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傑叩見四阿哥,四阿哥吉祥!”李大夫被匆匆的叫了府中,途中也有人爲之講解了一二,他看起來也頗爲鎮定。
“你便是專爲雲福晉看病的大夫?”四阿哥坐在炕上,扳動着玉扳指冷淡的問着。
“真是在下。”李雲傑雙手做鞠恭敬的回覆着。
四阿哥原本就冰冷的表情這會兒便像是結冰了似的,讓人看見都不禁打起一個寒顫,“那你倒是說說,雲福晉得的是什麼病,爲何至今喝了那麼多的藥還不見好?”
李雲傑倒沒被嚇着,低着頭回到:“這季節本就是多發病的時候,雲福晉風寒未愈又再染上,所以便沒能好得那麼快。”
四阿哥擡起眼瞼,盯着那說得有條有理的人,“哦?真是如此?”
“千真萬確!在下不敢有半句謊言。”
“那爲何我聽說,雲福晉不肯喝你開的藥方子?可是你下了什麼藥愈加謀害我王府裡的人?”四阿哥犀利的言語終於引起李雲傑的恐慌,他擡起頭來慌忙的搖着腦袋,“四阿哥明鑑,在下可是世世代代相傳的醫師,怎可能謀害他人性命?”
“那你倒是給我個解釋,爲何雲福晉至今病還未愈又不肯喝你抓的藥?”還不等李雲傑回覆四阿哥繼續說道:“若是沒有一個滿意的答覆,那便只能委屈李大夫跟你的家人了。”
“這……”李雲傑張皇失措只能望着安白,他已經焦急到額頭都滲出汗水來了。可安白也被嚇到了,沒料到四阿哥竟然來這一招,看着如此的情景,若是連累到李大夫也不好怕是不說實話也不行了,瞧了一眼沉靜的裡屋,安白便上前也朝着四阿哥跪下了。
還未開口四阿哥先發了話,“說吧,說出實情都恕你們無罪,但若是耽誤了側福晉的性命你們也該知道會承擔怎樣的後果。”
安白這會兒也明白了,四爺只不過是想到知道實情而已,行過禮便開口說道:“回四爺,雲福晉有喜了,是在福惠走後的第三天才得知的,怕不便也打擾到別人,所以命奴婢先不對外說起。”
“那這久治不愈的病又何做解釋?”四阿哥皺着眉頭,雖然事情他聽了十三的話大致明白也早已料到是這般情景,但經這麼證實心裡頭還真不是個滋味。
“回四阿哥,就如在下剛纔所說的,雲福晉風寒未愈又再染上,本就沒那麼快能好,再來把出喜脈,雲福晉擔心喝下太多藥物對胎兒不利,除了安胎藥其他的一概不肯喝下,便導致如今這般情景,臣也奉勸過福晉,自身健康重要,這胎兒……”李大夫說到後面便開始停頓下來,觀察着四阿哥的表情,他是越發的凝重。
“繼續往下說!”四阿哥握緊拳頭,他竟這般忽略了雲拂,讓她自己遭受這樣的罪。
“在下斗膽,怕是胎兒早已被損,趁着未足月可將其滑掉。”李雲傑說着手心有些冒汗,雖然說從醫術上是這
麼操作最好妥當,可那畢竟是皇家子孫,一個未出世的皇家命脈,這可是任誰都看得無比重要的事。
四阿哥聽着,除了憤怒還有心疼,雲拂竟爲了孩子不惜自己的性命,連藥都不喝,即便知道將來孩子可能不健康也勢將他護住。她都這麼堅強,自己怎能不陪伴,“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李雲傑搖搖頭,該說的都說了,利與弊也都講清楚了,他也頗感無奈倒:“這是最好的法子了,爲了側福晉的身子,也爲了將來有個健康體魄的孩子。”
倏地一個恐怖的念頭闖入四阿哥的腦海裡,健康的孩子,他想起了福宜想起了剛剛纔走的福惠,他驚恐萬分,望着地上的李雲傑,用着些許顫抖的語調問到:“你是說,若是勉強生了下來也是不健康的?”
雍王府中的事情李雲傑知道的也不少,前陣日子福惠的事也府邸上下默哀了好久,他望進四阿哥的眼睛,給予了四爺心中所想的那個肯定的答覆。
禁不住顫抖了一下身子,四阿哥恍惚了一會兒,讓他們起了身,問清楚了情況後走到裡屋,看着那原本就瘦小如今更是顯得骨瘦如柴的雲拂卷着身子躺在牀上,睡覺時都不忘一手護住肚子,讓四阿哥一陣心酸。望了一會兒便出來,叮囑了要好生照顧便也就離去了。
“小姐,這是安胎藥,喝了吧,這裡還有蜜餞。”圓月端上藥,相比較雲拂一臉的蒼白她也好不到哪裡去,看出雲拂質疑的眼神圓月肯定的點點頭道:“這確實是安胎藥,小姐不信聞聞看便知。”
這安胎藥雖苦澀,但還是於治風寒的藥汁味道大不相同,久病成不了醫這藥汁的味道還是分辨得出來的。雲拂點點頭,端過來自己喝盡,看着圓月的臉色不禁擔心的問到:“你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圓月嘆着氣收拾着東西,“能不難看嘛,小姐臥病在牀都多長時間了,奴婢擔心得不得了,安白今日還到廟裡爲小姐祈福了,願能保個大小平安便是。”
難怪一整天沒見着安白,雲拂捂住胸口又咳嗽了兩聲,現下她喝完藥汁連蜜餞都省了,嘴巴已經麻木到吃喝任何東西都是沒有味道的,頭微微作疼,便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又躺牀上去了,忽的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這幾日四爺,可有過來?”
圓月搖了搖頭,“四爺整日不是在碎雲軒安撫着年福晉便是自個兒關在書房內,連十三十七阿哥來了有時候也不見。”說到十三阿哥的時候圓月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情了,慌忙之餘便打碎了碗,“哐啷”一聲嚇得不輕。
“是奴婢手滑,不小心掉了。”圓月趕緊蹲下身子,低下頭慌忙的收拾着碎片,心虛的連擡起頭看雲拂一眼都不敢。雲拂倒也沒覺着什麼,圓月向來便是這般莽莽撞撞的,摔破了一個碗也實屬小事,叮囑着下回小心便也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安白確實到廟裡燒香許願去了,回來之時帶了
一個大紅色的小錦囊,那是廟裡的大師贈於她的,說她此番許願會成,但將來自己有個大劫,是福是禍便只能靠她自己造化了。
這幾日綠盎軒依舊肅靜得很,碎雲軒裡時常發出一陣陣的哭聲,那已不足以吵醒雲拂了,她現在每日除了起身吃了三餐吃了藥,便就是睡覺,一日裡十二個時辰她都能睡上整十個時辰了,除了咳嗽好了些,其他的還是如之前那般怎麼都好不了。若不是爲了腹中的孩兒,想必她是連三餐都不想動了。
對於這幾日的用藥,安白也放心了不少,不在熬那些難聞的風寒藥,雲拂也喝得順暢,只是終日人顯得疲勞憔悴,多吃了便反胃吐了出來,讓人看了於心不忍。李大夫也還是照舊同往常一樣,兩三日便進府一趟爲雲拂把脈。
四阿哥自從那日來了綠盎軒後,也沒有再來過,今日已經是第六日了。
“疼!疼!我肚子好疼!”牀上的人兒開始翻滾,額前豆大的汗水淋漓盡下,雲拂咬着下脣,臉色蒼白得猶如白紙。
“側福晉,側福晉怎麼了?”安白聽到聲音第一時間衝了進來,便擦拭着她臉上的汗,一邊喊着下人趕緊叫來大夫。
“啊!”雲拂一聲劃破長空的慘痛,順着雙腿間緩緩流出一道刺眼的紅色液體染紅了褲子,慢慢血跡越來越大,連牀褥都染得一片血紅。雲拂感覺到下身的異樣,恐慌不已緊緊的抓住安白的手,“孩子!我的孩子!”
安白極力的控制住自己驚恐的心情,放手抓住雲拂的手,顫抖着聲音安撫道:“側福晉別緊張,李大夫,李大夫馬上就來了。側福晉!”
雲拂抓着安白的手,一邊抓住牀榻邊撐起身子,雖然早已感覺到異樣,可當眼睛觸碰到那一片身子下那一片血紅的時候,她已經神志也完全喪失,歇斯底里的喊着哭着,“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這一次李大夫來得特別快,氣淡神定的吩咐了一切,看着牀上那緊閉着雙眼抿着嘴脣的人,李大夫最後幫她把了把脈。
“李大夫,我的孩子……”顫抖着聲音,虛弱的氣息,雲拂睜開雙眼期盼的看着跟前的李雲傑。
隨着李雲傑那緩緩的一個搖頭動作,僅存着一點點希望就這麼被打破了,雲拂再也忍受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不!”
“側福晉,請節哀,您保重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李雲傑看着自己被拽得緊緊的袖子,他也知道這種心痛,但其實這是最好的選擇。
雲拂拼命的搖着頭,“好好的,原本好好的爲什麼會?”
“在下在把出喜脈的時候便同側福晉講過這要害,也說過會有這情況發生的,只是側福晉您堅持着又不肯用藥。”李雲傑只能盡力的安撫雲拂。若不是安白來幫忙,恐怖李雲傑是脫不了身,袖子口到雲拂沉睡過去還被死死的拽在她手中,這看得身旁的人不禁一個哆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