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林指揮使!”子冉擡眼盯着他:“子冉身份低微,一個小小的卑賤宮女,不勞指揮使大人費心!”說着轉身進屋,把扇子小心得藏好,免得真的出了問題。
“商子冉,我怎麼得罪你了?”林清夜跟着進來:“每次見面你都要橫眉冷對,怎麼,我林清夜在你眼裡是臭蟲嗎?”
“臭蟲?”子冉冷笑:“那倒不是。”她搖了搖頭:“只是條狗而已。”
“你!”林清夜咬着牙,幾乎恨得要把她抓住狠狠搖一搖讓她清醒點。
“怎麼了?”子冉看着林清夜生氣的樣子似乎十分高興:“林公子不會記性這麼差吧?當初在淮南的時候你爹在我家耗了三天,非要讓我爹把我嫁給你。四年前在雲貴,我父親發配的旨意還沒下達,你爹就迫不及待得把我全家老小圍困在宅內,三天三夜沒吃沒喝,我家奶孃才三個月的孩子,因爲沒有奶喝……”子冉說着眼眶紅了:“那會兒我親愛的夫君林公子呢,估計正準備着巴結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呢吧!”
林清夜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徹底變成青的。他張了張嘴,終究是閉上,左腳不自覺的動着,半響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本來以爲她全部都忘記了,畢竟那時她還小。還有提親的事情,他以爲她根本不知道,可是沒想到,原來她什麼都記得。難怪除了第一次當着旁人的面兒,其他時候每每她見到他,都是繞道而行,不肯相見。
“子冉,那會兒,我確實不在家。”林清夜試探性得對留給他冰冷背影的子冉解釋:“我父親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十幾歲他就選入宮,到龍錦洲叛亂前,他還是個小小的儀仗,而那會兒
子冉的父親已經是兩江總督兼領雲貴。她的哥哥也已經在軍中有了千戶的職位。
“沒關係。”子冉的聲音嗡嗡的,正忍着淚水:“現在你知道了,以後不要再煩我,我不想看到你。”
林清夜滿腹的話一時竟然說不出來。他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竟然落井下石到這種地步,即使是他,也會恨,何況子冉。如今他雖然明白了,良心卻愈發不安,本來他只以爲是父親取笑婚約,而讓子冉對這個姓氏的人都沒有好感。畢竟交換名帖只是父母之間的事情,他以爲她並不知道。
卻忘了商效孺豈非常人,他教育女兒得方式向來與衆不同。
“我知道。”
看着她哭,林清夜反倒冷靜些了。試探性得想尋尋她的情緒,子冉已經抹掉眼淚,似乎不成規矩得忙碌着:“可是,子冉,你應該明白,你和他,完全是不可能的。我爹他即使落井下石,你爹的事情。”
“林公子。”子冉打斷了他的話,冷若冰霜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眼眸帶着深深得諷刺看他:“我的事情不牢您費心,家父更不敢勞煩您。您若還有半點良心,每年清明節,記得去我商家老宅裡,給那死去的孩子上上墳,便罷了!”她顫抖得說完,一把推開林清夜,頭也不回得衝回自己的屋子裡。
那年,她才十歲,親眼看着那個被她當做弟弟般得孩子在奶孃無力的懷裡漸漸冰冷下去。她聽到孃的哭聲,聽到哥哥憤怒的喊聲,看到爹爹把自己關在屋裡一聲不吭。她記得奶孃說:“夫人,不怨你,是我的孩兒命薄,命薄啊!”一條小小的生命,就這樣去了。林清夜說的對,她怎麼能怨恨他爹呢,若非龍瑾蘭冤枉,他爹又哪有機會落
井下石。
而她,竟然輕而易舉得就忘記這些,居然和龍瑾蘭,居然,做了他的女人!
他們確確實實,不可能。
子冉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爹爹教過她,政局變幻,非一人之力。所以,她不能恨龍瑾蘭,她明白他有他的無可奈何,但那並不意味着,她願意屈身於他。
林清夜比她更理智,更明白,對龍瑾蘭來說,喜歡她只是好奇,他並不愛她,也不可能給她想要的未來。
她該離開,早早的離開。
擦乾淨眼淚,子冉把兩條牀單洗乾淨晾曬起來,返回小廚房裡。
今日下朝尤其早,龍瑾蘭本準備直接去小廚房,豈料剛剛下朝,夏言就附耳上來說,太后的紅翡來問了兩次,問他是不是下朝。說太后準備了獐子肉,燉了整整一上午,只等着他過去。
“賢妃也在?”龍瑾蘭不得不去,慢吞吞得走着。母后不喜歡子冉,卻莫名其妙得喜歡問起他子冉的情況,次次都令他緊張。若母后下定決心要人,做兒子的總不能拒絕,可他覺不捨得眼睜睜得看着子冉受苦而死。她的性命仍然岌岌可危。所以長此以往,龍瑾蘭很是不喜歡去母后那裡。
偏生的賢妃也喜歡跟着湊熱鬧,旁敲側擊的,喜歡拿子冉說事兒。
“奴才問過了,今兒賢妃娘娘抱恙,沒去請安,倒是張妃娘娘在。”
“張妃?”倒是近來也時常過去,張妃是個聰明人,感覺得到他已經在限制張仲庭的勢力,所以反倒比他哥哥更加小心些。似乎這表親二人也並不親密,張妃此舉大有自保之意,而張仲庭也確實收斂了幾分。
“她倒是聰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