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雷雨聲交雜着閃電,讓屋裡的人都恐慌不已,別說那個在牀上翻滾着痛得死去活來就快要臨盆的年秋月了。
大致是受到了驚嚇,原本胎兒預產的期限距離還有大把的時間,可這會兒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年秋月感覺這胎要早產了。
千辛萬苦迎來了產婆子,可她早已全身溼答答的,隨便擦拭了幾下便往碎雲軒的裡屋去了。
“四爺!四爺!”伴隨着陣陣尖叫,年秋月抓着牀角抓着被單還嘴裡不停的喊着四阿哥。
原本在書房與十三阿哥商量事情的四阿哥聽聞也趕緊趕了過來。
看着雨越來越大,讓小宣子去探個究竟,回稟的答覆竟是張太醫都頻頻搖頭。
雖說平日裡與年秋月就沒有私下好過,可如今聽到這消息還是不免震驚,“李大夫呢?李大夫家傳不是也有這方面的偏方嗎?趕緊找李大夫去!”
自從張太醫被年秋月獨自一個包攬了去後,雲拂也不去計較,又想起之前安胎藥的事,她倒更放心李大夫。
“哦。”小宣子點點頭,轉身就欲往雨裡奔去。
“等等。”安白趕緊叫住了人,俯在雲拂耳邊說着,“小姐,你這菩薩心腸指不定別人會領情,若是萬一有個好歹全部落到您一個人身上,你要怎麼負責?”
安白分析着世情,她也知道側福晉現在是情況緊急,可每位福晉都幾乎有一位固定的大夫就診,怎的她們都沒這麼着急你卻這頭着急起來了,好心被懷疑的機率倒是很大。
雲拂蹙着眉頭,她知道安白的意思,可這會兒人命攸關還能顧及到那麼多嗎?“可是萬一?”
“小姐,沒有萬一,若是萬一,張太醫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夫,知道該怎麼處理,陳產婆接生了那麼多的小孩,她也知道怎麼處理。”安白拉了拉雲拂的衣袖,搖了搖頭。
“轟隆”,外面又一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
那些平日裡巴結着年秋月的人現下是正愁得發慌,眼看外頭的雨是越下越大,連天色都陰暗得讓人恐慌,可她又正當危險時刻又指不定產下的是一名小阿哥可以巴結,於是乎有人先跨出了第一步。
這雨天路也不好走,一個不小心便滑個四腳朝天,溼了一身衣裳是小,若是摔到了腰板子那可就是大事,幸好也只扭傷了腳。
本來張太醫就顧不過來了,何況還有一個人扭傷了腳,這傾盆大雨的也不好上哪找人,只好強忍着扭傷的痛苦。
幸得雲拂呆多了一會,便收到四阿哥傳來的消息,四處的人只管在屋裡躲着雨便成不必前往碎雲軒。
折騰了快一宿,雨是小了。可天都微微亮了還沒聽到碎雲軒那邊傳來任何消息。雲拂側躺在炕邊也就這麼瞌睡過去了。
“生了生了,側福晉生了一個小阿哥。”
五更天剛一過,雍王府四周都響起了賀喜的聲音。
雲拂也被吵醒,這才發覺滿屋子的人都瞌睡成一片,聽到聲音一個個在朦朧中才不情願的甦醒過來,雲拂被
這一幕倒是逗笑出聲。
安白坐在桌邊,昨晚也就這麼伴着雨聲伴着焦急的瞌睡過去,看來雲拂醒過來卻不禁蹙了下眉頭,若不是昨晚幫她披了件衣裳倒真的就這麼睡了一宿了。
“小姐,你沒事吧?”
“我?”雲拂顯然有點矇住,也不管什麼,搖着頭拉起身上蓋着的披肩站了起來,“都起來吧,甦醒一番後過去碎雲軒,昨晚大夥都沒睡個安穩覺,待會沒什麼事便都輪流去歇着吧。”
“恭喜姐姐,喜得一位小阿哥。”
“還是姐姐有福氣,又產下一位小阿哥。”阿諛奉承的話此刻年秋月是多不勝收,笑得嘴都合不上,儘管臉上是蒼白得嚇人,就連嘴脣都白得刺眼,可那笑容是甜至心底。
還未進裡屋,便聽到裡面一聲聲的道賀跟恭維聲,雲拂站在門口處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本就該進去一併道賀的,可是聽着那恭賀的聲音跟歡樂的笑聲,似乎提醒着她當時產下小公主時的差別待遇,不禁心裡一酸,有點不是滋味。
“雲拂也來了?”
“嫡福晉吉祥。”旁人連連行禮,烏喇那拉氏優雅的踱步進來,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讓人覺着甚是高貴。
“怎麼來了倒在這納悶了,來,一道進去吧。”烏喇那拉氏看不出什麼含義,只是笑着走了過來,經過雲拂時扶起她,把自己的手搭在雲拂的手背上拍了拍便放開了徑自朝着裡屋走進去。
愣了一下緩過神來,難道是剛剛嫡福晉看出自己發呆的原因了。雲拂沒再多想也就提起腳步趕緊跟了上去。
“福晉也來了?”年秋月帶着蒼白的臉,有氣無力的聲音問候着,不知道是爲何,雲拂覺着年秋月有一絲帶着炫耀的口氣。
小阿哥由奶孃抱着,看着烏喇那拉氏過來,也趕緊過來請安。
站在嫡福晉身後雲拂佔着很有利的位置也瞧見了小阿哥,雖說這剛出生的小孩都皺巴巴的紅彤彤着,可這眼看個子也小了些,比她的小公主出世的時候看起來還瘦小,何況還是一個小男孩。
“恭喜姐姐,這小阿哥長得可真秀氣。”說着這話的人一點也不害臊,反而擡着頭正得瑟着。
不是說瞧不起她,只是這般剛出世的小娃眼睛還沒睜開就說他長得秀氣,未免這聲響也拍得有點過火了。
可隨着這一聲殷勤,嘰嘰喳喳的道賀聲又再一次響起,有人說像四阿哥多些,有的人說他的眼睛像側福晉多些,討論得不亦樂乎,就只有雲拂跟鈕鈷祿氏在一旁淺笑着,一個字也沒有說。
雲拂險些一個驚愕的表情,這小娃兒眼睛都還沒睜開呢,怎麼就能瞧出是像他阿瑪多些還是像她額娘多些了?
“來,我抱抱。”烏喇那拉氏也不說什麼,朝着奶孃遞過手,要接過小阿哥。估計是剛剛的聲音太吵了,話音剛落還沒接過小阿哥便“哇哇”的哭了起來。
弄得烏喇那拉氏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好不爲難。
“這小阿哥看來是怕生啊。”也不知道又誰說
起這麼一句話來,隨接着便聽到一陣悶笑聲。
雲拂看着這烏煙瘴氣的一屋,覺得有點緩不過氣來。
“小姐小姐,你見到小阿哥了嗎?我聽好些人在講,長得好可愛是不?”圓月睜着圓溜溜的眼珠子興奮的問着剛從碎雲軒回來的雲拂。
朝着那好奇的丫頭敲了下額頭便笑着走進了屋子,接過安白倒好的茶啜了一口,雲拂不吭一聲。
圓月看了看雲拂,轉過身來瞧瞧的問着安白,“怎樣,是長得不好看嗎?”
“剛出世的小孩,不都一個樣。”說着這話的時候,雲拂明顯話裡有些許不滿。不滿着這種差別待遇。
果真地位不同待遇都相差甚遠,想着她當時產下小公主時的冷清,就連四阿哥少到綠盎軒來。可眼下年秋月產下一小阿哥,嫡福晉也親自上門道賀了。嘴角不經意的勾勒起一抹輕視的笑意,雲拂目光盯着手裡的杯子,手的力道不自覺的稍稍加重了些。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白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小姐,奴婢再幫你加點水吧。”
圓月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千百萬個爲什麼,總想要知道小阿哥長得怎麼樣了,長得像誰了。不是雲拂自誇,只是若把小阿哥與小公主相比較起來,那小公主可比他好看多了,而且強壯多了。
年秋月的這一胎在腹中的時候,張太醫便叮囑了很多,便開出胎象也並不是很穩定,如今母體受到驚嚇還早產了,看着那瘦小的身軀難免也讓人擔心。
罷了,想再多也沒有用。既然命運如此安排她便這般接受吧。樹大招風,雲拂倒是願意她的小公主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能長大成人就好。
自從年秋月產下小阿哥後,四阿哥便更加是頻繁的來往碎雲軒。看着清靜的綠盎軒,雲拂不由得一聲嘆息,看着女兒熟睡的面容微微的蹙着眉端。
“小姐,小公主能健康平安的成長便是最大的福氣了。”自從年秋月生產後,安白其實都看懂雲拂心中所想的事情,也只好這麼安慰着便是了。
擡起頭接觸到安白眼裡爲她的擔憂,雲拂不禁暖開心窩,笑着朝她點點頭再轉回來看着小公主,搖了下搖籃,舒心的說道:“是啊,健康便是萬福。”
“小姐小姐!”
雲拂皺着眉頭,在偏房還能聽到圓月那大呼小叫的聲音。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着的女兒便起身往外面走去,“整天莽莽撞撞的,怎麼了這是?”
看着跑得滿臉通紅,上氣接不上下氣的圓月,雲拂有些不悅的轉身往屋裡走去了。這圓月,經過了這麼多事怎的就一點也不長進。
安白在身後跟着,朝着圓月的袖口拉了一下,使了個眼色便跟在雲拂身後進去了。
“我,我這不是激動嘛。”扁着小嘴,圓月也知道自己行爲魯莽,低着頭小聲的爲自己辯解着。
“怎麼了?”雲拂化作一聲嘆氣,起身爲自己沏了一壺茶。
“我剛剛在街上,聽到外面的人傳着,說大小姐要嫁給南宮家當小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