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歌一馬當先闖進廚房,只見竈膛裡火燒得旺盛極了,一蓬蓬火焰飛出竈膛往下掉,敏夫人正手忙腳亂拿水瓢舀水。
他上前拉過敏夫人,自己兩腳踩滅了火苗。
接着,楚九歌一手揭開鍋,一手飛快的拎了旁邊的水瓢往鍋裡添了水,發現果然米飯還沒蒸熟水就幹了。
他動作不停,從竈膛裡撥出一根根燃燒着大火的木柴,扔進旁邊的竈膛燒着,又去燒了一鍋水。
等蘇蘇小跑進來,楚九歌已經搞定了廚房着火的危機。
蘇蘇看沒引起火災,鬆了口氣,再一看敏夫人,忍不住臉皮一抽,差點笑出聲來。
艾瑪我的孃親哎,這真的是她親媽嗎?
敏夫人一臉的鍋灰,眼睛被火薰得通紅,衣裳也變得凌亂,還被撲了鍋灰,整個人就像一隻大大的黑兔子。
要不是連番波折學會了保持表情鎮靜,蘇蘇早就破功大笑了。
就算是親媽……也……不能阻止她笑啊。
不過,被顏如玉折騰也骨子裡透着端莊高貴的敏夫人,每天梳洗整潔、神態如常,居然會這個樣子,蘇蘇覺得自己的娘萌萌噠有木有!
敏夫人驚魂未定,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形容不妥,頓時感覺丟盡臉面。
蘇蘇自覺是貼心小棉襖,總不能叫敏夫人尷尬,她連忙轉移話題:“怎麼煮糊了?不是水挺多的嘛。”
楚九歌有點無奈,道:“蘇蘇,蒸米飯要用蒸籠蒸。”
蘇蘇不由老臉一紅:“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不是把水摻進去直接煮嗎?我煮過飯的!”
楚九歌眼裡一閃,卻不叫蘇蘇察覺,臉上露出笑容,顯得很是純淨,彷彿只是順口接話道:“哦?蘇蘇居然做過飯?”
他心裡則陰惻惻的想:衣食無憂的大小姐什麼時候需要做飯了?
是誰,哪個人叫蘇蘇爲他心甘情願的洗手作羹湯?葉荊棘?葉落英?還是,紫霄?
越想,楚九歌臉上的笑容越純真平和。
蘇蘇隱約有些涼颼颼的感覺,抖了抖,纔想起說漏嘴,面不改色的道:“在匈奴的時候,我吃不慣那些東西,偷偷煮了一點飯,沒糊。”
沒錯,叫匈奴小王子背鍋,總不能有人去問他她有沒有煮過飯?也不可能找南屏問,就算問了,她也可以說瞞着的嘛。
機智的蘇蘇爲自己點贊。
楚九歌心情這纔好了些,臉上笑容也淡了點,輕聲道:“以後不會有人逼你了,你有我。”
蘇蘇一聽,再見敏夫人在旁邊含笑看着,臉一紅,咳了咳道:“你都馬上跑了,別說啦,我來給你燉排骨,出去出去。”
楚九歌又被趕出了廚房。
蘇蘇回頭,看到敏夫人臉上的笑,更是尷尬,連忙若無其事的去把挑好的大排放到簸箕裡,因爲是被賣肉的剁好了,所以蘇蘇免除了剁排骨的難題。
她端起簸箕把排骨用水沖洗了一遍,就把排骨統統扔進鍋裡,順手把一簸箕的藥材和大蔥也扔進去,最後蓋上蓋子,心滿意足的等着排骨湯。
“廚房的胡媽媽說了,這燉湯,要燉得又濃又香纔好。”敏夫人在旁邊說。
蘇蘇覺得這說的對,再說哪篇古代小說哪部古代影視劇裡,燉個湯什麼的不要幾個時辰?
這秦國使節團明天天剛亮就要走了,楚九歌今晚就得在秦國使節團那邊等着,蘇蘇再看看時辰,太陽都快落下山了,只能今晚之前給他拿着喝。
蘇蘇在小廚房裡呆了兩個時辰,確保排骨湯沒有幹,時不時添點水,還挺有模有樣,最後起鍋了,廚房裡都是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總算做好了!”蘇蘇那個得意,那個成就感,別提了。
敏夫人也累得不行,看終於燉好了,高興的拍拍手,讚道:“看這湯色,多濃郁,我女兒第一次燉湯,不錯不錯,真便宜女婿了。”
蘇蘇差點跪了:“娘,你見誰都女婿嗎?”
敏夫人瞪眼:“胡說什麼呢!”
蘇蘇撇撇嘴,道:“葉荊棘,葉落英,然後楚九歌,娘,你到底看上誰了,要不你還是自己上吧,爹應該不介意……”反正他年輕時候也玩過,你現在來個第二春,養個小白臉也不錯。
蘇蘇這句話都沒說出來,敏夫人就怒了,一巴掌呼上去,“邊城果然是化外之地,叫你一去不學好!滿嘴胡說八道!”
“哎喲,娘,我錯了,錯了!”蘇蘇趕緊抱頭討饒,心裡卻鬆了口氣,話題總算揭過去了。
母女倆鬧了一小會兒,想起來要送楚九歌出門,連忙手忙腳亂的把燉排骨拿大大的罐子裝好,放進籃子裡,叫楚九歌帶上。
那鍋糊了的飯蘇蘇想倒了,楚九歌卻不讓,還盛了一大盆,同樣放進籃子裡帶着。
蘇蘇不好意思的說:“這飯都糊了,不好吃。”
楚九歌道:“你沒吃過不知道,這飯有點焦糊味,吃着才香。”
睜眼說瞎話的典型。
蘇蘇半信半疑,她覺得應該不好吃,可她穿越前後都確實沒吃過焦糊了的米飯,想了想,有人喜歡吃米鍋巴,大概差不多,於是她安心了。
“那我走了。”楚九歌提着倆籃子,站在院子口,目光留戀徘徊在蘇蘇身上。
楚九歌早不是當初皇宮裡瘦小不堪的少年,不知不覺由於不再忍飢挨餓受折磨,他的身材已變得挺拔,儘管仍有些瘦削,可卻不再是營養不良的小子。
他已經是清俊的男子,風姿出衆,叫人注目。
月光朦朧,冬雪在枝頭,滿院透着清冷,宛若夢境。
眼前少年猶如月下妖精,只要開口,就會消融在這滿目的銀光清風之中。
蘇蘇看着他,不覺間有些恍惚。
明明一早就已經決定好,也已經互相告別過,可在這分別之際,蘇蘇卻覺得難分難捨,心中無數話語,卻有口難言。
良久,蘇蘇纔開口道:“走吧,九歌,再見的時候,你一定要是一位偉大的皇帝哦!”
她故意俏皮的說,臉上還帶着活潑的笑,不叫楚九歌看出她的難過。
楚九歌卻忽然無聲一嘆,俯首吻了下來。
用這個溫柔纏綿的吻告訴她——
“我永遠與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