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蘇幼清沒有拒絕,儘管她想嚮慕容夕一樣,走在哪裡都可以自己闖蕩,但是她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深閨小姐,出去之後,除了茫然無措,沒有一點自己當初想的樣子。
她和菀葉身上的錢很快就用光,可是卻沒有找到什麼可以謀生的活計,後來她又害了病,大夫開的藥貴。她們很難在闐州支撐下去,只能選擇回來。
寧離見着蘇幼清躺下,對着她道:“還有一事,我覺得你可能想知道。”
蘇幼清轉身看着寧離:“什麼事?”
寧離想了想道:“蘇懷民之前火燒尼姑庵的罪證已經被找到了,而且這件事已經被皇上知曉。”
“真的!”蘇幼清坐起身,她實在是愧對尼姑庵中的那些尼姑,如果蘇懷民能夠認罪伏法,至少也能夠對他們有所慰藉。
寧離扶着她道:“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本來大皇子已經找到了罪證,想要呈上去,但是沒想到罪證突然就在刑部被人拿走,不見蹤影,皇上爲此也很是生氣,但是沒有證據,就沒有辦法給蘇懷民定罪。”
蘇幼清拉着寧離道:“我是證據,蘇懷民捅我的刀口現在還在,我也是親眼看着他讓人放火燒了整個尼姑庵,導致裡面的人慘死。”
“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說呢?”
寧離想着若是先前蘇幼清就說了這事,說不定他就能搜齊這些證據,再利用職務之便,交給皇帝。
“因爲我不認爲,僅憑着我們這些弱小的力量,就能夠扳倒蘇懷民,他是丞相,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小官,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被扳倒的。”
蘇幼清不希望因爲自己的事,再有人遭到蘇懷民的毒手。
寧離知她的心思,對着她道:“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了,我就是給你說一聲,讓你有一個心裡準備。刑部裡面敢有小賊偷竊卷宗,這未免有些太不合情理,裡面肯定有問題。”
茶樓之上,蘇懷民包上一間廂房,請來了劉騫葉前來喝茶。
點的是劉騫葉最愛的大紅袍,這是茶樓裡的一道特色茶,一般不輕易供應,只有那些有些身份的達官貴人能夠喝上兩次。
劉騫葉輕輕抿上一口,神情享受,蘇懷民笑着對着劉騫葉道:“怎麼樣,這茶還合你這尚書大人的胃口吧。”
劉騫葉咂咂嘴:“丞相大人給的東西,自然都是好東西,那我也不能以湊合來形容啊。”
蘇懷民會意的拿出一個包裹道:“這是我給你劉大人準備的東西,聽說你父親再過幾日生辰,這就算我送的賀禮了。”
劉騫葉將那包裹打開,發現裡面全是一些黃金,黃澄澄的晃的人眼睛疼。
可是劉騫葉確是喜歡極了,將這些東西都攬上,放在了自己的旁邊。
蘇懷民見着劉騫葉受了,笑着道:“既然這樣,那麼我要的東西,你劉大人是不是該給我了。”
劉騫葉一笑:“既然蘇大人都說了那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我自然也不會讓它有見光的時候,我拿到那東西,當即就給燒了。”
“燒了?你真的燒了?”蘇懷民不相信,他聽到陸晚瀟在調查尼姑庵的案件,有些眉目的時候,就去給劉騫葉打上了招呼,讓他將那些證據都給拿來。
他的手裡也掌握着劉騫葉之前的一些不能見光的證據,所以他並不相信劉騫葉會燒了它,他多半是將此物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等着有一天好與他相制衡。
蘇懷民給他倒上了一杯茶:“劉大人,你這可就不厚道了,都說了,我給你錢,你給我東西,可是現在你卻說東西燒了,你這讓我怎麼相信。”
劉騫葉現在攥着蘇懷民的把柄,並不害怕他,對着他道:“燒了就是燒了,您要是找得到,這黃金我寸兩不取,你全部拿走。”
蘇懷民臉色一變,直接奪過了劉騫葉放在旁邊的黃金:“給你臉了是吧,劉騫葉。你也知道玩我了,你別忘了,你有多少把柄在我手裡。”
劉騫葉也是拍桌而起:“蘇懷民,這些年你拿着那些陳年往事威脅我的時候還少嗎?我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你的錯處,你還妄想用黃金收買我,我呸!”
事已至此,劉騫葉索性就與蘇懷民撕破了臉,這些年來,蘇懷民屢屢利用他的弱點,對他進行擺佈,他早已經受夠了,別說是給這些黃金,就算他給他一個金屋,再配上一個嬌人,他也不會把那些東西交給他。
蘇懷民見着談判失敗,也不再與劉騫葉多說,拿着黃金直接走了。他知道就算他沒得到那些物證,劉騫葉也不會將那些東西給別人,所以他並不擔心。
蘇懷民走後,劉騫葉繼續喝上幾口大紅袍,也準備走,但沒想到門卻被推開了,他以爲是蘇懷民服軟,忍不住回來求自己,背對着門道:“怎麼,你回來又是想說些什麼?”
那人關上門,對着劉騫葉道:“既然劉大人與蘇懷民的交易失敗,不如和我談談吧。”
劉騫葉聽着聲音不對,轉過身,卻看到竟然是傅祁晏站在他的面前。
他皺着眉,不知道這位新晉的御史中丞來這做什麼?
傅祁晏走到席上坐下道:“大人不必慌張,我來這也是與大人談一樁事的。”
劉騫葉嗤笑:“我與你有什麼好談的。”
說着他就想起身出去,很御史臺的人待在一起,總讓他覺得不舒服。
“天威二年,大人尚還是巡撫,酒醉,強一良家婦女,大人讓官位將此事押了下去。上前年的三月份,大人的侄子在外面花天酒地,與一富家小公子起了爭執,失手將其打死,大人救侄心切,讓那些人不準報官,隨後將他們一家人暗殺。”
傅祁晏每說一個字,劉騫葉的臉就抽動了一下,他看着傅祁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傅祁晏笑笑:“大人想想,誰知道這事,就自然,是誰告訴我的。”
他這麼一說,劉騫葉肯定想的是蘇懷民,畢竟只有他掌握着這些證據。
傅祁晏也是故意讓他這麼認爲的。
劉騫葉對着傅祁晏道:“看來傅大人是有備而來,你想做什麼,直說吧。”
“劉大人也是性情豪爽之人,我只是想給我們倆一個機會,你將這些證據交給我,我去參奏蘇懷民。”
劉騫葉看向傅祁晏:“我倒是爲你開了一條道路,可是於我確是死路。”
“非也,非也。我這人交易,注重雙方獲利,若是於大人無利,我怎麼可能來與大人做交易呢?”
“那你先說說,我的益處是什麼?”
傅祁晏將他的杯子拿來,倒上了一杯大紅袍:“大人的把柄一直被蘇懷民拿捏着,想必這些年也不好受,現下就有個機會,只要我們能抄了蘇懷民的家,大人身爲刑部尚書,就可以拿回自己在蘇懷民手上的把柄,從此無慮,豈不是很好。”
劉騫葉揚了眉,這倒是個好主意,蘇懷民此次殺了這麼多人,最輕的罪責就是流放,家肯定是要抄的,他身爲刑部尚書,帶頭抄家,順手牽羊走蘇懷民府上的罪證,功勞下來,他和傅祁晏平分,的確是一樁美事。
翌日,傅祁晏帶着劉騫葉給的證據到了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看着這個男人走在殿中央,直言要參奏丞相蘇懷民。
宇文堯讓他陳訴了蘇懷民的罪狀,並且交上證據。
本來蘇懷民以爲傅祁晏只是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想要爭功才上前說這樣的話。但沒想到他居然拿出了實打實的證據。
蘇懷民看向了劉騫葉,他知道肯定是他從中作梗。
蘇懷民之前經歷這件事後,就已經準備了後手,安排上了人作爲替死鬼。情節和動機都編的合情合理,符合證據的一切,
宇文堯也相信這一切都是這個替死鬼做的,可是這要建立在蘇幼清沒有出現的情況之下。
蘇幼清在聽到蘇懷民在殿上顛倒黑白的時候,就就坐不住了,從殿外走了進來,驚了一座人。
蘇懷民是最受刺激的:“你不是死了嗎?”
蘇幼清被菀葉扶着,先給宇文堯行了禮,纔對着蘇懷民道:“爹爹是不是覺得沒能殺死女兒,是一件最大的憾事。”
此語一出,滿堂的人開始議論。
宇文堯讓蘇幼清將這件事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
蘇幼清省去了她和寧離的一段,將故事簡化了來說。
此時人證物證具在,任蘇懷民怎樣的巧舌如簧,都無法辯駁。
宇文堯對着蘇懷民痛心疾首道:“蘇懷民啊,蘇懷民,你真對不起這個名字。”
宇文堯讓人將蘇懷民押了下去,滿朝的文武看着這出鬧劇就這樣收尾,有些唏噓。之前還春風滿面的丞相大人,如今卻成了一個階下囚。
但是他們很快就望向了傅祁晏,他今日以御史中丞的身份,第一個參奏的人,就是大越的宰相蘇懷民,不可謂不是風光無限。
宇文堯對着傅祁晏的辦事能力也是很爲滿意,多有褒獎,雖沒提升官位,但是提升了官品,由下五品變成上五品。至此,傅祁晏總算是在這大越的朝堂中,落的一個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