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瑟冷的城頭上,已經陷入了一片紅色的汪洋中,雖然他們早就想過有有朝一日獸人的部隊會再一次入侵這裡,但是十幾年的和平既帶來了繁茂的商業,也帶走了血性和警惕,戰爭早已成爲了某個記錄在書籍中的名詞,只有通過一面破損的盾牌,或者某柄長輩用過的斬劍去回想,去感慨。?
守衛瑟冷城的野蠻人第一時間完全被打懵了,矗立在城中用來防衛天空塔樓依舊是那樣高大堅固,但是裡面的人卻不再是那樣堅忍自信,而是無措地看着一隻只的雙足飛龍從橫闊綿延的城牆上振翅滑過,根本不知道應該做出何種反應。?
如果有一兩場小戰役去讓他們適應磨練或許並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但是這是戰爭,公正不屬於這裡,殘酷和血腥絞殺弱者,像磨盤一樣無情的碾碎活着的生命,雙方的數量看起來似乎差不多,而且野蠻人甚至還佔據了地利的優勢,但是無論是從戰士的裝備和戰鬥素質上,還是從戰前的準備和心理狀態上,獸人都遠遠佔據了上風。?
雙足飛龍的身上乘坐着獸人巫祭,他們隨手拋下一枚枚有着紅色紋路的球狀物體,一在城牆或者地面上砸碎,飛濺出的汁液很快被風捲成了猩紅的氣霧,所過之處無論是人還是牲畜無不頭暈眼花,四肢抽搐地倒在地上。“是諾薩利毒蛇之卵,快屏住呼吸,”一名中年野蠻人戰士匆匆趕上城頭,見到這一幕立刻大聲提醒,但是一隻雙足飛龍從身邊擦身而過,堅硬銳利的爪牙順勢撕去了他半個身體。再從高大的城牆上墜落,空中劃過一聲長長的慘叫,跌入下方早已經混亂成一片的地面。?
由於統領衛隊的內部爭鬥,多數地野蠻人衛兵都把精力放在了城內的防範上。而城牆上的駐守力量比往裡少了許多,而上次戰爭之後向人類世界購置的投石機和箭盾塔根本沒有來得及發射過一次,幾乎完全成了擺設。?
一個悍勇地野蠻人大吼着奮身躍起,用手牢牢抓住了一頭極低處飛過的雙足飛龍的下肢,試圖用血肉之軀將其拉扯下來,然而他整個人彷彿如沒有重量的木偶一般被一起帶入空中,雙足飛龍突然一個俯衝,再靈活的一個轉折。便將其甩在了堅石塔樓上,那個野蠻人頓時摔成了無數血肉。遠遠看去,就像在白色的塔樓上塗抹上了一灘紅泥,然陽光下鮮紅刺眼。?
比起上空的的戰鬥,地面上地推進卻無比順利,三千多的刃狼騎兵很衝到了城牆腳下。城頭上只有稀稀落落地箭支,偶爾有一支箭從耳邊擦過,獸人戰士們連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而有的只是輕蔑地舉了舉盾牌,就將那些軟弱無力的箭支磕開,城牆已經被十幾頭亡靈夸克巨象弄出了一個豁口,高度腐爛性質的屍液再加上反覆的蠻力衝撞,缺乏修繕地城牆如同沙土一樣坍塌下來。?
缺口處剛剛被堆堵起來的雜物和柵欄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轟”的一聲撞得稀爛,獸人騎兵們嚎叫着衝進了城中。而衝在最前面的幾個獸人無一例外在一陣骨折聲中吐血倒地,後面的戰士紛紛從座狼身上躍下涌入城中,這裡已是一片混亂,野蠻人和人類平民商人在尖叫聲中胡亂奔走,有幾處地方引起了火災,冒出餓狼滾滾濃煙。?
天空與地面雙路進攻一下便將野蠻人的防守佈置衝擊得支離破碎。?
交戰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在另一處的高坡上。羅瀾遙望着南方。他地身後是整裝列隊聖堂劍士,澄亮的鎧甲反射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密密麻麻的旌旗在身後獵獵作響。?
馬蹄聲急促響動,來回奔跑的斥候不停地向他稟告北瑟冷的戰況,其實城頭的抵抗幾乎沒掀起幾個浪花就被撲滅時羅瀾就已經知道了情況地惡劣了,本來他對獸人地強悍已經有了充分的估計,但是沒想到只一個照面下野蠻人最堅固地陣地已經失守,接下來必然是血腥殘酷的巷戰,雖然這樣對北瑟冷城的傷害極大,但是能夠清洗掉原本城內的野蠻人貴族和一些人類的大商人,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看來,這場戰爭要比想象中結束的早啊。?
“大人,騎士團來人派人來了。”一個聖堂劍士伸手一指。?
“哦?”羅瀾眯起眼睛,飄飄揚揚的白色飛絮中,一個輕騎兵飛馳而來,大聲道:“大人,耐託蒙德團長給您的信函。”?
一名侍從匆匆上前拿過再轉呈到羅瀾面前,他打開隨意掃了一眼,不由笑道:“耐託蒙德倒是很有自信。”?
聖堂劍士和光明騎士團的處在北瑟冷的兩翼,如果回師一擊便能將獸人的退路徹底截斷,但是同時也將面對一隻陷入死局的困獸,而耐託蒙德卻主動提出擔當衝擊的先鋒,用騎兵將獸人留在城門口的隊伍擊潰,而由擅長近身作戰和有牧師輔助的聖堂劍士進入城中剿殺獸人。?
如果兩者屬於配合默契的盟友,那麼這樣的安排也無可厚非,畢竟騎兵不擅長地面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更何況獸人可能還有尚未達到的後續部隊,後防線上有一支隊伍也確實是必要的,但是,羅瀾很清楚,獸人軍團是他與耐託蒙德之間的粘合劑,也是他們之間的導火線,最終能佔據北瑟冷的人只能是最後的勝者,所以耐拖蒙德的這一提議實際上只是把首要敵人和次要敵人劃分了一下,並且希望羅瀾也能接受這個意見。?
但其實這些都是表面的因素,雙方都知道,只要一有機會,他們誰都不會放過對方。?
而所有的一切,羅瀾已經做出了安排,現在這封信其實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就像河流從事先挖好的河道中流過那麼不存在絲毫驚喜。?
但他知道,耐託蒙德既然知道自己的實力,卻還敢於和自己正面抗,那必定是有所儀仗。後者地自信不應該只是來源於自身的實力,更可能的是還有那個躲藏在幕後的人。?
他可能無比強大,也可能是至今爲止最強大地人,但是自己不會停止,也不會退縮怯弱。?
因爲,我在這裡,這裡就屬於我!?
沒有人可以阻止!?
羅瀾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去告訴他們。我會依言行事,並順便說一句。我很期待與他們團長的再次會面。”?
“是,大人。”?
看着那離去的騎士背影,羅瀾手腕一振,羊皮信函化作了片片璀璨的星點。?
終於要開始了麼……?
“大人。”?
希婕絲站到了他的身後,所有的下屬目光都集中了過來。糅合着興奮與期待的神情正等着他下達命令。?
羅瀾回首,望了一眼在風中飄揚的教區旗幟,血紅色地光芒在白底金紋旗面上盪漾,盾徽正中那一隻銀瞳正熠熠生輝。?
他又望向了衆人,沉聲道:“希婕絲隊長,拉斯特祭祀,我命令你們帶領聖堂衛隊和牧師團回擊北瑟冷!”?
兩個人一起下跪,道“謹遵教諭。”?
一聲短促的號角響起,聖堂劍士方陣在旗號地指揮下。向南隆隆進發。隊伍中還隱藏着斯迪克和赫達米克兩人,以前者的威壓再加上氣系魔法的大範圍攻擊,即便遇上了什麼突發危險,也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扭轉局勢。?
羅瀾低頭思索着,他在考慮是否還有什麼地方被自己疏忽,被自己遺漏了,現在他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帶領着成百上千人。雖然這說起來還無法成爲束縛心靈的負擔,但是一想到所有人都爲着一個信念。都朝着一個目標前進,都在爲自己奮戰時,他不得不多出幾分慎重,儘量將所有地可能性預先設想到。?
腳下出現一個優美的倒影,羅瀾擡起頭,迎上了阿西娜關切的眼神,心中悄然流過一絲溫暖,不由浮出微微的笑容,道:“爲了安全,你留下來吧。”?
每當阿西娜看見那自信的微笑和彷彿一切盡在手中的神情時,她心神總是會被不自覺的吸引出輕輕震顫,可是,她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升起一股激烈的情緒,怒道:“倫迪特,你,你好自私!”?
“怎麼了?”羅瀾爲之一怔。?
“你總是這樣,無論是痛苦還是喜悅,你都一個人藏在心裡!從來不拿出來和人分享,”阿西娜掩嘴輕輕抽泣,柔嫩的雙肩不停抖動,“我從來不知道你想幹麼,也不知道你是否會遭遇到什麼危險,是否在痛,是否在哀傷,你不說,你什麼不說!我說你自私難道錯了麼?”?
望着那雙通紅地美目和傷心欲絕的表情,羅瀾心中的一根弦似乎被觸動了,他猛然感覺到,這個站在面前的女子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堅強,原來她一直以來都一個人默默承受着一切……?
羅瀾胸中翻滾盪漾起劇烈的濃濃情感,他一伸手,把阿西娜摟入懷中,後者掙扎着,卻被他死死抱住,彷彿怕一鬆手卻從自己的指尖離去,感受着那柔軟的軀體,羅瀾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跑不掉地,我要把這一切都告訴你,我地摯愛。”?
阿西娜嬌軀劇烈一顫,美眸中閃過似喜似怨的神色,輕輕一嘆,停止了掙扎,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厚實寬敞地胸膛裡。?
來自伯利恆的風吹開了戰火的煙雲,也拂動了他們的髮絲和衣袂,戰鼓聲隆隆敲打,在天際迴響,在耳畔震動,這前一刻彷彿被抽離出去的幻象,在羅瀾的心頭卻一下無比真實,有血有肉,他閉起眼睛,默默道:“這裡,有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