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爹和老大一直把我們支在一邊,就是不希望我們知道老三的事,人有生老病死,就算他是被火燒死的又怎麼樣,爲何要如此避諱呢?我想原因可能有兩個:第一,老三死得不光彩,換言之,老三因做了什麼虧心事而死的,所以在他們看來是家醜,故而不願外揚。其論據有二,墳被炸開了和剛纔那人說的“造孽啊”;第二,楊老爹他們已經知道老三是被陰人害死的,知道陰人的厲害,不想讓我們摻和進來,免得禍及我們!這個論據是老大一開始就對我們說讓我們“不要好奇,遇到什麼事就裝作沒看見一樣”,其實是怕我們惹禍上身!可見他們對我們是出於好心,不然上午也不會一家子翻山去找我們!
想到這裡不由暗暗佩服我自己的推理能力,但這時玻璃的一句話卻讓我徹底蒙了。玻璃低聲跟我說“提防兔子和老二”,說完就追上去和蔥花說話去了。
回到家,老大就讓我們去休息,把我們送到老二屋裡,囑咐我們插好門,轉身就回自己屋去了,他肯定是去看他媳婦了。我和玻璃支起耳朵聽了一會,也沒聽到什麼動靜,見沒有什麼戲唱了,就躺下準備睡覺。
我問玻璃爲什麼要我提防齙牙男和老二。
他說只是推測,不敢保證對不對,反正防着點也不吃虧,尤其是那個兔子!
齙牙男沒什麼問題啊,一開始在郭民強的房間裡他幫了我,還幫我鎮住了黃河邪祟,如果說他讓我南下是有目的的,但是小老道總不會有什麼意圖吧,因爲他的出現是玻璃偶然發現的,串謀的可能性太小了。
玻璃說,“沒錯,但你說的那是之前的兔子!”
“那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兔子是假的?”
玻璃頭一歪,表現得很無語,“我怎麼說你,人怎麼會假?是人變了!”
“好好的,怎麼會變呢?”
“那誰知道去,不過我想應該和你那塊陰陽魚有關。”
他不說陰陽魚我都忘了,陰陽魚被他拿去了,也不知道他要那個幹嘛。既然玻璃說齙牙男的改變和陰陽魚有關,那不如拿着它去和齙牙男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不就完事了。於是我一伸手,“把陰陽魚還給我!”
玻璃把手一攤,笑道,“不在我這!”
我把袖子往上一捋,指着玻璃惡狠狠地罵道,“跟我耍無賴?我扇死你信不!”
“別鬧!”玻璃嘿嘿一笑,把我的手撥在一邊,“這事你得分輕重緩急,急不得。你看哈,現在有兩件事放在跟前,一個是陰陽魚的秘密,一個是老三的事,你首要解決哪個?”
“廢話,肯定老三的事,不過依我看,老三這邊的事很棘手。牽扯的人太多,對方也比較兇,恐怕不好對付!”
“是啊!”玻璃嘆了口氣,遞了根菸給我!然後我們躺在老二的牀上各自抽菸,都不說話。我心想,老二你可千萬別死了,你要是死了,指不定回來跟我們搶牀睡!
我正在想這個事,這時門突然開了,一個人默默地走了進來,灰色的長褲子,藍色的外套,很壯實,國字臉。分明就是老二,我剛要喊老二你怎麼回來了。卻突然發現這個老二不對勁,他進來之後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牀頭,就開始翻桌子上的包,好像就沒看見我們躺在這兒。
我又轉頭看了看玻璃,他依然躺在牀上,翹着二郎腿,自顧自地抽着煙,似乎壓根就沒看見有人進來。難道這是老二的魂魄,難道說老二已經……
想到這裡我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是我硬憋住沒說話,就眼睜睜地看着他,看他到底在找什麼。這時老二從包裡把那個盛陰陽魚的易拉罐拿了出來,他一看到這個易拉罐便露出了微笑,於是手一翻,想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但是倒了半天,也沒倒出什麼東西。他又順着易拉罐的口往裡看了看,好像知道里面沒有什麼東西,便失望地把易拉罐塞進了包裡,用手撓了撓頭,就往牀上摸來。他的手一碰到我,就立即縮了回去,露出一臉疑惑的樣子,而他的手一碰到玻璃,玻璃反而抖了一下。
看到這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一來我受不了這種壓抑,二來我怕一個鬼魂在身邊搞這搞那,擔心玻璃的身子骨扛不住。我一下站了起來,用手指着老二,破口大罵,“狗日的,給老子滾遠點!”
老二本來單手支着牀,正在摸東西,聽了我一句罵,頓時嚇得一個哆嗦,擡頭迷茫地四下看了看,然後一閃身逃也似的出了門。
“你罵誰?”玻璃吼道!
我眼睛就一直盯着老二,直到他出了門,我纔回過頭來,這才發現我的手指着玻璃。我見他一臉憤怒的樣子,趕忙把手縮回來,連連說道,“誤會誤會!”然後蹲下身子,慢慢趴到他跟前,玻璃忙往一側挪了挪,“你想幹嘛!”
“靠,老子不好那一口!”然後我壓低聲音問道,“你剛纔感覺到冷嗎?”
玻璃又往一側挪了挪,急道,“你到底想幹嘛?”
“你剛纔到底感覺到了什麼沒有?”我吼道,暗想你他媽思想怎麼這麼齷齪呢。
玻璃連忙點點頭,“是啊是啊,有點冷,打了幾個冷顫!你咋知道的?”
我笑了笑,心裡感覺莫名其妙感到非常滿足,而剛纔的恐懼竟然一掃而光,可能是因爲我知道真相,而玻璃不知道,一種成就感。於是我壓低聲音,一字一頓說道,“因爲我看見老二在摸你!”
“啊!”玻璃一下蹦了起來,嚇得在牀上亂跳,把牀踩得咯吱咯吱響,嘴裡一個勁兒喊着,“怪不得他不結婚,原來是他好這一口,完了完了!”
我一伸手拽住玻璃的腳脖子,往後一拉,玻璃撲通一聲坐了下來,“媽的,消停點,牀都快散了!說點正經的!”
玻璃把臉一沉,問道,“你真看到老二了?”
我點點頭,然後指了指他的包說道,“我還知道易拉罐在你的包裡,但是陰陽魚不在裡面,你放哪去了?”
“這你也知道?”
“因爲老二剛纔來就是爲了找那個東西,看來你說對了,陰陽魚和他們肯定有關係,而且他們也一定知道陰陽魚暗藏的玄機!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陰陽魚和老三的事現在已經糾纏在一起了,估計不再是單獨的兩件事了!”
玻璃這時把手裡的煙猛吸一口,吐了幾個菸圈,然後看着我說道,“這也是我讓你注意兔子和老二的原因,因爲到目前爲止,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你身上有陰陽魚,而其他人都不知道!”玻璃說完見我沒反應過來,於是又擺擺手說到,“反正陰陽魚還是我先收着,你也別急着透露出去,因爲放在你那還不知道是福是禍!”
“可是你怎麼知道就他倆知道的呢?”
“因爲他倆一直在交換眼神,而且他們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
玻璃說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難怪玻璃一路走來裝瘋賣傻,跟一個未經事的孩子似的,原來他一直在掩飾自己,讓他們放鬆戒備,從而才能捕捉到他們的真實想法。看來玻璃看得又比我遠一步,只是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發覺問題了。玻璃見我不說話了,又躺了下來,自言自語道,“真是個怪胎,爲什麼只有你能看到,我卻看不到呢!”
其實我也在納悶,我納悶的是最近以來,我在遇到一些東西的時候額頭不再癢了,而是能直接看到,這樣一來就有點太恐怖了!
我剛躺下就聽見前院傳來一陣腳步聲,玻璃嗖一下起了身,“老二回來了!”說完就慢慢把門打開,眼睛往外瞅,但是我知道從這看,壓根就看不到前院。
於是我們起了身過去!
老二是被齙牙男抗回來的,只是處於昏迷狀態,並沒有死。這讓我有點疑惑,如果他沒死,那他的魂魄怎麼會回來找東西。這讓我突然想到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我從一本書上看來的,書的名字我忘了,大概是世界奇異事件揭秘之類的書。事情發生在一家醫院,時間是夜裡,一個值班護士,突然看見一個男人匆匆地從外面闖進來,說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讓她調度救護車前去救他的孩子和老婆,並留下車禍地點。那人說完就走了,聯繫方式,簽字什麼的都沒做。護士這邊也納悶了,事情太突然了,並且這個人手續也沒辦完,救護車也無法出動。過了好一會,救護車送來三個人,是一家三口,其中男子因爲傷勢過重搶救無效,很快就死去了。這名護士看到死者一下就想到剛纔那個人,因爲兩人很像,並且穿着也一樣。後來一詢問,這家人正是出車禍傷亡的,車禍地點與之前那個人描述地完全一致。但是此人傷勢這麼重是不可能過來報信的,後來一查監控發現那一段錄像就是一片雪花,啥也看不見。
如此可以推斷那個前來報信的就是那個死者,只不過當時應該沒死,只是因爲身體極度虛弱加上救生的意念特別強烈,身體已經承載不了魂魄,所以魂魄纔出殼過來通信。這和生活中小孩子受驚下,魂魄走失有相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