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異象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半月有餘,君莫問就這般百無聊賴的守了半月的店,不過期間發生了三次輕微地震,接着他便發覺不同尋常起來。

地震之後,途經白頭鎮的人突然多了,三五成羣,手持各種奇怪兵器法寶,行色匆匆,由於崑崙天氣極寒,風雪之中很難辨別方向,加上地震之後時有雪崩,於是,住在白頭鎮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他的生意自然也就好了許多,不過這半月之中,齊白炎原本時常入山三兩天後會回來休整一番,自這風雪停了數日入山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

正午時分,大堂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角落窗邊小桌,坐着一位身着荷粉色長裙,上衣鵝黃短襖的少女,此時她正喜滋滋大口吃着桌上菜餚,在她身旁靜靜坐着一位赤袍男子,那男子手託酒盞,偶爾自飲,偶爾對着身旁少女低語幾句,引得那少女臉色愈發開朗。

那粉裙少女未施粉黛,晶瑩透白的臉蛋兒似乎吹彈可破,柳眉之下靈動的黑眸閃動着隱約水光,隨着她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傳來,引得衆人紛紛側目。

而那少女身旁坐着的赤袍男子雖時常對那少女低語,身上卻是冷冰冰的氣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隨意束在一邊的長髮裡夾雜着幾縷火紅髮絲,他拖着酒盞漫不經心地喝着,偶爾瞟過一眼那些目光不純的癡人,看似隨意的一眼卻是令那些人背後發涼,連忙收回目光。

“小二!上酒!”一名虎背熊腰的獵戶從門外走進拍桌大喊,在他身旁還有一名身材精壯的漢子,二人紅光滿面,大汗淋淋,手上各拎着幾隻火狐,顯然今日收穫極豐。

君莫問低聲對趙小吩咐了幾句,趙小應聲而去,將酒窖中那堆烈陽酒失敗品抱了一罈向那兩獵戶送去。

那倆大漢各自倒了一碗,邊喝便興高采烈的聊起來。

“近日周邊的狐狸越來越多,甚至有許多已經沒吃飽似得,隨便一抓就抓住了,哈哈哈!”虎背熊腰的獵戶笑道,抹去臉上汗漬,又滿上一碗酒,身旁精壯漢子跟着笑了幾聲道:“可惜都是些火狐,雖皮毛也值些錢,但終不及雪狐,一隻就值千兩!”

虎背熊腰漢子嘖嘖道:“雪狐豈是那般好遇到的,況且那雪狐傳說是法力的,我聽說曾經有獵戶抓過一隻,居然還會幻化人形,”說着他臉上泛起奇異紅光,又喝了一大口酒道:“雪狐可化作女子,那狐媚勁兒和手腕...可不是那鴇兒能比的...哈哈哈!”說罷他便與那精壯漢子相視而笑。

君莫問原本還在櫃檯處算賬,怎料這二人說話聲音實在太大,一些粗鄙的話傳到他耳裡令他手上一停,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隱隱有不祥預感。

“啊!”果然,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方纔那兩獵戶突然傳來殺豬般的慘叫,君莫問連忙擡頭,只見虎背熊腰的獵戶左眼插着一支木筷,血流不止,而那精壯漢子則右手手掌被另一支木筷定在了桌上一時動彈不得,慘叫連連,堂內原本還有客人七八,此刻見狀嚇得紛紛跑了出去,趙小見狀連連想要攔住那些還未結賬的客人,可惜一個也未攔住,不由得垂頭喪氣的跑到君莫問身前。

此時君莫問已經站起身,看着堂內還在慘叫怒罵的獵戶,又看了一眼那窗邊的一男一女,臉色一青道:“珏明,你怎麼不管好青女?!”

珏明臉上露出抱歉神色,隨即道:“這二人說話實在粗俗,青女也是想好好教導這兩人。”

君莫問一頓,正要說話,那精壯漢子狠心將手拔出,痛地全身直抖,他看了一眼角落的一男一女,兇狠道:“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是什麼意思?!”

青女冷哼了一聲道:“這些狐狸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又爲何要殺他們?!”

精壯漢子一愣,臉上露出兇光:“我們獵戶殺的狐狸又未殺你,你小小年紀就這樣出手傷人,我今日就替你爹孃教訓你!”說罷,他拔出腰間匕首就朝青女刺了過去。

“住手!住手!”君莫問早已一個頭兩個大,連忙上前想要阻止,那眼中插着筷子的獵戶突然怒喝一聲道:“你們是一夥兒的,莫非是家黑店,想搶我們的狐狸?!”他邊說邊將桌上砍刀拔出,橫在了君莫問身前。

珏明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身形一動,擋在君莫問身前與那壯漢打鬥起來,那邊青女也在與匕首漢子周旋,大堂中一時乒呤哐啷,砸了不少物什,趙小嚇得躲在櫃檯下,君莫問一臉心疼,想要上前阻止,又慌忙要躲開以免受到波及,一時堂內亂作一團。

轟!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接着地面震動,屋內打鬥的人紛紛停了下來。

這次的震動比起之前幾次都要劇烈,街道上一片狼藉,許多人紛紛躲入屋內,堂內獵戶二人見狀,慌忙跑向桌邊,拿起桌上狐狸便往外跑去。

青女見狀還要再追,卻被珏明攔下,震動逐漸平息,君莫問從桌下鑽出,灰頭土臉,看了一眼二人,怒道:“青女,你每次過來都要惹事嗎?”

青女臉一白,復又一紅,瞪了他一眼道:“我不喜歡那人講話!”

君莫問強壓怒火道:“這些獵戶自小山林爲伍,至多也就是這般胡言亂語打發時間,你若是看不慣就不要來好了!”

“你!!......”青女還要再說,珏明連忙將他攔下,眼神示意了一番,青女這才閉嘴不語,臉色通紅,君莫問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苦心經營的店變成這副德行不由嘆息道:“看在大家相識一場,折價賠償好了!”說着他便喚來趙小,端着他的賬本和算盤,開始算起賬來。

珏明嘴角一抽,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青女,不由正色道:“莫問,近段時日震動越來越頻繁,我勸你還是搬離此處吧!”

君莫問手上一停,搖了搖頭道:“我不可能丟下家業不管。”

青女突然道:“什麼家業,這裡原本就......”

“青女!”珏明語氣一寒,青女自知差點失言,連忙收聲,珏明看了一眼還在算賬的君莫問,突然道:“如果你真爲家業着想,不如去中原開店,擴大家業。”

君莫問頓了頓,思索了片刻,繼而搖了搖頭道:“你們好意我心領了。”

青女冷冷道:“這裡人又少,又寒冷,哪裡比得上中原繁榮,況且近日天災不斷,你若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家業?!”

君莫問雙眼一眯,眉尖一皺,沉吟了片刻道:“一共七百五十兩,你們就賠七百兩吧!”

青女見他油鹽不進,還一副鑽錢眼裡的模樣,不由得怒道:“你這家店買下時也不過百兩,你未免太黑心了!”

君莫問一愣,問道:“你方纔說什麼?”

珏明連忙拉過青女,賠笑道:“我們過幾日就將錢送來!”說着,便拉着還要發怒的青女向門外走去。

君莫問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輕輕合上賬本,淡淡的道:“把門關上,叫趙大出來一起收拾乾淨。”

趙小連忙應是,轉身向廚房走去。

崑崙中部,環形山脈內。

不知湖畔,有一顆巨型建樹,幾十人抱粗的樹幹,枝葉繁茂,如同巨傘一般撐開在湖畔,樹下草地靜靜躺着一名銀髮男子,似乎正在睡夢之中。

三年前他耗費三尾修爲強行凝聚慕亦君元神,將其記憶封印在神血之上,並在其周身佈下強大幻術,重塑容貌記憶與身份,這逆天之舉導致他慘遭反噬,陷入時睡時醒間。

崑崙山西部有一座死亡山谷,山谷之中,怪石嶙峋,遍地屍骸,在數千年前這裡居住着一羣雪魁,原本它們只食山果枝葉,隨着附近城鎮居民越來越多,林木砍伐,食物越發稀少,之後不知怎麼這些雪魁兇性大發,四處吞殺家畜,西部居民紛紛遷徙東南部,怎料這些雪魁居然神出鬼沒開始襲擊人類,之後狐王暗中將它們紛紛趕回西部山谷,並將山谷設下封印,這才數千年得以安寧。

如今狐王陷入沉睡,封印也越來越不穩定,雪魁似乎有所察覺,近年不斷撞擊封印,導致封印震動,山中雪崩,東南部城鎮紛紛以爲天災降臨,而在這其中也流傳出一些其他流言,說這死亡山谷中,有異獸降臨,異獸之處必有異寶出世。

於是引來不少修真者前來一探究竟,九重聖宗也十分重視此事,特地派了數十名精銳弟子前來此處歷練。

“小白,這麼多年了,你總算也能好好休息了,只是你這休息的太不是時候,”冷羽曼坐在狐王身旁,望着不知湖面喃喃低語。

狐王原本沉睡的面容突然動了動,白色睫毛輕輕一顫,眉尖微皺,似乎做了什麼不好的夢想要醒來,冷羽曼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睡吧,你萬年爲他而活,恩情早就還了,真不知你這般是爲什麼!”

狐王眉尖一鬆,似乎累了,氣息平穩似陷入沉睡,冷羽曼嘆了口氣道:“這一世靠他自己吧!”

說罷她起身離去,自兩派大戰,狐王潛入禁地強破封印將她帶回,如今她的修爲已經漸漸恢復如初,九幽教隕落,她大仇得報,已經不願再多事,只想靜靜呆在這崑崙,陪着靈狐一族平靜的生活下去。

轟!

地面微微震動,她眉尖一皺,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願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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