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宗主,不好了!”一道慌張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只見是藏兵閣掌事龍鳴天御劍而來,他嘴角帶血,神情狼狽,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搏鬥。
正在商討各方事宜的衆人紛紛驚訝起身,塵染更是眉頭緊鎖道:“發生什麼事了?”
龍鳴天剛一落地,就喘息的道:“天葵子長老他突然闖入藏兵閣,打傷了不少弟子!”
玄業雙手握拳,骨節泛青,聞言之後,神色比方纔更加凝重,他看了衆人一眼之後,沉聲道:“走吧,我們去看看!”
衆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神色,相繼御劍向藏兵閣處飛去,只是當他們趕到之時,藏兵閣處早已不見天葵子的身影,唯有地上躺着受傷的數十名弟子連連發出痛苦的**聲。
塵染見狀,連忙同槐實、鷹不泊二人上前替他們療傷,玄業臉色鐵青,連忙大步向藏兵閣內走去。
過了片刻,玄業臉色十分難看的走出來,向衆人道:“止水劍和青鸞劍被他帶走了!”
塵染聞言,手中動作一停,轉身向玄業走近道:“師尊,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玄業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了巨大的決定,臉色陰沉道:“通知天下各部,將天葵子、君莫問納入九重追殺令名單內!”
聲音落下間,玄業身形一動,瞬間消失在天際。
塵染還未來得及反應,玄業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他嘴角動了動,沉吟了片刻,向身後三位長老吩咐道:“師尊怕是要親自去南疆一趟,你們追蹤天葵子長...的去向,我去一趟斬邪塔見見子桑若然!”
“是!”衆人紛紛點頭答道,各自心頭卻皆佈滿愁雲,神色凝重。
寅時,陰沉了許久的天終於下起了大雨,黑雲如墨,偶有電閃雷鳴忽然照亮天際,隱約間,似有血色暈染在烏雲之中,顯得異常恐怖。
“終是變天了麼?”鬼宿佇立在窗前,水汽撲面,瞬間熄滅了屋內燭火,黑暗之中,他伸出手合上窗戶,披上外衣便推開房門向外走去。
只是當他走遠之後,因擔憂齊白炎房內風雨進入而影響其身體的嘯焰從黑暗之中探出身子,目光之中閃過疑惑之色,心中暗道:“他纔剛剛甦醒,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嘯焰遲疑着,最終還是悄悄隱藏氣息,保持距離跟了過去。
雷聲隆隆,青瑤鎮外五里處有一座小山,山腰上有一座茅草屋,雨水沖刷之下,在這山中孤零零的茅草屋中居然亮着燈火。
鬼宿傷勢初愈,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他並未御風而來,卻是舉着傘一步一步走到這裡。
站在屋外,他回頭看了一眼,除了漆黑的山路,還有大雨的刷刷聲,似乎並未有什麼異常,鬼宿搖了搖頭,輕輕笑了笑,大概是笑自己太過疑心,接着便收起傘,進入屋內。
雖是茅草屋,但屋內該有的陳設卻是一應俱全,燭火昏黃,因他的進入猛地搖曳了一番之後才逐漸平息,只見屋內佇立着一道黑袍身影,正是平日裡替他在九重聖宗打點好一切的那個黑衣人。
只是今日他並未遮擋容顏,待鬼宿走進,便一眼認出了此人,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天葵子長老跟隨玄業出生入死數百年,爲天下除害更是建立了極高的名望,誰又會想的到,他竟然會和帝魔君牽扯在一起?
鬼宿神色微微一動,卻是轉瞬即逝,天葵子淡淡笑了笑,突然道:“你晚了一天。”
鬼宿搖了搖頭,道:“誰會知道居然有人寧可毀了自己今後的前途,也要殺了我呢,真是愚蠢之極。”
天葵子皺了皺眉頭,淡淡道:“進了九重,都是要有這般捨身的覺悟的,”說罷,天葵子似乎立即察覺到自己言語有失,與此同時,他便看到鬼宿似笑非笑的神情。
“宮主應該一切順利吧?”鬼宿似乎並不想在此事上多費脣舌,直接了當的問道。
天葵子點了點頭道:“如今他神魂歸位,只是需要恢復一段時日,而這段時日他也有許多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我們只需要拖住九重的人。”
鬼宿眉頭皺了皺,昏迷的這段時日,他並不知曉外界到底如何,不過如今看來,一切進展十分順利,不過既然時機未到,還是要小心行事。
“九重將我的名字與君莫問的名字納入了追殺令的名單,你們幾人要按宮主之命到達南疆,只怕要費一番周折了,”天葵子見他沉默不語,接着說道。
鬼宿這才一怔,眸光裡閃過不知名的神色,沉吟了片刻,他突然問道:“現在九重上下,已經認定君莫問就是帝魔君了?”
聲音剛落,門外傳來異響,屋內二人皆是大驚,衝出門外時,一道電芒閃過,照亮了站在屋外一臉鐵青的嘯焰。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頭頂炸響,鬼宿的雙肩微不可見的一抖,蒼白的薄脣更是毫無血色。
“白炎,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嘯焰聲音有些強忍的怒意以及失望。
嘩啦啦啦......
雨勢越來越大,如同潑水一般沖刷着大地,鬼宿不知爲何,只覺得心口似乎被千萬根針不斷的刺入,痛的他不知如何開口。
關於鬼宿的身份背景,天葵子雖所知不多,但大致也是知曉的,他轉眼看了看似乎不打算做多解釋的鬼宿,臉上露出奇怪的笑意道:“先別急着生氣,他本就不是齊白炎,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讓你死的明白一些!”
嘯焰的神色隨着天葵子的一句一句,漸漸從怒意換做驚愕,最終,他冷着面孔,看向天葵子道:“我道他怎會潛入這般輕鬆就能混入九重不說,盡然能夠在斬邪他這重地來去自由,原來是有人早已背叛師門了啊!”
天葵子聞言,雙眼微微一眯,卻不見怒氣,反而臉上笑意更甚道:“現在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思替九重操心,可見在你九重這些年,倒是讓你呆出感情來了,”他的聲音帶着幾分戲謔,嘯焰冷笑了一聲,懶得與他多費脣舌,直接開口道:“你們要這天下如何都好,但若是想要對我師父師弟不利,我決不允許!”
天葵子還欲接話,鬼宿卻突然開口道:“你不該跟來的 。”
分明是齊白炎的容顏,分明是他的聲音,分明平日裡的關懷與言行都是齊白炎!
嘯焰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他看着齊白炎,聲音有些顫抖道:“白炎,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鬼宿聞言,不知何時開始緊握的雙拳也微微開始顫抖,他垂着眸子,臉上不知是何種神色,只是語氣漠然道:“這一切,不過是爲了宮主的大計,你們都只是爲他一統三界的犧牲品罷了。”
“我要殺了你!!”南疆異動,九重追殺令這些消息早已傳遍天下,正因如此,嘯焰纔會如此憤怒,滔天的怒火似乎要將這周遭的一切全部焚燬一般。
鬼宿依舊垂眸,佇立在暴雨之中,雖有屋檐阻擋風雨,但即將入冬的風雨是寒入骨髓,天葵子見他不似要還手的模樣,而那嘯焰卻已經周身亮起火焰一般的靈力,他身子周圍數尺內的雨水皆化爲白汽消散,一雙暴怒的雙眼緊緊盯着鬼宿,如同來自地獄的冥火,帶着復仇的決心。
就在這個遲疑間,嘯焰身形一動,舉掌便向一動不動的鬼宿拍了過去,天葵子眉頭緊皺,不過瞬間功夫那嘯焰便已近身,見鬼宿似乎毫無反應,他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些奇怪卻未再深想。
天葵子神色一凜,起身阻擋,暴雨之中,兩道身影,瞬息已經過招數百,嘯焰被關多年,如今並未恢復,但即使恢復,他又怎會是與李柏青同輩的天葵子的對手呢?
轟隆隆!!
天色陰沉,卻也已放亮,如墨一般的黑夜逐漸褪去,暴雨卻仍舊下個不停,伴隨着雷聲隆隆,彷彿這天被撕裂了一個巨大的傷口一般,
天葵子看了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有些怒意的咬了咬牙道:“沒想到他居然這般難纏,可惜無法爲我所用,不然......”
“快些離開這裡去準備接下來的行動,天快亮了,”鬼宿仍舊是站在那裡,身形一動不動,語氣淡淡的說道。
天葵子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飛身離去。
鬼宿這般站着,神情木然,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心口傳來劇烈的痛楚,他的身子才動了動,險些就要摔倒,他的雙眼佈滿血絲,或許是因爲一夜未眠的緣故。
他向前走了幾步,冰冷的雨水瞬間將他渾身溼透,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似乎在他的身上壓着一塊千斤巨石,使得他的每一步都顯得十分吃力。
撲通!
他的雙腿一曲,突然跪在了嘯焰的身旁,嘯焰的臉色在雨水之下,泥濘之中,臉色顯得十分才蒼白,他的雙眼緊閉,似乎是睡着了,但緊鎖的眉頭卻令他看上去有些痛苦。
“對不起......”鬼宿的神色終於變了,臉上滿是掙扎的痛苦之色,他的雙眸通紅,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顫抖不已:“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