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說得該就是眼前這一番情況了吧,四爺登基即位,年秋月即刻冊封貴妃,年羹堯有功,如今也是一位大將軍了,再者早上從鍾粹宮傳來消息,年貴妃有喜了。
真是可喜可賀。雲拂冷笑了一番,老天真是眷顧得很。
“娘娘,喝些茶吧,這些是皇上賜的。”安白端上了一杯茶遞給雲拂。雲拂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沒說什麼,繼續翻閱着書籍。
“娘娘,你多喝些補湯,再爲皇上添一位小阿哥吧。”安白扇着風說着,這四爺一登基好事兒倒都是成雙成對的來,只是雲拂還是一如既往的只掃門前雪,其他的事一概不管,若不是端柔與弘曆處得好順帶着讓她於熹妃走得親近了些,那便就是素無與人來往了。
不知爲何,聽着年秋月又有喜了,雲拂心裡便不是滋味,原本已經淡忘的事情又一樁樁的翻江倒海記憶過來,將她困於火海中,多次對她下毒手,企圖毒害端柔,年秋月失去福惠的時候她腹中那未成形的孩子也跟着沒了。
說沒有恨意,那是假的,她雲拂說白了也是凡塵俗子一個,她也有愛有恨,年秋月的賬她一筆一筆的記着。
因本來身子就弱,這下好不容易又懷上了龍胎,年秋月視若如寶小心翼翼的養着,凡是上門道賀的人一個都不見,聲稱臥牀養胎不便見客,去的人還是一個都沒少,就連大腹便便的佳貴人也上門道賀去了。
“姐姐連我也不見!我可是頂着這麼大一個肚子過來給她道賀的,也沒沾到椅子邊便把我送了出來!”佳貴人滿腹冤屈,頻頻擦着額角滲出來的汗,步伐也顯得越來越沉重了。可一旁的丫鬟卻絲毫沒有瞧出端倪,只是隨着主子的口氣發泄不滿的情緒。
若是按照老一輩的人來說,這即將臨盆之人是碰不得任何事的,怕是會衝到自己身上來,加上這大熱的天氣又怒火攻心,隨時怕有個萬一。
胡亂罵了丫鬟一通,還愁着沒有地方可以宣泄,便就瞧見了從正面走過來的唐古爾氏,“喲,這是往哪去呢?可要是往雲嬪娘娘住處去?終日總是吃着閉門羹也不知收斂些。”
若是不稱呼上一聲“姐姐”那便也就是在同位份上的人,自然禮也不必多行。
唐古爾氏向來見不得這種囂張跋扈之人,看着她走過來的方向,她也緩緩勾起嘴角笑道:“妹妹必定是從貴妃娘娘那吃了閉門羹出來的吧?”看着她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甚感歡喜,便也不顧上什麼禮節掉頭就走。
“你!哎喲!”
話音還未落,身後便響起來聲音,唐古爾氏回頭一看,佳貴人正護着肚子滿頭的冒冷汗,瞧着這情勢不對已經爲時過晚了。
聽着安白講述的一切,雲拂端起茶啜了一口,“若是上回咱們也忍不住的辯上一回,這時兒的情景或許便在咱們面前發生了。”
安白連連稱是,當時若不是及時拉住,慘劇估計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其實今兒個的是不止單單就因爲唐古爾氏那幾句話,可終究降罪的便會是在她身上。
“佳貴人怎麼樣了?”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這會兒連皇上都到她那去了,該是情況並不樂觀吧。
安白搖搖頭,“據說是難產,且出血很多了,胎兒還是沒什麼動靜。珊貴人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千般解釋着。”
事實便擺在跟前,你已是百口莫辯。雲拂嘆息着,又戳飲了一口茶便放下,“走吧,去看看。”
來到碧昂軒,人滿爲患,進進出出的人忙得滿頭大汗,皇上坐在炕上,手指頭有節奏的在那紅木的桌子上敲着,眉頭都緊鎖着絲毫不理會跪在跟前哭得梨花帶淚的珊貴人。
“皇上吉祥。”
其實本不該這個時候來打擾,可想着這唐古爾氏也是老實人一個,平日裡對她跟端柔也多有關照,雖然這些並不是雲拂想要的。
“你怎麼來了?”皇上頗爲驚訝,眼角瞥了下跪在地上的佳貴人一眼,便也沒說什麼。
“聽說皇上在這,臣妾便過來了。”雲拂也沒說什麼,她知道其實皇上心裡清楚得很,說再說也沒用。
“姐姐,姐姐你幫我求求情,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我走的時候聽見佳貴人喊疼,便就眼前這幅模樣了。”唐古爾氏相貌平平,也談不上什麼細皮嫩肉,如今哭得梨花帶雨着,卻連雲拂這同爲女人的都覺着感覺不到憐憫之心。
皇上置之不理,雲拂也只好點點頭,對着一旁的丫鬟說到:“扶你家主子起來,把眼淚擦了,看看佳貴人的情況再說。”
“姐姐?”珊貴人有些錯愕着反應不過來,臉上掛着淚痕看着雲拂又偷偷的看了鐵青着臉的皇上一眼,看到雲拂的眼神時,她才趕緊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在身旁。
裡屋,外屋,走進走出的人密密麻麻,端着熱水進去,換成血水出來,裡面除了佳貴人的喊聲便是產婆的聲音,“貴人,用力啊,快看到孩子的頭了。”
一聲聲的叫吼刺耳得很,皇上雖然緊張着血脈可耳根子受着這般的折磨確實也難受得很。一遍遍的傳着太醫問着情況,太醫滿頭大汗的搖頭着嘆息着,說凶多吉少着,聽得皇上更是心煩意亂。
張貫進來了,不知道在皇上耳邊說了什麼,只見那原本皺着的眉頭是愈加的皺在一塊了。看着張貫在一旁候着,雲拂開了口,“雲拂在這候着,有什麼情況立刻派人前去給皇上稟報,皇上有事便先去忙吧。”
皇上朝着鬧哄哄的屋裡望上一眼,點點頭,伸手扶起了欠身的雲拂,搭了兩下手便轉身離去了。一直候着一旁的珊貴人都沒瞥上一眼。
“姐姐,姐姐您可得救救我啊!”
剛恭送完皇上,珊貴人便噗通一聲朝着雲拂跟前跪下。淚水如倒出的水一般,止也止不住,抽泣着斷斷續續的說着。
嘆了一聲氣,雲拂朝着炕邊坐下,看着跪在跟前的珊貴人
,緩緩的說道:“起來吧,你哭得這般委屈若讓人看見了還以爲是我欺負你了。”
聽着雲拂的口氣,珊貴人雖然止住了淚水,可還是不敢起身,聽着裡屋傳來陣陣的叫喊聲,她心驚膽戰着可卻又委屈得很。
揉了下額角,那刺耳的聲音確實震得人心都不安,雲拂記得她產端柔的時候好像都不必這般折騰。“扶你家主子起身吧,我說過切勿心燥行事。”
唐古爾氏不願起身,抽泣着非要跪着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清楚,說得倒是極爲清楚也極其順暢,怕是在出事的時候跟剛在皇上面前已經講過好幾遍了吧,可她這般流利的話語,倒讓人會產生疑心,那是編造好的事情原委。
其實聽着她斷斷續續的講完,跟從安白嘴中聽到的相差無幾。無非就是佳貴人動了胎氣,珊貴人不知情況還與其爭吵了一番便演成了眼前這情況了。
“姐姐,你可要相信我啊!”珊貴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完,朝着雲拂險些沒能磕頭了。
“我信你沒用,得皇上信你纔是。起身吧,若是佳貴人母子均安便也就沒什麼事了。”雲拂被吵得頭疼,後悔着自己不該攤這渾水。
“皇上,皇上!”
太醫急急從裡面跑出來,“雲嬪娘娘吉祥。”
“起身,快說說怎麼樣了?”
“情況不妙啊娘娘,貴人驚嚇過度,這會兒是完全使不上勁來,又難產的預兆的。”
看着太醫嚴重的措辭,雲拂稍稍一愣,“太醫的意思是?”
“若是龍胎能平安誕下,貴人也……”太醫老臉已經滿臉的皺痕了,“臣只想問下,這情況之下?”
保大保小?只是不便說出口而已,再者若是被佳貴人聽到,那便是一屍兩命了。皇上這會兒沒在這,即便在這了他又能說什麼,雲拂身子輕輕一顫,“就按太醫說的辦吧,盡力保得母子均安。”
“娘娘?”太醫雖然聽得懂雲拂的意思,可那畢竟是龍胎,是貴人,是皇上的人。眼前這位雲嬪娘娘雖然位份不高,可皇宮上下皆知皇上對她母女可都是寵愛有加,只是不知道這話能不能代替皇上的意思。
安白也覺得有些不妥,輕輕喚了聲:“若不然派人去請示下皇上?”
“不必了,就將我剛剛說的做,若是有何後果我來承擔便是。”雲拂眼神堅定着。
其實也容不得有那麼多的時間了,沒有及時拿定主意拖延着,怕是到時大小都不保了。既然有人做了擔保,太醫擦拭了下汗水,便也就鞠了下手趕緊領命進裡屋去了。
珊貴人嚇得腿都軟了,整個人都愣住由一旁的丫鬟扶着,顫抖着聲音細細的叫着:“姐,姐姐……”
嘆息了一聲,爲自己的一時善念懊惱着,若是剛剛呆在宮中聽着消息便是,就不知爲何偏偏就到這兒來了。眼下她也說不出什麼安慰人的話來了,她只盼着裡屋大小都能平安度過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