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正是八阿哥得意的時候,他春光滿面,在朝廷中黨羽衆多,太子被廢,大阿哥被革爵,他就是那個替上太子之位希望最大的那位。
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皇上召集滿漢大臣,命公推皇太子,且說會尊從大臣的意見。可當衆人推薦八阿哥胤禩之時,他卻滿心不悅,說胤禩未曾經歷政務,近又罹罪,而且其母家又出身微賤給予否定。一來恨胤禩奪了自己的人心,二來亦恨大臣們奪了自己的立儲權。於是四阿哥冷眼旁觀之。
前朝風波浪尖,家事也來勢兇猛。若是說年秋月失心瘋,雲拂卻是萬般不信,不如說她是趁着這時機報復,也好消她心中一口惡氣,四阿哥對雲拂太好了。
又是半夜,外面又是燈火通亮,可這回冒着的是火花,綠盎軒庭院處着火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外面着火了!”圓月跑着去幫忙滅火,安白趕緊進來使勁喊着牀上的人兒。
雲拂渾渾噩噩的,能清楚的聽見安白的話,可身體卻像不是自己似的,真個人不聽使喚,只覺得眼皮很重,鼻嗆得難受。
“小姐!”安白也發覺了雲拂的不對勁,可無論她怎麼使勁的搖晃,把她從牀上拉起來,她便像一攤軟泥似的,自個兒一點都使不上勁兒。
濃煙越來越靠近,圍繞着整個屋子,透過窗戶還能見到外面熊熊的火光。幸好小宣子機靈,趕緊跑到書房喊來了四阿哥,若不然,靠着安白就算把她拖出屋子,也該燒得蔓延了整個屋子,單單是那嗆鼻的濃煙就足以讓人昏倒了。
四阿哥不顧衆人阻止,一個跟頭直接衝進火裡,幸好起火的地方在庭院那小道旁邊燃氣來的,若是在正門恐怕早就成了火海了。
雲拂只覺得全身軟弱無力,眼前一片片的火光,一陣陣的濃煙,壓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看着安白吃力的攙扶着她使勁往外走,她卻一點都使不上勁,“安白,你快走!”
外頭轟隆的吵聲,加上原本就軟弱無力的話語,安白根本就沒聽進去只顧着使勁往外走。雲拂就感覺像是要被葬身火海了,卻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他焦急萬分,五官都皺到一塊去了,接着眼前一黑,她便不省人事。
他們說,在臨時之前會迴光返照,會看到自己最不捨的那個人。可她最後葬身火海見着的四阿哥,卻不是那個曾經海誓山盟的將軍。
不得一陣苦笑,自己竟什麼時候陷得如此的深,深到讓她忘記了將軍,整個身心現在只有那個該把他千刀萬剮的人的身影。
“咳,咳咳。”胸口突然一陣氣,牀上的人兒猛地咳嗽起來。接着感覺自己騰空被扶起,嘴邊靠近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接着滑入口中的是溫度適中的水。
這麼清晰的感覺,莫非……
雲拂倏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四阿哥的懷裡,若是沒猜錯的話,這裡便是四阿哥就寢的地方。擡起頭看着依舊面無表情卻始終皺着眉頭的人,再看看站在周圍的那些熱淚盈眶的人,倏地火紅的畫面映入她的腦海裡。
雲拂彈坐起身子,大喊到:“火,安白呢?”
這站着牀前的一排人中,確實沒有安白的身影。雲拂清晰的記着,是安白拼了命的使勁把她從火海中攙扶了出來。可最後呢?她活了,安白卻不見了。
圓月眼裡的淚水就這麼滴落了下來,走近兩步,扁着嘴喊着,“小姐!”
雲拂驚恐萬分的盯着圓月,胸口因吸入太多濃煙此刻還難受萬分,險些連話都說不上來。喝了一口水,她驚慌的再環視了屋子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四阿哥的臉上,“四阿哥……”
四阿哥擁緊了懷中的人兒,安撫的話從頭頂上傳來,“沒事,別擔心,安白在休養。”
“真的?”雲拂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嚇得不輕,以爲安白就這麼……
圓月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擦掉眼淚,破涕爲笑到:“小姐醒來就好了,是奴婢失態了,安白也沒事,你們都沒事。”怕是雲拂不相信似的,圓月那小腦袋點頭點得都快掉地了。
雲拂捂住那還是憋得難受的胸口,剛剛那一激動,原本就嗆了太多濃煙在肺腑中的她這會兒感覺連呼吸都甚是吃力,微微閉上眼睛靠在四阿哥身邊,只說了一句:“沒事就好。”至於怎麼會起火,爲什麼火勢那麼大她現在已經無暇顧及了,願大家都平安無事便罷了。只是在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看到了站在一旁一直隻字未語卻面露殺氣的年秋月。
因綠盎軒被燒了,雲拂暫無住處便在四阿哥這住下了,這可倒謂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是她心裡的那個疑問沒錯的話,估摸着這會兒該是氣得急跳腳了吧。
她也未能去看安白,聽圓月說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不多幾日便能回來繼續伺候她了,聽着也甚感安慰。她記着當時的情景,安白的忠心跟實意她會牢牢記在心裡。
身子剛剛恢復,雲拂被攙扶着坐着喝着一點小粥,四阿哥剛一下朝回來看到這一幕,甚感安慰,“身子好些了?”
雲拂欲起身,四阿哥上前兩步把她按回到位置上去,“這會兒就別在意這些禮節了,好好把身子養好便是。”
“四阿哥,您可要爲我們小姐做主啊!”
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卻被一旁圓月的舉止嚇了一跳。之間她直接跪在他們跟前,懇求着要四阿哥做主。
“圓月!”即便是斥罵力氣也只有一點點,說着有氣無力的。
“起來吧,怎麼做主?”四阿哥一臉的面無表情,拂袖在雲拂的身旁坐下,他那一臉鎮定的表情甚是讓人難以捉摸,若是雲拂沒看錯的話,那表情裡還有絲許的不滿。
“四阿哥,綠盎軒爲何無故半夜失火,而且火勢那麼大,必定是有人縱火啊!”圓月義憤填膺的喊着,這種情況任誰都猜想得出來了。可救了小姐出來的四阿哥卻一直把這件事情忘了似的,就只吩咐好好照顧小姐,重修綠盎軒,其他的概不追究,這不是在縱容罪犯嗎?
其實,連圓月都看出來了,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這
幾日里根本不見年秋月的身影,問起的便說是側福晉身子還未恢復,時而精神還不是很好,不便出門。可爲何那日醒來卻瞧見年秋月不止出了門還能露出那種恨不得她葬身火海的眼光來,是她幻覺罷了?
綠盎軒有人縱火,雲拂便不信沒人討論,沒人追查。可如今已經過去好幾日了,卻鴉雀無聲毫無進展,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似的安靜。
再者,看着四阿哥處理的這事的時候,便更加確定了雲拂心裡的疑惑,若是沒猜錯,那露出兇狠目光的人便是主使,四阿哥不便處理沒有出聲,念在她喪子之痛未恢復的情況下,又是重用年羹堯之時,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四阿哥!”圓月看着四阿哥沉默不語,甚是焦急的追問着。
只見四阿哥微微皺着眉頭,低着頭轉動着自己的玉扳指,像是極度不滿圓月的問話。
雲拂卻緩緩的在一旁喝着粥,她並沒有指使圓月這麼做,但既然做了她也想看看四阿哥的態度,他將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我會徹查的。”講得不慍不火,不似開玩笑卻也沒有信誓旦旦。雲拂在一旁也已然瞭解了,即便徹查了又如何,嚴辦了又如何,只不過是拉了一個來墊背的,最後傷害的還是奉命行事的人罷了。既然這樣又何須去查呢。
“希望四阿哥能給予我家小姐做主。”圓月似乎也瞧出了四阿哥臉上些許的不滿,行着大禮後便訕訕看了雲拂一眼退下。
兩人靜靜的坐着,即便是能起身喝粥了,可終究也就喝了幾口便也沒胃口,雲拂坐在一旁又顯得些許疲憊了。
“想吃什麼便吩咐膳房去做,好好的養好身子,其他的就不用勞心了,我來處理。”四阿哥看着雲拂的那副倦容,心疼着無奈着,也些許的命令道,她該知道他的用意。
雲拂擡起頭,直盯盯的看了四阿哥一會兒,隨即緩開嘴邊的笑容道:“雲拂知道。”
“乏了便去歇着吧,我到書房還有事。”四阿哥說着便起身,走到房門口的時候頓了頓,沒有回過頭,“秋月受的刺激也不小,你便多擔當着。”
望着那離去的背影,雲拂不禁一陣苦笑。只怨自家身世不夠,沒有一個能幹的哥哥,便也只能如此了。
“小姐,四阿哥剛剛那麼說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圓月緩過神來,把聲音都提到腦門上,衝着門口問道。
雲拂沏着茶,“聽到了以後便多留個心眼,別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即便四阿哥心裡有我,但若是我與她兩人有個相爭,必定輸的人是我,何必呢。”
“小姐。”圓月哽咽着,原以爲來到這裡能有好日子過,不料卻還是要忍着這般委屈。
遞給圓月一小瓶藥膏,叮囑着要親自爲安白敷上。雲拂坐在炕上,回想着剛剛的一切,且無論年秋月到底是真瘋還是裝傻,恨她的心天地可昭,想讓她消失的狠心也付諸行動。眼下只要好好保護自己,其他的得過且過罷了。只不過險些送掉小命的這件事,她雲拂會牢牢記在心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