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怒了,這次估計是真的怒了,剛纔的一聲怒吼就是證明。只見他飛奔過去,就在馬上要撞上成才時,身子一個斜側,對着他的胸膛雙拳出擊。他這個姿勢雖然奇醜無比,但是攻擊卻很有效,只聽嘭一聲響,成才硬是被打了回去。玻璃見狀二話不說,腳下一動,又跟身兩步,跳起來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耳巴子跟不要錢似的,一頓猛抽,就像成纔剛才抽齙牙男那樣。
我們現在是投鼠忌器,雖然很想飽揍他一頓,但是礙着成才這個身子。我想趁着玻璃現在還佔上風,還是先把他捆起來。於是我忙回到牀上找繩子,而這個時候蔥花還趴在齙牙男身上哭。
我一邊解繩子,一邊對蔥花喊道,“別嚎了,快去喊人開門,送他去醫院。”
蔥花這才反應過來,趴在南牆的窗戶前,對着院子裡喊,“叔,姨姨,你們快點開門,我哥受傷了。”但是這個笨丫頭,壓根想不起來現在的窗戶是關上的,玻璃隔音。
“把窗戶打開!”我又喊道。
儘管我已經努力地去解繩子了,但是這繩子因爲成才之前掙得厲害,已經緊緊地纏在牀木上,如何也解不開,我又忙低頭去找那枚匕首。
這時聽得“嘩啦”一聲響,我一看原來玻璃抄起一個小凳子把窗戶給打碎了。
“老龜鱉,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兒子剁了餵魚!”玻璃吼道。
玻璃就這一轉身的功夫,那個成才又爬起來了,我連忙喊道,“玻璃注意背後!”我的天,這貨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得空他就起來反擊,無休無止。不過看樣子,他雖然露出了疲態,卻像機器一樣,即便產生了過熱了,只要沒人去阻止他,還會繼續運動下去。
玻璃一個轉身向我飛奔而來,他想要我手裡的匕首,準備對成才下手。這時成才如同一頭鬥怒了公牛一樣,對着玻璃後背就撞了過來,我趕緊把匕首往後一收,否則玻璃再正面飛過來,非得在他肚子上捅個大窟窿。也就是這一個分神,我已經再無時間去應對玻璃的來勢,被他一撞直往後退,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落葉一樣,想收也收不住。我身上的襯衫慌亂之中刮在牀尾上的橫樑上,被撕碎了。我也搞不懂,這邊的牀爲什麼要在牀頭牀尾擺一個橫樑,當然如果單單是橫樑也就罷了,可惡的是這個橫樑偏偏要伸出十公分長。我發現這邊的牀都是這樣的佈置的,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我最後撞在牆上才把身子穩住,手裡的匕首也不知道掉在哪裡了。我一看自己的衣服,好嘛,中開該斜開了,成了喇嘛了。成才一擊得手之後,又飛奔而來,看來準備連續發力,先把玻璃這個礙眼的給拔掉。我一把把玻璃推在一邊,對着成才一腳就踹了過去。直到這一腳踹在他的身上,我才知道成才這股牛勁到底有多厲害。因爲我這一腳就像踹在牆上,震得腿發麻,而他連動都沒動。可見剛纔齙牙男和玻璃得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與之對抗。
我一擊不成就露了破綻了,成才也不含糊,一隻手又向我脖子抓來。我一下扭了過去,他手一滑一把抓在我的襯衫上,然後一抽手。
只聽“嘶”一聲,我的衣服便被他扯了去,連喇嘛都做不成了。成才見撲了空,一聲怒吼,擡起手臂就向我的脖子掃來。
剛纔我被拽住衣服時,身子受力向前傾,爲了穩住,我下意識努力向後拖。衣服撕碎時,力頓時卸了去,我反應不及後背又撞回牆上去,所以對於他現在這個橫掃,我根本就躲不過去。畢竟我不是鐵打的金剛,而脖子本來就是人體脆弱的地方,他這股牛勁,可以輕易的折斷齙牙男的胳膊,如果脖子上受他這一拳,估計非得打斷不可。
眼見這一拳是躲不了了,奇怪的是這個時候成才停住了,一動不動得站在我跟前。我擡頭一看,只見成才雙眼盯住我的胸口,看的入了神。我低頭一看,原來他是看我胸口上陰陽魚(也就是齙牙男嘴中的亢龍符)的印記。他爲什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呢,難道他也認得這個東西?
成才下一個動作是我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只見他緩緩擡起手,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然後轉身朝蔥花走了過去。
輕拍肩膀這個動作一般來說表示友好,或者鼓勵,絕對沒有敵意。他對我用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難道老鬼化去了對我的敵意,視我爲自己人?前面說了,亢龍符是身份的象徵,好像是什麼傳人,也就是說老鬼知道了我是這個什麼傳人,所以不再爲難我。如此說來他與這個亢龍符肯定也有關係,而且依我看這個關係還很深,因爲他能僅憑印記就斷定它是亢龍符,而不是齙牙男手裡的那塊陰陽魚,否則估計我會和齙牙男一個下場。他到底是誰?
“你他孃的發什麼愣,快阻止他!”玻璃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喊道。我一下回過神來,齙牙男現在廢了一條胳膊,已經昏死過去了,如果他萬一有個好歹,估計我和玻璃就得打包回家了,而玻璃的愛情恐怕也得夭折。
我心中一怒,老混蛋,你也太張狂了,自以爲躲到人皮之下就可以爲所欲爲了,莫不是欺人間無能人焉。
我一彎腰,抄起地上的匕首,追了過去。野鬼附體,必先斷人生氣,而生氣又自腳下生。所以但凡附身的野鬼必須先使人體雙腳離地,將自己的雙腳放在下面。雖然現在我看不見他的魂魄,無法將其魂魄與軀殼剝離,但是雙腳是人體生氣根源,只要人體一接地氣,生氣自生,看你如何安身。而我手裡這枚匕首,上附煞氣,就算不是生氣把你沖走,這煞氣也夠你受得。
我之前一直猶豫不出手,就是怕傷着成才軀體不敢下手。但是現在我只得犧牲他的一雙腳了,就算上面說的不對,但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先釘你雙足,看你如何動彈。
想到這裡,我就地一滾,來到成才的前方,蹲在地上,擋住了他的去路。但是我一擡手就又猶豫了,因爲下不去手。試想一雙腳放在跟前,要你一刀子扎透,太血腥了,想想都心寒,哪忍心啊。
我擡頭怒視成才,而他這個時候也低頭看着我,露出疑惑的神情,大概是想既然都是熟人,爲何老是想對他下手。
我瞪着他,心裡恨自己爲何沒有什麼奇門妙術,能直接把他打出去,爲什麼我的中指血對他不管使?我現在只能集中精神就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如果他現在悔悟還不算遲。但如果他再繼續行惡,我這一刀肯定就會紮下去。
這時,怪事出現了,我隱隱約約就看見有一個人附在成才的背後,雙腳墊在成才腳下,四肢與成才四肢重合,身子完全貼在了一起,他動一下,成才就跟着動一下。
我想我看到了那隻老鬼的真身了。
突然,成才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嗷嗷直叫起來,四肢亂舞。這時就見他身後的那個模糊的人影,一下飄了出去,更像是被什麼東西衝了出去。而成才也突然抽掉了骨架一樣,一下倒在地上。
緊接就聽見屋頂上方傳來一句惡吼,“竟然敢犯上,晚上我在收拾你這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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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叛徒?什麼亂七八糟的!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一見那個老鬼走了,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看見玻璃站在我的跟前目瞪口呆,傻了一樣。
“怎麼了?”我問道。
玻璃這才醒了過來,一臉駭色,“我又看到了,我又看到第三隻眼了!”說着就過來扒我的額頭,“剛纔真真的第三隻眼了,和小老道的一模一樣,怎麼轉眼就沒了?”
我說長什麼樣的!
“和平常的眼睛一樣一樣的,黑白眼,爲什麼會沒有呢!”玻璃還在不停地扒我額頭那個傷疤,我一把推開他,“去看看齙牙男怎麼樣了。”
玻璃說我這個是黑白眼,栓子說我這是一隻紅眼,他孃的,你們統一下口徑好不好,我這到底是什麼眼。上一次開眼擊退了曹老五,這一次開眼又把這個老鬼擊退了。並且我審陰的時候,這隻眼又不能動,否則一切就變得虛晃,好像我審陰的環境完全是由這隻眼來感知的。另外我被假象迷惑時,卻又通過它時不時能看到掩藏起來的真相。如果說人的眉心是感知陰陽波動的器官,碰巧我這個器官這並沒有完全退化,這就可以解釋後面兩種情況,但是說擊退犯境的野鬼,只能用老乞丐所說的魄力來解釋了。可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了,並不是發出魄力的那種感覺。看來只有小老道能解釋了,等忙完了我就找他去!
我一邊想一邊走到成纔跟前,蹲下來試了試他的鼻息,沒有氣息,又試了試頸動脈,沒有搏動。成才的三魂七魄果然全不在了,也不知道能找回來嗎,這次真的麻煩了。
這時蔥花還在那邊哭,一邊哭一邊罵玻璃,“你賠我哥手臂,你賠我哥手臂。”
我暗想聰明反被聰明誤,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玻璃這是過分信賴自己的判斷了,自討苦吃啊。蔥花還是不依不饒,一個勁兒地數落,玻璃低着頭,還是一聲不吭,就聽着她罵。聽到最後,玻璃突然一轉身,把我手裡的匕首奪了過去,說道,“我犯的錯,我來承擔,我還你哥哥手臂。”說着舉起刀,向自己的手臂扎去。
“混蛋!”,我一擡腳把玻璃踹倒在一邊,“你瘋了,你他媽的就一個俗人,掉進愛情裡也犯迷,你就算卸了兩條胳膊,人家不理你,你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