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可圖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一切變得既清晰又迷濛了起來,薄霧已經散開,透過繁茂枝葉羅織的天網,無數的光影慢慢匯聚,逐漸變成了那片似火驕陽。
他稍稍扭動了一下頭部,分明能感受到從墊在背後的泥土上傳來了那鬆軟和厚實的觸感。
原來這就是那個夢的答案啊。
他帶着無限的悵惘和迷茫意識漸漸陷入昏沉,在最後一刻前他彷彿看見一個人影在面前閃動,自己的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起流逝出去。
是血液?是生命?還是其他……
他冷冷地笑了。
一片黑暗。
羅瀾眼睛中的異芒慢慢收回,然後他極端痛苦地抱着腦袋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可是心中卻泛起了得意之極的笑聲。
賭對了!
這個梅爾人的身體裡果然也存在着天賦,而且還是被動天賦!
粗略的體會下,那好像是一種與親密接觸的生物產生心靈遙感的能力,難怪梅爾人是天生的馭獸師,難怪那隻冰豹不需要任何召喚就能出現在他的身邊。
羅瀾眼神無比複雜地看了一眼地上梅爾人那碩大的屍體,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原本淡藍色的皮膚上已經變成死魚一般的灰色,彷彿脫水一般泛起了一層層的褶皺。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表現出與人類的與衆不同。
這個梅爾人所擁有的狡詐的智慧以及那流露出的人類一般的情感卻深深印刻在了羅瀾的腦海裡。
休斯可圖很可能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羅瀾的身份,但是卻沒有揭穿他,而是逐漸用語言引他入甕,打消他的疑心,再在木棚中召喚出冰豹堵住路口,這簡直一場精彩的表演和佈局。如果不是羅瀾湊巧剛學會了陰影盜賊的隱遁術,那勝負的結局恐怕很難預料。
不遠處,就在梅爾人斃命的同一時刻,冰豹也如靈魂被突然抽離了一般,漸漸失去了生命的氣息,扭動的四肢開始了無力的划動。
當羅瀾以爲大局已定的時候,毫無徵兆的,他突然間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千鈞重擔壓住一般,不但頭腦發脹,而且胸膛煩悶,眼前發黑,他大叫不妙,難道是再一次透支了體內使用天賦能力的次數而導致身體無法負擔了麼?
在樹林中他對索蘭使用記憶索取,而就在剛纔他又發動了之前從未使用過的,從埃米爾身上竊取而來的天賦——控制光線的能力
不單如此,他再一次強行竊取了休斯可圖的天賦,他事先並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在短時間內的頻繁使用,這好像就如吸食鴉片一般讓人上癮且難以自拔。
不!一定要挺過去,我不能倒在這裡,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他苦苦咬牙支撐着自己的意志,可是可怕的事情卻發生了,他恍惚中看到了那隻冰豹重新立了起來,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不好!
四肢無力,身體上傳來了一陣陣的麻痹感,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難道我就這麼完了麼?
他試着挪動身體,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冰豹的腦袋慢慢神了過來,然後對準他的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瞬間,他腦海裡轉過了無數念頭,可印象最深的還是梅爾人剛纔對他說得話。
“相信麼?他能把你這麼大的個子一口吞下去。”
他不由苦笑,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冰豹突然低低吼叫了一聲,只是這聲音裡充滿了孺慕和歡欣,還有……一點點的討好。
難道是錯覺麼?
可是冰豹接下來用腦袋輕輕拱動他的胸膛分明告訴他這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存在。
並且,心靈上也傳輸過來了一陣親暱的波動。
羅瀾心神震顫,難道是天賦?
肯定是那該死的天賦!
原來這不但是心靈遙感,而且還有生命共存作用,一旦主人死亡,魔寵也跟着死亡,而隨着天賦的轉移,羅瀾自然而然重新搭建了兩者的橋樑,再一次使瀕死的魔獸重新復活了過來。
這一切的後果都是他貪婪的慾念所造成的。
當太陽移到正中的時候,直直的射下了刺目的耀光,羅瀾才從昏沉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猛然想起了什麼,一骨碌爬了起來,四處張望,等看到那匹馱着金幣的馬匹並沒有跑開,而是在冰豹的威壓下四蹄發軟的倒在地上,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他揉動着自己的腹部,張嘴吐出一枚從蘭蒂斯頓家族珍寶裡得來的空間戒指,然後將馬匹上所有的金幣裝入其中。
看了眼天色,他捶打了一下仍有些發漲的腦袋,不停地提醒自己,下一次絕對不能再如此頻繁的使用天賦了。
可是當利益真正擺在面前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自己對自己的約束是否管用了。
“我該回去了。”雖然一人一獸已經有了心靈上的聯繫,但是他仍然喜歡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望着在身邊轉悠的威武魔獸,羅瀾心中有不免有些自得,可是問題來了,他總不能帶着這頭危險性極大的魔獸到處亂晃悠吧?
彷彿知道他所想,冰豹輕捷地跑開,從休斯可圖的腰帶上扯出一隻半圓形的配飾,用嘴含着遞到羅瀾面前
羅瀾疑惑地接過,起初拿到手裡時還是漫不經心,可是細一觸摸上面鐫刻的古樸花紋,身體不禁一震,眼睛陡然睜大,這是……魔寵徽章??
他聽說過梅爾人有這類如傳說一般徽章,它能將魔獸收入其中,並隨意帶到任何一處地方,當需要它時,能在身體範圍內二十米左右的隨意地範圍內將魔寵召喚出來。
他恍然大悟,原來休斯可圖剛纔並不是用心靈在召喚魔寵,而是將魔寵出現的地點放在了門口,難怪出現得如此毫無聲息。這也解釋了爲什麼休斯可圖帶着冰豹從沼澤族的地方來到人類的世界卻並不爲人注意的原因。
冰豹的低吼聲將他從思索中拉了出來,它四肢彎曲着地,低伏身體,扭動腦袋看着羅瀾,不停擺動着尾巴,那樣子分明是示意羅瀾來到自己的背上。
羅瀾微一錯愕,一股興奮之情油然而生。
他吸了口氣,走上前去慢慢跨到這頭兇猛魔獸的身體上,冰豹慢慢支起身子,迎着那微微的清風,那寬厚的脊背和柔軟的毛皮給羅瀾帶來了一種愜意的享受。
他望向四周,視野也彷彿陡然開闊了起來,那種居高臨下感覺實在太過美妙。
伸手撫弄了一下那手感極好的毛皮,羅瀾大聲宣佈道:“以後我就叫你‘寒刃’!”
寒刃長長嘶吼一聲,似乎爲新的名字而高興,遠處的密林中撲楞楞飛起了無數驚鳥,它甩開四肢,向商隊的營地的方向跑去。
在叢林中,一頭兇猛且有着金色斑紋的魔豹載着一個人如風馳電掣般向前飛奔着。
呼呼的風聲從耳邊竄過,兩邊的景物飛速的倒退,恍惚中羅瀾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的宿舍中,他很想告訴室友,他媽的!老子也有坐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