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的人只能告訴他這是火鶴花所做,毒性不強,只是會導致咽喉腫痛,並沒有大礙,可這偏偏才是最大的礙。如果是致人命的毒粉,他倒是能搞清楚對方的目的,可這不是,那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
劉奇找了天信軒的老闆詢問關於這料子的事,老闆只知道那時新來了一個丫頭,爲人比較機警,也就讓她負責丞相府的這些衣服,不過來了沒兩天就走了。
劉奇越想越不對勁,那時莫名其妙撞到他的女子,被一個女人扔下的果子,好像都在提醒着他什麼,可是他卻無法將這些事串聯在一起。
他也派人去尋那閣樓上的夫婦,早已經是人去樓空,而那位女子他連想起她的相貌都覺得有些模糊,更不用說,要去找到他。
而此時的慕容夕已經打開了那個所有人視若珍寶的寶物,她鎖上了所有的門窗,不許任何人來叨擾,在昏暗的燭火間,將那麻布一點點掀開。
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九州神機圖。
這是一本厚厚的圖冊,慕容夕翻開第一頁,上面已經寫好了讖言:茫茫天地,一晦一明,貞下起元,星霜屢變。
慕容夕根據字面意思,只知道它說的是循環往復的意思,這是開篇的第一章,名爲甲子,乾坤。與周易相連,慕容夕就不是太懂,整個圖冊都是由讖言組成,可慕容夕始終覺得它並不完整,上面留下的一串串奇怪的文字,讀來好像和其他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就是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麼。
慕容夕關上了圖冊,將圖冊放在了自己的衣服裡,她雖然看不懂上面的東西,但她知道這本圖冊彌足珍貴,甚至關係到軒轅琛的性命,她只有隨身攜帶,才能放心。
翌日的時候,慕容夕進宮給林嬪施針,她自從被夏子鈺禁足之後,來往都有人跟着,去了宮裡倒是最清靜的一個地方。
此時春寒料峭,有些冷意,雖快接近夏天,但怎麼也沒見着這氣候暖和起來,慕容夕走在宮道之上,迎面迎來了兩人,一人穿着美人的衣飾,一人是宮人打扮,走進了些,慕容夕看到竟然是那日熙禮殿的翠蘿,行了個禮,翠蘿輕聲問道:“醫師可是又去給娘娘診病?”
慕容夕點點頭:“只是這次診病再也沒有美人那樣的琴音。”
“醫師說笑了,嘔。”翠蘿不想失態,捂着帕子轉過了臉,她的宮人一邊給她拍背,一邊解釋道:“美人近日受了風寒,一直想吐,太醫看了幾次也沒好。”
慕容夕理解道:“近日天氣轉涼,美人理應注意身體纔好。”
“謝醫師,我會注意的。”話還沒說完,翠蘿突然感覺四肢有些發麻,說不出來話,宮人趕緊扶住她,慕容夕見此,對着翠蘿道:“不如讓我替美人診治一下吧。”
翠蘿使不上力氣,是宮人將手遞給慕容夕。
慕容夕診上她的脈搏,她是氣虛體弱,但是這些不會造成她現在這樣的情況:“還請娘娘說說自己的症狀。”
翠蘿揉着頭道:“就是有時候感覺舌尖刺痛,四肢發麻,耳朵有時候會響起其他聲音,還有,心跳的很快。”
慕容夕想了想這些症狀,這些好似都是草烏中毒導致的情況。
慕容夕拔出金針,扎入翠蘿的合谷穴,上面沒有中毒的跡象,但是合谷穴是人體手陽明大腸經之原穴,如果是其他中毒都會有顯現,唯獨草烏不會。
翠蘿在慕容夕還在思考之際,就這樣暈了下去,宮人着急道:“這可怎麼辦啊?”
“前面是戚貴妃的殿,我們先帶着美人去戚貴妃那。”
宮人看了一眼寶疏宮道:“可是戚貴妃也沒對我家美人有過好感,這樣去,會不會直接被趕出來。”
“戚貴妃手裡有着處理後宮的一半權利,對這些嬪妃也有負責的義務,怎麼可能會見死不救,別想了,快幫我把美人移過去。”
倆人拖着翠蘿到寶疏宮門前,戚貴妃也不好阻攔她們進來,對着奴才道:“還不快把美人放在榻上。”
那奴才接過翠蘿,抱在了榻上。慕容夕對着宮人道:“弄點甘草湯來,給美人喝下。”
“是。”
慕容夕爲翠蘿扎針排毒,而戚貴妃卻在身後神情無聊,好像病了個美人也沒她什麼事。
慕容夕想起那日在宮牆之上,那兩個宮女對皇后的臆測,她看了一眼翠蘿,既然有第一次,說不定就會有第二次。
“頭暈眼花,產生耳鳴,四肢發麻,心跳加快,還好美人的病情不算太重,不然還真怕支撐不下去。”
慕容夕這話是說給有心人聽的,戚貴妃思考着症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病情怎麼好當年的懷妃那樣相似。
戚貴妃走上去瞧道:“這欣美人是生了什麼病?”
“啓稟娘娘,美人這是中了草烏之毒。”
“草烏!”戚貴妃想着她也吃過一些草烏補身子,哪裡還會想到有毒。
“可是本宮之前也吃過,沒什麼事啊。”
慕容夕盡心解釋道:“劑量不同,也會導致結果不同。”
此時翠蘿的宮人正端來了甘草湯,慕容夕喂着翠蘿服下,沒等多久,翠蘿就醒來了,看着滿屋子的人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想給戚貴妃行禮。
戚貴妃急忙攔住她問道:“妹妹,你這幾天可否吃了草烏?”
翠蘿看了看自己的宮人,宮人代她答道:“回娘娘,美人這幾天不曾食用草烏。”
“沒食用草烏,卻中了草烏的毒,那就是有人下毒了。”翠蘿看着見自己中毒還滿臉歡喜的戚貴妃,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戚貴妃端着她可憐的小臉道:“妹妹,你有冤屈啊。”
當年懷妃中毒,她就已經懷疑上皇后,本來可以藉此扳倒她的,沒想到皇帝卻要求中斷查理此事,讓她再無機會弄清當年的真相。如今,一個長的和懷妃如此相像,又中了和懷妃一樣的毒的女子,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一切就像重現一樣。
而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皇后的罪證。
戚貴妃入宮早,當年的事情她都是一一看下來了的,皇后有多恨懷妃,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戚貴妃不等翠蘿自己喊冤,就上報給了夏正,翠蘿現在是夏正最寵愛的美人,她被人下毒,當然得嚴查,可是戚貴妃並沒有說她中的毒和懷妃一樣。她想先抓到了證據,再逼着夏正不得不給皇后一個懲罰。
草烏這種東西,乃是南疆所產,宮裡有此物的人並不多,誰要了幾顆幾粒,都是辦在案上。不過佩玉做事一向小心謹慎,當然不會留着案底等着別人來查,可是戚貴妃是鐵了心的要揪住皇后,凡是接觸過佩玉的人,都是嚴刑拷打了一番,定要說出實話來才罷手。
總有人是熬不住的,這種事情雖然沒有記錄在案,可是隻要一個人說了他拿了草烏給佩玉,就是比紙筆還有用的證據。
戚貴妃急不可耐的將這件事告訴給了夏正,此時的翠蘿正陪在夏正的身邊,聽到戚貴妃滿口皇后的罪狀,她沒有多言,可是她看到出,夏正不想懲罰皇后,而戚貴妃卻在這裡咄咄逼人。
她只能兀自跪地替皇后求請道:“皇上,臣妾這次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想必一切或許就是誤會,臣妾已經不願意深究了。”
戚貴妃一臉爛泥扶不上牆的表情看着翠蘿:“欣美人,是有人想要害你本宮才費心爲你探查,你現在這話的意思,感覺倒是本宮一直在窮追猛打一樣。”
翠蘿也不敢得罪戚貴妃,對着她道:“妾身也很感激貴妃的恩情,但妾身認爲此事無需在深究,說不定也是妾身誤食了那草烏,並非什麼人所害。”
夏正聽了這話,霽顏開來,對着戚貴妃道:“既然你查出此事與皇后有關,那草烏又卻爲她的宮女所拿,那就禁足皇后一個月吧。”
戚貴妃看着夏正:“皇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就這樣禁足了事。”
她現在得罪了皇后,也在夏正面前吃力不討好,這口氣讓她怎樣壓的下去。
夏正皺了眉心:“你到底爲誰,你心裡清楚,若你覺得皇后禁足一個月久了,那就改爲半個月,李全,下去傳旨。”
“是。”李全躬身給戚貴妃行禮的時候,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不要多說了,夏正做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之前懷妃死的時候夏正放過了皇后,這下翠蘿無死無傷,他就更不會拿着這個找皇后的事。一方面是因爲他們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在朝中處事,小兒子治理一方,如果母后是殺人兇手,會讓他們擡不起頭,另一方滿,就是朝中榮家的勢力,如日中天,他處罰皇后前,還要想着如何安撫榮家,夏正最近已經感覺力不從心了,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事了。
翠蘿在一旁爲夏正磨墨,內心裡卻一片悲涼,所有的人都在利用她,沒有一個人是對她真心。戚貴妃爲了和皇后爭權,皇帝爲了悼念故人而寵幸於她,她現在感覺自己還不如自己當丫鬟的時候。
當真是,心比天高時,命就比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