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覺得生命脆弱的時候才覺得健康平安是最爲重要的。
福沛又病了,這次燒得異常厲害。
“這現世報,也着實狠得像被刀子在胸口上颳着似的疼。”熹妃說着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盡是平靜,拿起茶杯在手中端詳着。
熹妃始終相信着那句“人在做天在看”,她說終會有報。
“報應在孩子身上,着實也可憐了。”人心都畢竟還是肉做的,何況報的不是在年秋月身上,而是在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若是他們額娘不這番作爲,會有這般的報應嗎?她膽子也忒大了些,都遭受了三個,如今卻更加的變本加厲起來,敢情哪一天就會輪到她自己的了,你放心。”熹妃一副看好戲的心態,絲毫不爲那些孩子可憐,“我說好妹妹,你別傻了,對敵人善良便是對自己殘忍。”
雲拂只能點點頭,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了,“希望老天有眼吧。”
雖然說端柔中毒事件純屬意外,也不是原本想的那樣是年氏欲加害她,可之前那一筆筆的債雲拂可都還是記得牢牢的,想起來便不能泄憤。
從原本的可憐到後來的麻木,雲拂半夜被那些吵雜焦急的聲音吵醒,已然不是第一次了。如今也漸漸習慣,也漸漸冷淡了。披着披衣站在窗口前,望着天空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站得久了,也開始昏昏沉沉的了,一個不注意,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娘娘這是思鬱過度,讓娘娘多些放寬心纔是。”李雲傑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心結總是藏在心底,糾纏不休,心病藥物也控制不了。
“思鬱過度?”東兒有些驚訝,爲何她從未聽過這些。
只能說,皇上將其保護得極好,再加上現在這位李雲傑,又是雲拂的心腹,所以外頭的人也只當雲妃娘娘身子虛弱經常發病而已,臉上也就自然少了笑容了。
雲拂醒過來,靠在牀欄邊上,看着奶孃懷中的宸悅。她靜靜的躺着,眼睛睜大着看着這新鮮的世界,她好安靜,安靜到有時候甚至能忽略了她的存在。如果說端柔的性子像皇上,那宸悅的性子必然是與雲拂如出一轍,乖巧得很,可若是發起脾氣來,那也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年氏在朝中的位置那是日漸的增長,前朝有年羹堯後宮有年秋月,幾乎都被他們兄妹霸佔了。據說,年羹堯取得了不錯的戰績,又連連受皇上的提拔,賞賜不斷,他也開始囂張起來了,連一些年老的老臣都不放在眼裡,已經開始連連遭到彈劾了,只是皇上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並沒有把這些話聽進耳裡,反而是由着年羹堯。
前朝有着哥哥撐腰,這妹妹在後宮自然是把腰桿都挺得更直了,行爲也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吉祥。”
偷個閒到御花園逛上一圈,不料盡遇上年秋月,才知道今日是年大將軍回宮,皇上體恤年氏便讓她前往養心殿與年羹堯一聚。恰巧這御花園西邊的小徑就是通往養心殿的必經之路了。
既然遇上了,便也只能好好行禮了。
“平身吧。”年秋月瞥了一眼,甚是囂張。在眼角看到東兒的那一瞬間,本來想轉身離去的她反而停住了腳步,緩緩的勾起嘴角道:“這東兒伺候得可好啊?”
雲拂頷首回覆道:“謝娘娘關心,東兒初來乍到,臣妾多擔當點就是。”
年秋月笑得更開心了,“這妹妹還真得多擔當點纔是,這東兒啊,說機靈倒也機靈,有時候就是機靈過了頭,妹妹可得多注意着點纔是。”
東兒一直沒有說話,雲拂笑着答應:“是,謝謝姐姐提點。”
年秋月看了她們主僕一眼便拂袖而去了。
“東兒……”
“娘娘不必說,東兒都明白。”東兒臉上掛着微笑,對剛剛她們的對話並沒有半點的不滿,她知道年秋月勢力過大,誰都惹不起,更何況只是面上的幾句話罷了,沒什麼要放在心上的。
回到延禧宮,看到兩個陌生的宮女站在門口處候着,東兒扶着雲拂走過來。
“娘娘,這兩位是剛剛年貴妃送過來的丫頭,說幫着伺候娘娘來着。”圓月看着跟前的兩個人,也感到很是奇怪,這年貴妃好端端的幹嘛突然送兩個奴婢過來幹嘛,她們延禧宮又不是卻丫鬟,“娘娘,你說……”
圓月湊近雲拂的耳邊小聲着,還沒說就被雲拂制止了,“那既然是貴妃娘娘安排的,那還不趕快收下,去安排下在哪幫忙着。”說完便回了屋裡。
就爲了一個丫鬟,值得這樣嗎?看着東兒伺候雲拂不順眼,還故意找了兩個丫鬟過來,是想把她們延禧宮鬧得一團亂不成。
“娘娘,都安排好了。”
不一會兒圓月便進屋稟報。
“可有妥善安排了?”雲拂對這時而機靈卻時而糊塗的圓月還是有點不放心。
“娘娘放心,昨個兒負責澆花剪裁樹木的靈玉生病了,我便差了她們去頂替那位置了。”圓月得意的炫耀着,她也就想着,年貴妃安排過來的準沒什麼好心,恨不得把她們派去柴房劈柴挑水呢,要不是小宣子及時制止,她才善罷甘休。
雲拂笑着,“這會兒倒是機智得很,該賞。”
東兒忽然說,“娘娘,那兩名新來的奴婢,都是之前在鍾粹宮辦事的,娘娘還得小心點纔是。”
“我看娘娘要小心你纔是。”圓月不滿的說道,她對這些從鍾粹宮來的人沒有一個好感,都覺得她們都是壞人,特別是東兒。
“圓月。”雲拂訓斥了一番,這圓月的性子還真是始終如一,若是想改怕是得等下輩子了。
東兒則是沉默着沒有說話。
雲拂就不明白了,自己身子倒是恢復了,可兒子終究還是病怏怏的,年秋月倒是好心情,總閒得無事這邊走走那邊聚聚,這不,又邀着一併賞花了。記得上回也是在大熱天裡,她倒是對夏日情有獨鍾。
想了想還是前去赴約,本還想就讓東兒留在延禧宮,可沒料到東兒竟願意去,只怕年秋月多少總是會找來話題
吧,不就上回在御花園裡那一面,她都能遣上兩個宮女送過來了。
這一花團錦簇的,妃子們五顏六色的衣裳襯得整個御花園更是鮮豔奪日了,雲拂一襲淡淡的水綠色鳳尾裙在這裡顯得失色很多。
“姐姐真是溫柔大方,這衣裳選得是能烘托出姐姐的氣質來呢。”
畢竟她多少還是一個妃,皇上還也偶爾會到延禧宮去一回,這些新晉的原來的嬪妃們,多少還是給了些面子,自然這吹噓的話也少不了。
雲拂淡淡一笑隨即入座。
若是知道熹妃沒來,她也不想來了,剛出門的時候景陽宮的小宮女來報,熹妃奶奶身子不適今日不去御花園賞花了。雲拂還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來,想想算了,若是不來年秋月便不是失望多了。
“姐姐美,就連身邊的丫頭也俏麗得很。”吹捧得無處可說,都在東兒身上下功夫了。
這些位份低的,大致都是晚進宮的,所以也不認得東兒。
“東兒,把這些糕點拿下去讓姐妹們嚐嚐。”
這話倒是沒什麼,但若是貴妃娘娘指着雲拂的貼身丫鬟使喚着的,那必然就多少有點事兒了。
雲拂端放在嘴邊的茶葉沒喝,東兒也站在一旁愣住了。
還是雲拂緩過神來,笑着說道:“貴妃讓你去拿糕點,還不快去?”
“是。”東兒俯身便上前去。
“呀,瞧我這記性,看到東兒站在那便順口就叫了過來了,真是的,妹妹莫怪啊。”年秋月恍然大悟般,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向雲拂表示歉意。
雲拂啜了一口茶緩緩放下,“貴妃娘娘說的什麼話,承蒙東兒讓姐姐看得起,也是她的福氣。”
東兒也恭敬的上前行了個禮,接着便欲要接過糕點。
“罷了,我都忘了這會兒是雲妃宮裡的丫鬟了。”年秋月笑着對旁邊的丫鬟說着。
倒是東兒畢竟也伺候過她,接過那丫鬟手中的盤子,俯身回覆道:“東兒能爲貴妃娘娘效力也是東兒的福氣。”說罷就轉頭,一小盤一小盤的端到各位嬪妃跟前。
這會兒便馬上議論開來了,畢竟一位是貴妃,一位是妃位,也只有小聲嘀咕着。不乏有知道內情的人,眼下便就馬上開鍋起來了,道這裡面的事情。
不免有人恍然大悟,說原來雲妃娘娘失去了羽翼便只能找來貴妃娘娘不要的丫鬟伺候着,敢情是延禧宮都沒有下人照顧了。也有的說,東兒應當辦事能力不錯,不然也不會被雲拂相中,可這後面的說法,還是顯得少。
東兒送着糕點的時候,她們就多瞧了兩眼,接着便就在年秋月及雲拂身上打着轉,當然只是眼角掃着,可還不敢正大光明的端詳。
這會兒意就在這,當着衆人的面想讓雲拂難堪,可雲拂既然來了也是做好了準備,對於年秋月的一句:“那曾是做錯事的丫鬟被貶到浣衣局。”
雲拂也悠悠的回了一句:“孰人能無錯,能認識到錯誤所在就是了,我倒是不在意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