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爲師,終生爲夫 一百九十三章 小額及道具打賞加更 夜
顏卿挽起袍袖,胳膊上的裂紋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他聽見項陽的問話,沉吟着,足足過了一柱香時間,才說:已經到了骨頭。
只差侵入骨髓,他就從此灰飛煙滅,永生不得輪迴,從此消失。
魅然望着腳下自己淚水變幻成的血花,恨恨的一腳將它踩癟,傷心的問:師傅,你有何打算?是不是想好了對策?
顏卿只是看着魅然笑,並沒有多言。
項陽見顏卿不想討論此事,心想,顏卿的命直接關乎着阮依依的命,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阮依依因爲他而喪命。就算他有想法,但因爲關乎天譴,只怕他也不敢輕易表露,怕被搶了先機,不能與天譴對抗。
項陽用手肘捅了魅然一下,示意他不要再問。而他,則不放心的問顏卿:師兄,你找柴家大公了,有何事?
有事相求。顏卿輕描淡寫,說得不痛不癢,好象沒什麼大事。
項陽不信,追問下去:師兄求他何事?
柴智不過一個凡人,天譴這事連顏卿自己都沒有辦法,柴智能起到什麼作用。
顏卿見項陽有些不服氣,畢竟,他是他的師弟,可是他卻不肯跟項陽多說一句與天譴有關的事。這樣也就罷了,他反而去求柴智,柴智能幫他什麼,柴智不過一個商人,唯利是圖的商人,顏卿寧願求他幫忙,也不肯跟自己的徒弟和師弟說。
顏卿知道項陽對柴智的看法,他扶着項陽站了起來,想了想,最後說道:有些事,你們因爲太過親近,反而不方便……柴智是商人,所以他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懂得權衡利弊,更懂得在慌亂低沉之時做出更加明智的選擇。所謂關心則亂,你們兩個,與我和阮阮最爲親近,一但有事,最先亂的,往往是你們……項陽,你不會怪師兄吧……
項陽這才明白了魅然的良苦用心,他爲自己剛纔的小心眼汗顏,低頭不好意思看顏卿。他知道,顏卿不告訴他們天譴之事,是怕他們擔心,而他不告訴他們有何打算,並非其它原因,只是因爲他們太過親近,反而不能客觀理智。
魅然見顏卿這麼說了,也不好多嘴。他也明白,顏卿對柴智的態度,尊重大過於信任,心裡舒服了許多。
那師兄求他的事,他答應了嗎?項陽問。
顏卿苦笑,無奈搖頭。
魅然一怔,破口大罵:那個王八蛋的柴智,憑什麼拿喬!擺什麼屁架子!我師父求他是給他面子,他倒好,還不答應!
顏卿見魅然爆粗口,只能搖頭。項陽也哭笑不得,低聲訓斥了他一句之後,扶着顏卿,忐忑不安的看着顏卿。顏卿知道他在擔心柴智的事,搭着他的胳膊緩步往帳營走去,邊走邊說:你放心,他會答應。
哦?項陽不方便追問,其實,心裡很想知道,其中的緣故。
魅然見顏卿要回帳營,上前不着痕跡的攙扶着顏卿的另一邊,也學着項陽的語調,哦了一聲。
這次,顏卿並沒有再詳細的解釋下去,但他看到項陽和魅然都心神不寧的樣子,很擔心這件事,心有不忍,便說:此事,我自有計較。柴智爲人驕傲,他不答應,是正人君子所爲,他答應,便是仗義俠士之情。無論他嘴上有沒有承認,只要事情走到那一步,他自然會答應我的請求。
顏卿這話,越說,項陽和魅然就越糊塗,但他們兩個都不約而同的點頭,假裝很明白的樣子。
其實,項陽與顏卿交談之後,漸漸的放下心來。天譴,如果是不可避免的,那麼,只能正面迎接。
項陽以爲顏卿頹廢,避而不談,但目前看來,他早有打算。既然他步步爲營,事事小心,不肯輕易透露半分,身爲他最親的人,項陽覺得,他們只能默默支持。
師傅,你召我們來,需要我們做什麼?項陽問他。
顏卿又擡頭看月亮,突然問項陽和魅然:你們記不記得,在佛牙山上,無論何時,月亮都看上去特別的圓。縱然是下弦月,也能虛虛的看出滿月的樣子。
項陽和魅然不解,但還是很乖巧的應諾着。
我請你們來,希望你們能好好陪陪阮阮。顏卿慢慢說道:阮阮特別懷念佛牙山,但是,目前不宜趕回去,希望你們能來陪她,讓她感受大漠的異域風情,讓她感覺到重回佛牙山一般的快樂。
這個好辦!魅然滿口答應下來,叫他辦別的事,可能會有點紕漏,但叫他裝傻賣瘋插科打諢,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項陽見顏卿只提了這麼簡單的一個要求,也點頭答應,心裡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打算再問。他相信顏卿,既然他有計劃,就由着他,一個人,安靜的,策劃完剩下的事。
顏卿來到主帳時,阮依依還在沉睡,淺淺呼吸,微蹙眉頭,哭脹的雙眼因爲夢,時而緊閉時而半闔,雙腿緊緊的夾住錦被,軟軟的棉枕不知何時被她扯過來抱在懷裡,就象她平時四腳八叉的抱着顏卿一樣,纔有安全感。
顏卿彎腰,連被子帶人,抱在懷裡,視如珍寶,小心的將她臉頰上的髮絲輕輕撩開,癡癡看着她,面有柔情。
因爲一直和顏卿同枕共眠,阮依依的睡姿還算端正。當項陽和魅然看到阮依依一人獨自熟睡時,象只可憐的小兔子,將錦被和棉枕全都抱在懷裡,生怕有人會搶走似的樣子,鼻子都不由的一酸,撇過頭去,不敢看。
感覺到顏卿身體上的溫度之後,阮依依立刻放開了錦被和枕頭,反身抱住顏卿,在他胸口蹭了一下之後,迷糊的睜開眼,見是顏卿,喃喃自語:師傅還不睡?
你睡在袁將軍的大帳裡,師傅帶你回去睡。顏卿輕而易舉的將阮依依抱起,帶她去他們的帳篷裡。
項陽和魅然不放心,將他們送到門口,見阮依依似乎醒來,正慵懶的半眯着眼看他們,然後又懶洋洋的閉了回去,連招呼都不打,知道她還在混沌之中,沒有徹底回過陽來。
項陽想了想,從顏卿腰間的乾坤袋裡,又掏了幾顆藥。顏卿抱着阮依依還沒有看清楚,就被塞進了嘴裡。
這是什麼?顏卿含糊不清的問他。
項陽嘿嘿一笑,拉着魅然退後三步,小聲說道:扶陽之丸,非壯陽之物,師兄吃了只是固元之用,並無他意。
顏卿這才明白了項陽的苦心,他想好好的教訓一下他,但項陽拉着魅然一個轉身就不見了,偌大的帳營裡,哪裡還看得到他們的身影。
顏卿無奈,抱着阮依依進了帳篷。
大漠之中,條件自然不能跟柴家相比,帳篷雖大,但裡面除了一個鋪在小篝火旁的牀鋪外,便只有一個小小的茶几,上面放着一個茶壺兩個茶杯,篝火上,吊着一個銅製水壺,裡面的水剛剛燒開,正咕嚕直響,白色的水汽急促的從水壺蓋子處冒出,飄飄灑灑的消失在空氣中。
哇,原來帳篷裡面是這樣啊!阮依依終於緩過神來,她環顧四周,並沒有因爲這簡陋的條件而不滿,反而很好奇的掙脫了顏卿的懷抱,光着腳踩在地面上。
帳篷裡面,有一層薄薄的油紙布,爲的是與沙子隔絕。白天,陽光射,沙子變得滾燙,但到了夜晚,卻變得冰涼。阮依依剛一着地,就感覺到冷,但因爲剛纔睡得暖和,身體還有被窩的餘溫,所以並沒有覺得不適,興奮的圍着帳篷在裡面跑了兩圈,然後抱着顏卿高興的說道:師傅,我們在這裡待幾天?
你想待幾天,就待幾天。
真的?
當然是真的,袁將軍是不會趕你走的。
他是敢趕我走,我就叫魅然抖落他在溪尾村的笑話,哈哈哈!阮依依笑得很猖狂,再見到項陽和魅然,明顯令她心情愉悅,人也變得特別的興奮。
她當然知道袁鐵軒不會趕她走,不過她也清楚的記得,袁鐵軒說過不想見到魅然。現在魅然也來了,不知道袁鐵軒會不會覺得疙瘩。
當顏卿得知阮依依在擔心這個時,笑了:他們又不是孩子,今時不同往日,不會有芥蒂的。
阮依依想想,覺得顏卿說得有道理。再怎麼說,項陽和魅然是堂堂花都女皇派來的特使,帶着一堆美女來西北大營找夫君,這樣的好事,袁鐵軒笑得連嘴巴都合不攏,在溪尾村的醜事,肯定也忘得差不多。
再說,這麼多美女在西北大營,安全也是個大問題,項陽和魅然是因公事而來,自然要親自看守,維持秩序。袁鐵軒素來是個公事公辦的人,他也不會因爲私事而影響這件公事的。
阮依依一想到,此時西北大營裡藏着一百名從花都來的妙齡少女,又起了壞心眼:師傅,你不想去看看?花都出美人,師傅是知道的。
顏卿見她睡飽了就開始打趣自己,不理會她。
阮依依見狀,突然跳上他的背,從後面咬住他的耳朵,笑嘻嘻的說道:師傅不會是怕對不起柴家的祖先,所以這樣守身如玉?
顏卿見她重提舊事,知道她還在計較,一把將她從身後抓了下來,壓在身下。厚厚的錦被,將他們的身體與沙面隔開,軟綿綿的,象躺在雲端,很是舒適。
小丫頭,看你還挑事不挑事!顏卿當然捨不得打她,只是伸手要呵她的癢,阮依依對他那幾個伎倆早有準備,伸手要去扯開顏卿的衣裳,想咬他胸前的茱萸做爲反擊。
她的雙手剛擡起,還沒來得及碰到顏卿的白袍,就被顏卿看穿了她的心思,快速的抓住她,緊張的看着好,急促的喘氣。顏卿在沙丘處調息時,儘管身體在蠱和藥的作用之下,逐漸的恢復了一些,但胸前的噬骨蛛裂痕跡並沒有完全消失。
顏卿沒想到阮依依會中途醒來,所以沒來得及施術掩飾,假如阮依依這個時候突然扯開看見,肯定會嚇着她,並引起她的懷疑,後果不堪設想。
阮依依以爲顏卿跟她鬧着玩,試着掙脫,誰知顏卿不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緊。阮依依眼睜睜的看着手腕上的紅印子越來越明顯,一向心疼她的顏卿卻一反常態的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就是不放。
師傅……阮依依有些驚恐,但當她發覺,顏卿的臉紅泛紅,胸膛快速起伏,呼吸急促,這個樣子,與他情動前準備有所行動之前的徵兆,一模一樣。
阮依依誤會了顏卿,她以爲,他要……他要……
阮依依含羞帶怯的撇過頭去,雙瞳剪水,含情脈脈,雙頰飛上彩雲,嬌豔欲滴的雙脣,若有若無的微微張開,露出潔白的糯米牙,如嫩蚌含珠,說不出來的嫵媚之態。
顏卿怔住,他並無意今晚與她溫存,但一看見阮依依這小女兒態,頓時覺得腹下一股熱流涌上。顏卿將這一切都歸責於項陽自作主張的給他塞了那把所謂的扶陽之藥,雖說扶陽之藥不象壯陽之藥藥效那樣強烈,主走調養之風,但顏卿身體再糟,也是修行了五千年的雪豹,稍微一點點的藥效,都足以令他發狂。
顏卿突然想起,上次在蘭舒院他不小心弄痛了阮依依,氣得她撒嬌說一個月不許碰她,第二日她落水被玄水湖的寒氣侵蝕,病了一個月才勉強好了。來來回回的,他果真沒有一個月沒有碰她。
顏卿本想,再過幾天,等她的身子好透了,再與她溫存一二。
都說選日子不如撞日子,顏卿深感計劃不如變化,見阮依依領悟錯了自己的意思,索性將錯就錯,要錯誤進行到底。
顏卿一揚手,吊在篝火上的水壺突然掉了下來,裡面的開水,將篝火全都燒熄。
阮依依只聽到嗤啦一聲,整個帳篷突然陷入黑暗之中。
師傅,你幹嘛要把火滅了?沒有了篝火的溫暖,阮依依很快就感覺到,大漠之中半夜的寒氣,如海浪般將自己淹蓋。而顏卿,只是撐着胳膊懸在她的上空,並沒有用身體來溫暖她。
但只要他在,黑暗之中,一樣感覺到安全。這種感覺,就象躺在一艘大船之上,縱然外面驚濤駭浪,心裡也依然平靜,因爲,對這艘船的依靠和信任,足以對抗外界所有的一切。
顏卿深呼吸,鼻腔裡的空氣不足以安撫他亂跳動的心,他象一個幼稚小孩一般,害怕下一刻就會失去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張大嘴,口鼻並用,用力的深呼吸,長長有吸入,緩緩的吐出,反覆四五次之後,才平靜下來。
阮依依好奇的看着顏卿。
突然之間的黑暗,彷彿失明,世界歸於安寧,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慢慢的,當雙眼適應了這個黑暗之後,明亮的雙眸,便是這無盡宇宙當中最美的星星。
顏卿的五官,立體又雋秀,如山水畫似的眉目,冷清之中帶着一絲多情,黑暗無法抹去他的情動,縱然痛得快要粉身碎骨,他也無法捨棄,懷裡的溫香軟玉。
阮阮……顏卿輕輕的喚着她的名字,阮依依溫柔的應着。緊接着,他又再喊一聲,阮依依耐心的繼續應着蓕鉬。他們象小孩在玩遊戲,一個叫着名字,一個甜甜應着,不厭其煩,兩人甘之如飴,自得其樂,就好象整個宇宙,只有他們兩個小星球,你圍着我轉,我圍着你轉,在無邊的黑暗中,轉着自己的旋律,自己的世界。
終於,顏卿沒有再喊她的名字,而是,緩緩的,將身體壓了下來。
感覺到身體的重量之後,阮依依心滿意足的抱着他。顏卿這纔敢放開她的雙手,引導她,讓她的雙手,輕輕的環在他的腰間。
阮阮,師傅有事要跟你說。顏卿一直要思忖着,尋找合適的機會與阮依依商量一件事,現在,他覺得,是時候了。
阮依依有些驚愕的睜大眼睛,看着顏卿。但顏卿壓下身體時,將頭撇向一邊,用自己的臉貼着她的臉,當阮依依轉頭想看他時,卻只能看見他形狀完滿線條優美的耳朵。
突然的,阮依依分了心,她心中暗自感慨,顏卿的耳朵長得真好看,真得很象神仙的耳朵。
顏卿見她沒有反應,等了一會,才勉強聽到她從鼻腔裡哼出來的一個聲音,懶洋洋的,就象睡前那最後一點點清醒,再不說下去,她又會睡着了。
聽說阮阮今天在樂安城裡被牛嗣鄲欺負了?
阮依依已經闔上的眸子,刷的一下,全都睜開了。她暗自罵着柴智,怎麼這樣不知分寸,在她的後面打了小報告,把這事也告訴了顏卿。
爲了防止被顏卿扣上給人下毒的帽子,阮依依馬上舉起手對天發誓,說自己給的那毒蘑菇粉份量不大,只會上吐下瀉,小懲大戒,絕不會傷人性命,保證不會有問題。
顏卿耐心的聽她發完誓,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師傅又沒有責怪你,你就開始替自己狡辯了。
呃……那師傅好好的,提這事幹嘛?
師傅覺得,阮阮的反擊不夠有力。顏卿慢悠悠的,文質彬彬的說道:玄水湖那次,他不知悔改,竟然還敢調戲良家婦女,阮阮你只是給他吃了點毒蘑菇粉,這教訓,實在是太輕微了。
際依依突然覺得,顏卿變得邪惡了。不過,他邪惡得很好,阮依依很喜歡。
內心那一直深藏着的邪惡因子,在顏卿的話語之中,催生而長。
阮依依雙腳高高擡起,然後夾住壓在她身上的顏卿的腰,兩腳絞盤在他的腰身之上,然後,賊笑的說道:阮阮覺得,師傅說得特別有道理!當時太着急,一時沒有想好還有什麼辦法去治他,所以才臨時拿了毒蘑菇粉出來。既然師傅都覺得這樣不足以小懲大戒,不知師傅有何妙計?
顏卿突然撐起了身體,阮依依象無尾猴似的掛在他的身上,整個身體,也隨之離開了地面,懸在半空之中。
顏卿邪魅一笑,低頭噙住她的雙脣,好好的品嚐一番之後,淡淡問道:阮阮,難道你沒有想過,假如哪天我們把牛家的榷茶權搶走了,牛家會怎樣?
阮依依歪頭,有些不敢相信這是顏卿的提議。
牛家也是無憂國的經商世家,與柴家有着相似的背景。榷茶權,對牛家來說,很重要,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在政治也,也奠定了他們在無憂國的特殊地位。
假如,榷茶權被奪,無論花落誰家,都是對牛家一個重創。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牛家或許不會因爲失去榷茶權而沒落,但絕對對牛家這一代,甚至幾代都有着深遠的不良影響。
這種事,說不上是多麼險惡的壞事,畢竟生意場上,都是你爭我壓,誰有本事誰就上臺唱戲。但假如真得事成,牛家所有的人肯定會每天早晚問候他們,憑着顏卿以前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阮依依想了想,許久,才說:師傅……爲何要幫柴家?
顏卿一個翻身,將阮依依抱在懷裡,而自己則平躺在錦被之上,就象他們在佛牙山那時,四平八穩,睡得舒舒服服。
師傅欠柴家一個人情,想還。沒有過多的解釋,顏卿的這一句話,足以解釋他所有的原因。
阮依依沉默。
師傅又憑什麼認爲,阮阮有這個能力奪去牛家的榷茶權呢?就在顏卿以爲阮依依要一口拒絕之時,她突然問他。顏卿能聽出她話語裡酸酸的味道,她肯定是在忌諱兩千年前他與柴卿的事,自然也會引申的認爲,顏卿這麼做,是爲了柴卿。
其實,顏卿心裡另有打算,只是,他不能說出來。
顏卿猶豫着,很肯定的說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正如阮阮你相信師傅,永遠只愛你一個一樣堅定。
這樣的宣誓,沒有哪個女子不愛聽,阮依依的心在甜蜜着,但臉上還是緊繃着不肯讓步。搶去牛家榷茶權,是給牛嗣鄲最大的一個打擊,自己解了氣的同時,又順便幫助了柴家,還減輕了顏卿對柴家的愧疚感,一舉兩得,也是件好事。
最關鍵的是,阮依依覺得自己跟顏卿整天遊山玩水的,也有些膩了。佛牙山暫時回不去,不如找點事情來做,打發時間,等這件事解決完了,就能和顏卿一起回佛牙山,多美好啊。
阮依依左思右想,頃刻之間,腦子裡已經構思了十幾種方案。她突然覺得自己骨子裡竟是個壞女孩,對幹壞事,有着這樣無法泯滅的激情。
行,我答應師傅!終於,阮依依同意了。
顏卿悶悶的笑了一聲,躺在他身上的阮依依只覺得自己身體一輕,再睜開眼時,她已經被顏卿壓在身下,身上的衣服,象飛舞的蝴蝶,被扔得到處都是。
繾綣一夜,顏卿所有的痛楚,都化作力量,一次次的將兩人推向了顛峰。
阮依依在昏睡過去之前,腦子突然閃現靈光——今天如果沒有答應師傅幫柴家搶走牛家的榷茶權,師傅是不是今晚就不會做事了?
帳篷外,月光冷清如玄水湖水,層層沙丘一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浮現出神秘的光芒。
柴智睡不着,難得的心煩意亂。他在帳篷裡孤坐了許久,就是不能安然的脫衣就寢,便裹了個披風,走了出去。
袁鐵軒爲了方便安頓他們,特別在大營中央,靠近綠洲的一隅另外搭了幾個帳篷。阮依依和顏卿的,最靠近綠洲,而他們的,則安靠在一個沙丘邊上。
當柴智走出來時,遠遠的看見阮依依和顏卿的帳篷已經滅了燭火,而柴情的帳篷,也是漆黑一片。
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睡下來了,唯獨只有他,無法安眠。
柴智緊了緊披風,大漠的夜,寒氣逼人。四周有巡邏的士兵,一身盔甲,全副武裝,看見他在營地裡走動,特別的舉起火把辨認,有幾個士兵曾經來過柴家要軍餉搬糧草,認出他是柴智,再三交待他不許離開大營後,便放他走了。
柴智等這隊巡邏兵走遠之後,慢慢的往沙丘的另一邊走去。剛走幾步,突然出現兩個身影,定晴一瞧,正是項陽和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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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傅剛纔求你什麼事?!你爲什麼不答應他!魅然是個急性子,他上前想揪着柴智逼問。柴智敏捷的躲開,但畢竟他是人魅然是花妖,堅持了十幾個回合之後,最終被魅然反剪了雙臂。
項陽怕魅然壞事,喝住了他。上前,與柴智施禮之後,禮貌的說:我師兄,可能會有些麻煩,所以……我們想知道他到底求了兄臺何事,或許,我們能幫上忙……
既然你師兄不肯告訴你們,自然有他的道理,何苦來爲難我這個外人。柴智冷冷的應着,魅然剛纔扭他手臂時,力量太大,到現在都很痛。
柴智很不滿意魅然的態度,本來就答應了顏卿會保密,現在自然不會告訴他們。
項陽見文的不行,武得似乎也沒有太大用處,嘆了嘆,有些頹廢。
魅然見項陽也拿柴智沒辦法,突然往地上一坐,開始哇哇大哭起來。這魅然有了眼淚之後,對眼淚掌控自如,剛扯開嗓子哇了一聲,那淚珠子就象洪水一樣流了出來,看得柴智瞠目結舌。
你要是不透露點,我怕他會一直哭下去……項陽真得沒有威脅柴智,他說的全是實話:他是花妖,他有本事哭得把整個柴家都淹了……還有,他口無遮攔的,會到外面到處說……比如……
項陽說到這裡,衝着魅然使了個眼色,魅然馬上站起來,淌着眼淚大聲說道:比如,我會告訴世人,柴家大公子愛男人,見我美色,對我不軌,我投訴無門,只能一哭以謝天下!
柴智呆在那裡,他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他見過不要臉的,但沒有見過比魅然還不要臉的人。
不對,他是妖,不是人!
項陽見柴智怔住,知道這效果不錯,便又衝着魅然使眼色。魅然得令,那張妖魅的臉一皺,又開始胡說:我還要告訴世人,柴家大公子其實也喜歡女人!你是錯把我當成了女人,結果強上時發現是男人,竟然也不放過我,嗚嗚嗚,毀了我的清白……嗷嗷嗷……
說到後面,魅然假裝的哭聲,變成了興奮的笑聲。
柴智真不理解他,這有什麼值得好笑的!一個妖,真心是不把自己的名聲當回事!
可是,柴智不能這樣。他可以身敗名裂,但是柴家的聲譽,是他這一生最值得守護的東西之一。
明知道是被魅然要脅,柴智也不敢冒這個風險。他權衡之後,緩緩說道:我答應了顏先生,這事不能說。
又沒要你說,你可以唱啊!或者,哼哼出來。魅然又不正經。
項陽瞪了魅然一眼,不許他再胡鬧。
柴大公子,我們不會強迫你違背自己的承諾的。項陽笑道:你可以不說,但我們可以問……假如我們問對了,還請你點點頭,如何?
柴智是生意人,怎麼會不懂何謂變通。他對項陽的提議很滿意,抿着嘴,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我師兄求你的事,與依依有關?項陽問。
柴智先是失神,但很快就淡淡的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項陽見自己猜對了,心裡直髮愁。
魅然着急,直接問道:我師傅有沒有跟你提起噬骨蛛裂?
柴智點頭。
項陽和魅然對視一眼,既然顏卿會跟柴智提起噬骨蛛裂,哪怕沒有說得詳細,柴智也應該知道,顏卿命不久矣。顏卿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他,還說求他幫忙,又與阮依依有關,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託孤!
項陽不由的握緊了拳頭,顫抖着問:我師兄,是不是託你照顧依依……在他去世之後?……
柴智雙眸冷淡如冰,隨着項陽的聲音也隨之一顫,但只是一閃而過。他點頭,然後,轉身要離開。
魅然氣得直跺腳,他不理解顏卿爲何把阮依依託付給了柴智,而不是他或者項陽。眼見柴智高傲得不近人情,氣得大罵:我師傅求你照顧小依,你爲什麼不答應?!
柴智頭也不回的走了,臨走前,他無情的丟下一句話:那是他們的私事,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