼說來,當年是狐族之人救下了亦君甚至將他容貌改變,記憶封存,只是奇怪的是,他們爲何給亦君這樣一張像極了玉珩的面容呢?”
鬼宿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李柏青看了看君莫問,嘆息了一聲道:“恐怕也正是因他這張臉,才被他們抓來此處吧!”
嘆息間,他的腦海之中突然升起一個極爲可怕的念頭來,他看了鬼宿一眼,突然道:“狐族莫非與玉珩有所關聯,想要轉移視線,藉機生事?”
嘯焰聞言,眉間一凝道:“狐族向來不插手世間之事,如今卻突然這般,九尾或許是因他是慕子游之子的緣故想要幫他,可這樣一張面孔,卻又不像幫他啊!”
鬼宿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仍舊還在震驚之中的君莫問,他走至君莫問身旁,溫和的道:“莫問,我知你此時有許多事情想要知曉,如今我沒有辦法救你們出去,你在這裡好好照顧自己!”
君莫問茫然的點了點頭,思緒一片混亂,李柏青再度嘆了口氣問道:“白炎,你是如何混入九重聖宗的?”
鬼宿雙眸閃過複雜神色,他轉過身看向李柏青道:“師父,我不能再多逗留,待明日我再來與你細說!”
李柏青聞言,點了點頭,四人互相示意一番之後,鬼宿才重新戴上人皮面具,提着食盒離去。
李柏青見君莫問呆坐在原地,有些心疼道:“莫問,關於你的身世,你可想知曉?”
君莫問點了點頭,抿脣不語,李柏青見其如此,心中嘆息不已,聲音低沉而柔和的將以前的種種皆告知於他。
夜色深沉,整座九重聖宗陷入一片靜謐之中,斬邪塔下,鬼宿的身上落着清淺的月光,他的目光如同寒霜,閃爍着冰冷的嗜血光芒。
作爲新晉弟子,他自然就分配到這偏僻之所,進入九重聖宗的第一年,所有新晉弟子都要做些雜物之後方可進行分配開始踏入修真,這正好爲鬼宿提供了機會。
沙沙,沙沙...
身後傳來草叢穿梭的聲音,鬼宿目光一變,轉聲喝道:“誰?”
只見一道微微狼狽的身影從草叢之中走了出來,有些尷尬的看着鬼宿道:“是我啦!”
鬼宿眉頭一動,嘴角抽了抽,臉上立即換上溫和的神色道:“青女,你白天用了一天的靈力支持身上的幻術,若不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日子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你就見不到他了!”
青女聞言,向四下看了一眼之後,連忙撤去了身上的幻術,恢復了自己的樣貌,她擡眼看向這高聳入雲的斬邪塔,有些氣極道:“你今天進去怎麼不將他救出來?!”
鬼宿原本在華山腳下遇見青女就已經令他一個頭兩個大,如今冒險帶着她一同混入九重聖宗更是令他提心吊膽,要不是那黑衣人在九重聖宗的勢力極大,哪有他混入的機會?
他連忙伸手捂住青女的嘴道:“你聲音小些,你若再這樣,我就將你趕出去!”
青女見其神色嚴肅,方知事態嚴重,連忙甩開他的手道:“知道了!”
鬼宿見其總算收起任性,連忙輕聲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青女癟了癟嘴,低聲道:“我想去看看他......”
鬼宿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快快離開這裡!”
青女眉頭皺了皺眉,臉上露出極不情願的神色,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些什麼,不由問道:“之前那個守塔弟子你將他怎樣了?”
鬼宿一怔,手指輕輕一顫,道:“他現在很安全,只是被我喂下了鬼香草,數月之內都處於記憶錯亂之中,不會怎樣的。”
青女一聽,點頭點頭,到也未多想,只是有些不捨的擡頭再度看向斬邪塔,似乎這樣就能看到君莫問一般,過了片刻,她才默默的收回目光,輕輕的打了個哈欠道:“齊大哥,我先回去休息了!”
鬼宿聞言,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說道:“你現在的身份叫做石碩,入門不足半月,幸好他性子內斂,還未見他有什麼朋友,你可千萬不要暴露身份了!”
青女雙眼一翻道:“知道啦!你都說了好多遍了!”說罷扭頭便走,鬼宿神色一變,連忙道:“你打算就這麼回去?”
青女聞言身子一頓,立即想起自己還未改變身材相貌,就這般趕回新晉弟子的起居室,若是遇上什麼人......想到這裡,她臉上一紅,連忙布上幻術,小跑着循着來時的路,鑽入灌木之中。
許久之後,鬼宿才收回目光,他長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想着青女這馬虎的性子,他是既擔心有有些好笑。
笑着笑着,他卻突然一怔,雙目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來。
“我這是怎麼了?!”他有些驚愕的看着青女離去的方向,心中暗暗驚訝道:“我爲何要冒險帶上她?我爲什麼要因他的傷惱怒公孫劍心?”
“我爲什麼會對他們心生愧意?!我並不是齊白炎!!我是極樂宮的聖主鬼宿啊!!”
似乎想起了些什麼,鬼宿的眸中突然閃爍起滔天的怒火和一抹恐懼來。
“你想要用記憶影響我?我告訴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