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樣了?”四阿哥一副冰冷的模樣雙手放在背後靠着門口處,皺着眉頭看着跟前的李雲傑,他剛聽到小宣子的話便趕了過來。他在屋外面聽着裡屋的一切,不敢進去瞧拳頭卻握得暴跳青筋。
“請四阿哥節哀,小的是保不住了,雲福晉剛受刺激暈了過去,但已無大礙,只要醒來養好身子即可。”
聽着李雲傑詳細的回覆着,四阿哥並沒有什麼表情就像是在預料之中似的,只是在衣袖中的拳頭越發握得緊,許久才說出一句:“退下吧,好好照顧雲福晉有賞。”
“是,謝四阿哥!”李雲傑便就退下了,剩下安白與四阿哥站在門口處,都沉靜着,過了一會四阿哥纔開口問道:“她怎樣了?”
安白嘆息着搖搖頭,“就如李大夫剛剛說的,受了刺激暈厥過去,不願相信原本好好的孩子突然就這麼沒了。”
四阿哥什麼也沒說,掉頭往裡屋走去,看向牀榻上那捲曲成一團的人兒,即便睡覺着眉頭也不放鬆,抿着的小嘴還有,眼角那晶瑩的淚滴,看得四阿哥心裡一陣心痛,擡起手捋了捋那散落在額前的髮絲,輕輕的握住了她抓着牀褥的手,“好好休息,好好養病,孩子還會有的。”
什麼也沒說,就這麼靜靜的坐在牀榻邊看着沉睡中的雲拂,幫她擺正的身子她又馬上側身捲成一團,眉頭緊鎖,面色凝重。過了好久,外面的天色漸漸都暗了下來,張貫來報有人待見四阿哥才放下那一直握着的手,幫她掖了掖牀褥才離去。
“好好伺候着,記着別說漏了嘴。”四阿哥輕輕的關上門,走到庭院處對着身後的安白叮囑了句,看到她點頭他才放心的離去。
“福晉,您多少吃一點吧。”無論安白怎麼好說歹說,磨破了嘴皮子,雲拂醒來便只是睜着眼睛呆呆的望着,一個字也不說,滴水都不肯沾更別說是進食了。圓月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着求着雲拂吃點東西,她始終就像一個木頭人似的,若不是眼睛偶爾還會眨幾下,還真的讓人懷疑是不是醒着的。
之前哄騙着是安胎藥,便不用多說什麼很快的就用了藥,如今雲拂知道孩子沒了,什麼藥汁她都不願喝了。醒着,便望着牆壁發呆,有時候默默的流淚,困了,便閉上眼睛,有時候也衝眼角流下了淚水。
之前是徹夜難眠,如今是身子乏倦到一定程度便昏昏欲睡。原本雲拂懷有身孕之事本就沒人知曉,如今滑了胎便倒是惹得滿城風雨了,一個個說着都是福惠怨氣太重,凡是有過接觸之人有身孕的,都會被之帶走,以訛傳訛着,越說越恐怖,越傳越離奇,惹得圓月也深信不疑,在庭院中大發脾氣道:“這小阿哥也太不道德了,虧側福晉那麼厚愛他,他居然陰魂不散還帶走了她腹中的孩兒,簡直是跟他……”
“跟他什麼?”
一羣愛探討是非的下人全都圍在一塊,嘰嘰喳喳的說着這事道着那事,聽到伺候當事人的圓月正氣憤
的說着的時候突然停住了,都好奇的伸長着耳朵等着她的下文。
圓月還好反應得過來,也即使剎住了嘴巴,撇撇嘴一臉不情願的說道,“簡直就是不道德啊,哎,指不定我們家小姐腹中的這胎也是個小阿哥呢。”
“圓月,姑姑正找你呢。”小宣子去辦完事回來正好經過庭院,原本不想湊近理會的他耳尖的便聽見圓月的聲音,便趕緊上前來吆喝了兩聲,難怪姑姑說這圓月姑娘做事兒不愛經過腦袋,居然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着這事。
看見是小宣子,圓月一臉不太樂意的吱了一聲便跟着他回去了,一路上還忍不住的唸叨着剛剛聽來的八卦消息:“小宣子,這雍王府可真鬧騰,你說小阿哥走了便走了,憑什麼帶走什麼玩伴把福晉腹中的孩子一併帶走啊!”
“得了,你這話若是被姑姑聽見了該好好訓斥你一頓了,若是被雲福晉聽見了她該有多傷心,你就跟着那麼一羣人瞎哄去吧!”小宣子顯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這雍王府的事一樁接着一樁讓人都不舒心,怎的還有這般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這道理他小宣子都懂,爲何圓月姑娘總是被人家牽着鼻子走。
被說了一番的圓月即便心中不滿,可聽着小宣子這一番話也確實覺得有道理,不願就被這麼辯駁得無言回覆,便小聲嘀咕着:“我這不是底下跟你說來着嘛,當着福晉的面我也知道那是說不得的。”
兩人這麼一說一搭的也到了綠盎軒了,小宣子繼續去忙活了可忘了跟圓月說剛剛叫她是一個藉口而已,她便滿屋子的找安白去了。差點翻了整個綠盎軒,終於在走廊處見到了安白,可瞧着她正跟李大夫說着話,圓月沒有出聲打擾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這藥還是得想個法子讓側福晉服下才是,若是滑了胎還不好好養好身子,以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啊,畢竟身子還是自己的。雲福晉尚且還年輕,生兒育女的事來日方長,這胎胎象不好這麼一來倒還省了心。”李大夫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安白點點頭,“是啊,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可福晉就是一個字也聽不下去,別說用藥了,就是東西也不吃啊。”
“哎,心結終究還得打開的好,這招雖然有點狠但對福晉來說也不是壞事一樁。”李雲傑小心翼翼的說着。
“這我也明白,但願吧。”安白嘆着氣附和着說,“那有勞李大夫了,我送您出……”“去”字還沒說出口,轉過身的安白瞧見站在身後的圓月嚇了一跳,險些把剛剛抓好的藥給甩了出去,正了正氣安白問到:“圓月你站在這幹嘛?”
“姑姑不是找我麼?我瞧你與大夫正聊着便不打擾在這候着。”
圓月說着,那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怪異,讓安白盯了好一會兒,也不敢開口問她剛剛的話究竟聽了多少,先打發她走掉再送走李大夫。
“我們剛剛的話你都聽見了?”安白親自熬着藥,裝作若無其事的對着一旁的圓
月問到。
“什麼話?”忙着放柴火的圓月一邊擦着汗一邊漫不經心的回覆着,她壓根兒就把剛剛的事情都忘了。
看着圓月跟平常一樣忙活着,端詳了她好一會也有意無意的問她幾句話,看她天真無邪的臉蛋再想起她傻大姐的個性,安白這才放下心來,也沒有再追問任何有關於她聽到她與李大夫之間對話的事了。
四阿哥端着粥走進裡屋來,看着牀榻上在上一秒鐘還是睜着眼睛的人兒眼下馬上閉上了眼睛,裝作一副熟睡中的模樣。他讓伺候的人都退下,把飯菜都放到桌上輕輕的走到牀邊,“雲拂,起身吃點東西好嗎?我知道你是醒着的。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若是那無緣的孩子知道他也會痛心。”說到這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牀上的人兒稍稍一顫,至少眼睫毛是眨了一下,雖然還是緊閉着眼睛。
“將身子調理好了,孩子會有的。你若是這番對自己,你可想過端柔?她有多想念額娘能陪着她到湖邊一起餵魚。”四阿哥緩緩的說着,他關注着這牀榻上人兒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孩子是她的心頭肉,端柔更是。
雲拂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裡飽含着淚水看着四阿哥,哽咽了一會忍不住淚流滿面,“四爺,我們的孩子……”
四阿哥重重的嘆了一聲氣,一把緊緊的抱着那瘦骨如柴的人兒心中也一陣發酸,細聲的安撫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眼下除了安撫,除了靜靜的讓雲拂發泄一番,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哽咽在喉嚨也說不出來,只能心裡發酸着,緊緊的擁着那泣不成聲的女人。
“吃點東西好嗎?”
雲拂哭到無力癱倒到四阿哥的懷裡,只感覺有東西滴到自己臉上,嘴裡還是不停的呢喃着:“孩子,我的孩子……”
“只要養好了身子,孩子還會回來找我們的。”四阿哥抓着雲拂那纖瘦的肩膀,彷彿一用力便被捏碎似的,可如今他也多想能這麼搖醒她。
“真的?”開始從雲拂的眼裡看到了一點閃光,四阿哥點點頭,“會的,只要你把自身的身子養好了,端柔會有弟弟妹妹的。”
因本來身子就弱,加上這些日子不吃不喝的,流乾了眼淚也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頭還是發疼的厲害,彷彿找到了溺水中的浮木,雖然極力想起身吃點東西,但還是熬不過身子的虛弱,忽的眼前一黑便暈厥了過去。
醒來的雲拂雖然已經肯進食也肯配合着吃藥,可還是不苟言笑,坐着便是發呆,無論旁人說了什麼她都是一副神魂遊蕩的狀態中,找了她平日愛看的書籍做了她平日愛吃的糕點,始終不能博得她一語一笑。
四阿哥每日都會前來陪着雲拂,可除了雲拂,他還有一個更加需要關心的人去關心,據說,年秋月時而發病,發病時便會跑到福惠的房間裡抱着他的衣裳哭泣。
那不是發病,是想福惠了。聽着下人們嚼耳根的話語,雲拂在心裡默默的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