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年秋月已然公佈有喜了,這身爲妹妹的沒上門道賀實在說不過去。
雖說雲拂身子骨一向弱,但一到夏天她的汗水是比任何人都來得多。這還纔剛走到魚池邊上,她已經滿頭大汗,只能暫時坐在亭子的石凳上歇歇了。
“小姐,這太陽這麼大,不如我們先回去,傍晚時分再去看側福晉吧。”安白一邊幫着雲拂擦拭額前的汗水,一邊拿着扇子拼命的扇風,看着雲拂紅彤彤的臉頰卻嘴脣發白,不禁擔心着。
緩過氣來也覺得舒服了些,雲拂望着碎雲軒的住處嘆着氣說道:“不了,既然都已經走出來了就過去吧,晚上過去怕是不方便。”
晚上一來不知道年秋月的歇息時間,二來四阿哥一到晚上一般都在碎雲軒,又何必來打擾人家?已經選了太陽不太大的時候來,可沒料到還是走得一身汗。
“小姐小姐,喝口水吧。”
剛欲起身,聽到圓月從庭院處奔過來的聲音,便瞧見她拿着一個水壺小步跑了過來。雲拂剛還在想着沒有帶點水出來,雖然說同在一個屋檐下,一個地方走到一個地方而已,可眼下畢竟情況有些不同,剛剛那麼大汗淋漓的都怕自己會虛脫暈倒。
“你專程跑回綠盎軒拿的?”接過水,雲拂笑得甚是窩心。
圓月用着袖子口抹着額前的汗水,點點頭道:“剛瞧見小姐臉都熱紅了,看着你坐着歇息我便跑回去拿了。”
“真乖巧!”雲拂瞧見那滿臉通紅的圓月不免一陣欣喜也爲之擔心,喝了幾口解了渴便遞給圓月,“天氣熱,你也上喝幾口吧。”
愣着結果水壺,過了一會才緩過神來,開心的點點頭,打開想喝的時候還是覺得捨不得,嚥了咽口水便抱着水壺跟在她們身後上去了。
“喲,妹妹怎麼這個時辰還過來啊。外面太陽多毒,若是中暑了可就不好了。”年秋月熱情的招呼着,趕緊拉着雲拂往屋裡坐。
這碎雲軒平日裡雖沒有冬暖夏涼,可這會兒正當豔陽高照時走進這屋裡來是一個勁兒的涼爽。一大盆的冰塊放着,還有扇子在上面吹着,哪能不涼快。這倒也看得出年秋月的受寵地位,豈是她一個無名小卒可以比擬的。
只不過這嘴確實也挺惡毒的,好心來看她卻提醒着別中暑了。
“恭喜姐姐!”
“我也要恭喜妹妹,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就連腹中的胎兒都迫不及待的想當兄弟姐妹了。”年秋月捂着嘴笑着說。
“姐姐這屋裡好涼快!”支撐着腰桿,一步步的緩緩走了進屋裡,雲拂淺笑輕吟的對着年秋月說。
年秋月笑得好不開心,被東兒扶着上了炕邊,一臉幸福的模樣說到:“你知道我身子骨不好,向來怕冷怕熱的,這夏天還沒到我便整夜的熱到不行,還是四阿哥讓人更換着這冰塊,才讓屋裡涼快了些。”
“還是四阿哥對姐姐最有心。”雲拂淡淡的笑着回答,這心裡誰都明白,這雍王府裡身子骨弱的人不止一個,她跟年秋月的身子倒是
一樣的,雖弱卻總是留着虛汗,補也補不上來。這明顯的炫耀着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應付着便是。
年秋月淺笑之,也不再說什麼,輕輕的撫摸着自己還未隆起的肚皮。“妹妹今日怎有空到碎雲軒來?”
“姐姐說的什麼話,是嫌棄妹妹打擾了不成?”雲拂笑着打趣的說到,她壓根心裡也不想來,只不過礙於禮面,怎麼都得來看上一回。若不是自個兒也懷着身孕,怕是要跟當時照顧小阿哥般每日來這裡報道了。
“妹妹說的哪話,我可是巴不得你每日都到這來陪着我聊天呢。這四爺要晚膳纔在這,整整一白天我便無聊得很,正找不到人解悶呢。”年秋月那是見招拆招,一點都不遜色,說得臉也不紅就猶如聊着家常般自在。
還是道行不夠,沒料到年秋月竟會是這樣的回話,雲拂只好訕訕道:“妹妹也想陪着姐姐來着,可無奈張太醫總叮囑着躺着歇息好,我這身子骨是躺得快堅硬了。這眼下肚子也漸漸大起來,也不便做什麼事,若不然我倒是很樂意整日都陪着姐姐呢。”
壓根心裡就是百般個不情願,她是恨不能直言道,“若是姐姐喜歡,妹妹倒很是樂意每日晚上後天氣也涼爽多了便來姐姐這串門子呢”,如若真的這麼說,怕也是撕了臉,也罷,就讓她嘴上功夫佔盡了便宜罷了。
“福晉到!”
兩人聊着熱乎着外頭便傳來了聲音,原來是嫡福晉烏喇那拉氏舒蘭也來了。
這烏喇那拉氏是內大臣管步軍統領事,承恩公費揚古之女。早在二十八年,便被指婚四阿哥爲嫡福晉。眼下早已育有一子,也是長子弘暉。
烏喇那拉氏儀態萬千的走進來,瞧見雲拂時也是稍稍的一愣接着便笑開來,那笑意甚感溫暖。
並不是沒見過嫡福晉,只是見面的次數甚少,嫡福晉每日便在自己的住處裡敲着木魚爲丈夫爲兒子祈福,即便是雲拂懷有身孕之時也是由她的貼身丫鬟送上賀禮道喜罷了,這回卻是親自上碎雲軒來祝賀,看來年秋月的份量果真還是不同尋常,連她這位嫡福晉都要讓三分顏色。
“見過嫡福晉。”
雲拂欲欠身行禮,卻被烏喇那拉氏拉住,淺言道:“妹妹有着身孕不必多禮。”
“你們兩個人有個伴也好,只是畢竟月份還淺着,各方面要多注意些纔是。”烏喇那拉氏優雅的坐下說着,她一直帶着微笑,那種讓人看着覺得舒服的笑容。
雲拂還未來得及道謝在一旁的年秋月便笑着說:“有勞姐姐掛心了,待過些日子還得向姐姐請教該怎麼生養的好,如何把小阿哥養得肥肥胖胖的。”
烏喇那拉氏並沒有計較,反而更加笑開來,輕輕道:“這健康可遠比什麼都重要。先養好自己的身子,纔能有更多的營養給腹中的胎兒吸收。”
這烏喇那拉氏說的可都是句句在理,也絲毫沒跟年秋月計較,顯然確實是一副嫡福晉的模樣,難怪她的地位是任何人都動搖不得的,年秋月即便是受寵多時也終究比不上她嫡福晉
的地位,自己兩個孩子都早殤,對着烏喇那拉氏甚至是小阿哥也只能是恨得牙癢癢的。
嫡福晉形式上問了幾聲便離去,雲拂後腳也便跟着離開了。
這最終還是對已經喝了幾個月的安胎藥不放心,這抓藥熬藥的過程是一一監控到了,只是這藥到底是不是安胎用的便無從得知,又聞之之前聽來的的那些話,看着眼前這碗冒着熱氣的藥是打心底發着冷顫,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死無全屍。
“你在府外可有認識的大夫?”眼睛盯着那安胎藥眼睛都不眨一下,雲拂是根本不想動它。
“奴婢倒確實有一個認識的大夫,那還是家族遺傳下來的,四代都是大夫,奴婢一有個頭痛發熱的都是找他,效果也不錯。要不奴婢找找他上府來瞧瞧?”安白認識那大夫也有好幾年了,確實也還信得過。
只是如此魯莽的找來一個大夫,喝他抓的藥確實不好,別說張太醫的顏面掛不住就是府邸上下也會有話語。
雲拂搖搖頭,還是想不出什麼法子,“可靠嗎?”
安白點點頭,“他在這京城裡也小有名氣,每日看的病人總是排滿了店面。”
“這樣,你便先拿着藥方子跟一包藥上他那問問,然後讓他重新開一貼過來。”思來想去,眼下只能這樣了,若是直接請上府來確實不妥。
再看了那晚安胎藥一眼,雲拂皺着眉頭起身,“悄悄把它倒了吧。”
這大夫確實名氣不小,一大早門前便排滿了前來看病的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均有。安白因爲與這大夫亦是同鄉也算是有交情,便通知了下人往後門走去了,說清了事情後便讓他重新開了一副安胎藥。
“這安胎藥並沒有不妥,只是這麼看來,此位孕婦該是本質虛寒吧?”看了藥方子又翻看了藥,李大夫微蹙着眉頭猜測着。
“是的。”
介於某些隱私又是王府,也不好直接說是誰,這李大夫也不是多嘴的人,安白不說他便也不多問,只是說着:“這我沒瞧見人也無法把脈,你若是堅持着要我開方子,我便也只能開着最古老的安胎藥給你,若是喝了有任何不適便馬上停止。”
安白點點頭,拿了藥叮囑着不可傳出去便匆匆離去。靜悄悄的回來後把藥跟原先的藥調換了下,再回到綠盎軒,看見雲拂正在炕上打着瞌睡。
“小姐,若是乏了便到牀上躺着吧。”安白小聲的說着。
其實雲拂便一直等着她回來,等着她的回覆後她才安心能去歇息。
聽了一切事情後雲拂還是不放心,眉頭愈加的緊鎖,她也知道這沒把脈開出的藥哪能吃?只是眼下該如何讓大夫到府上來是一個大問題。
這藥是換了,可看着眼前依舊黑壓壓一碗的藥,雲拂還是不放心,手放在那明顯隆起的小腹上,默默的悲哀了一下,這身份跟地位不一樣,所遭的待遇便不同。雖然早知道這皇親國戚的女人不好當,可已經攤上了哪能全身而退?眼下只願腹中胎兒平安成長最後能健康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