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是在城門外的臭水溝裡發現的,開始那個小商人還以爲什麼人不小心遺失的財務,其實那是他們身上的鎧甲碎片,”屍檢官眼睛裡興奮的光芒,像是發現了什麼難得一見的新奇事物一樣,道:“經過我仔細清理和檢查,發現他們身上的骨骼全部碎裂,每一塊碎得都很均勻,就像用精緻的小錘子一快快的把他們仔細敲打過,我在家鄉喂狗曾經這麼幹過,因爲它們特別喜歡吃骨渣滓,肌肉完全崩壞,拿把刀就可以把他們輕鬆切開了,就像切熱奶油蛋糕那樣,另外……”
“好了!”庇度卡二世教皇一擺手,他制止了對方繼續發揮想象力,道:“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器或者攻擊方式會造成這樣的傷害?”
屍檢官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道:“陛下恕我無知,我只能確定兩位神殿騎士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突然死亡,但究竟是如何造成的,卻實在無法判斷,而且發現的地點也並非是他們斃命的地方,線索更是寥寥。 ”
庇度卡二世很有威嚴的一點頭,緩緩問道:“這件事情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吧?”
屍檢官躬身道:“我只對教皇陛下一個人負責,至於其他人,我以爲他們沒有必要知道。”
“好,”庇度卡二世臉上露出一絲欣慰,語氣緩和道:“你下去吧,如果有什麼發現,再來及時稟報。”
“如您所願,告退,陛下。”
大廳內很快就空蕩蕩的只剩下了庇度卡二世一個人,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你怎麼看?”
那名金髮少年從座椅背後轉了出來,他照例坐在了庇度卡二世座椅的臺階前,微笑道:“看來我們的神殿騎士遇到了他們一樣難纏的對手。”
教皇一皺眉。道:“一次死了兩個人。”
金髮少年笑了笑,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麼。只不過是兩個勉強能算做低等天賦者的傢伙罷了,如果遇到老練地對手,這樣的結果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庇度卡二世臉色陰沉了下來,在他看來。這些人敢於在神殿前放肆,又殺死了派去地神殿騎士,自然是直接藐視了自己的權威,這纔是他真正無法容忍,而且他怕這件事地背後還隱藏着針對教廷或者自己的陰謀,因此心中還是頗爲重視的。
金髮少年見庇度卡二世默不做聲。他似乎猜到了後者的想法,笑道:“這件事情只能暗中查探,教皇大人如果許可地話,可以另外委派合適的人進行徹查,我們的人只要從旁監視就行了。”
庇度卡二世詫異道:“另外派遣人手?”
“蘭蒂斯頓主教,應該就是個合適的人選。“蘭蒂斯頓?”庇度卡二世琢磨了一下,又道:“合適麼?”
“非常合適,”金髮少年點頭笑道:“這麼做是有好處的。蘭蒂斯頓主教從征討沙羅曼後一直住在神殿裡沒有走動。最近他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並且也好像在籌劃着什麼大舉動。既然這件事很棘手,又和他有點關聯。那麼正好用藉口讓他先離開神殿一段時間。”
庇度卡二世渾濁地眼睛裡頓時有了點光彩,點頭贊同,道:“這個主意不錯,想必以蘭蒂斯頓修士長的能力,無論是否能查出幕後指使,也暫時沒有心思來顧忌其他的事情了。”
金髮少年微微一笑,他輕輕拍打着膝蓋道:“新任修士長的人選決定在即,蘭蒂斯頓修士長態度並不明朗,我們也不能將這利用他的舉動表現的太過明顯。”
“這件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庇度卡二世揮了揮手,道:“蘭蒂斯頓主教雖然與我們在意見上有些不合,而且還和那個老傢伙走得太近,但他畢竟還是我們教廷的人,他個人的榮譽與教廷地興衰成敗現在綁在了一起,所以他不會自毀陣腳地。”
金髮少年意外的看了一眼庇度卡二世,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他細長地眉毛很細微的皺了皺,然後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是這個時候,那名已經離開地屍檢官居然在侍從的帶領下去而復返了,金髮少年從容走到了庇度卡二世的座椅後隱藏起了身形。
“陛下,”屍檢官匆匆一禮,道:“我剛纔只顧着檢查屍體了,但是我的助手卻發現,兩名神殿騎士的徽章是假的。”
“假的?”庇度卡二世一怔。
“是,難怪連鎧甲也扭曲碎裂成那個樣子,我一直不明白真正的原因,現在才知道他們應該是把真正的徽章拿了下來,然後只製作了一個贗品,才故意敲爛混合在盔甲中,如果不是我的助手對徽章有特別的偏好,這個小細節就被忽略了,這是我的疏漏,請陛下責罰。”屍檢官跪在了地上,一臉愧疚。
“他們要徽章幹什麼?”教皇有些不解,神殿騎士的徽章除了表明身份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用處,也不能行使什麼權利,在各地教區,更是沒有哪個主教會理睬他們。
背靠在庇度卡二世座椅後的金髮少年眼睛微眯,低聲道:“雖然沒有用,但是也不會有人限制他們的行動,他們……想出城!”
庇度卡二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他露出冷笑,一揮袍袖,道:“傳我諭令,任何神殿騎士都不得離開教廷中樞半步。”
金髮少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嘴角浮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當庇度卡二世教皇的諭旨送到羅瀾手裡時,他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
回到教廷中樞後他一直找藉口沒有回到封地,既是爲了伯利恆教區的變革拖延時間,同時也是爲了監視亡者議會,應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大亂局,然而事情卻接踵而至。修士長席位地明爭暗鬥暫不去說,眼下這件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只是件小意外,但是他本能的感覺到。事實恐怕這並非是那麼簡單的,或許還與前面這兩件事有所關聯。
在此情形下。他確實不能在旁觀下去,即使不能把局勢地變動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要儘量使得其有利於自己才行。
他拿起諭令看了看,庇度卡二世爲了不使得自己的用意過於明顯。在這張羊皮捲上,說明原本徵討沙羅曼時配屬於他地所有神職者都歸入他的統屬,也准許他調查時調動外圍的聖堂劍士衛隊,條件可以說是相當優厚。
“大人,你召見的牧師到了。”侍從在門外叩了叩門。
羅瀾精神一振,道:“傳他進來。”
“大人。”一身牧師裝扮地末日公會分部負責者邁哈姆斯進門後立刻彎腰行禮,道:“大人,我們有線索了。”
羅瀾直了直身體,眼睛裡的目光也凝聚了起來。
儘管這裡很安全,邁哈姆斯也知道這裡不可能有其他竊聽者,但還是習慣性的顧盼了下左右,往前湊了一點,低聲道:“我們昨日跟隨着兩名神殿騎士。最後他們進入了傭兵工會的駐地。但是今天一早,他們的屍體卻被發現了。大人,傭兵工會的副會長查理曼嫌疑很重。很可能就是那個劫持者。”
“嗯,”羅瀾微微點了下頭,問道:“傭兵工會地駐地有沒有什麼人員出入?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舉動?查理曼是否去過其他地方?”
邁哈姆斯頓了頓,然後搖頭道:“沒有,從昨夜我們調集人手監視開始,那裡就一直很平靜,除了運送糧食的貨車外沒有任何異動,我們檢查過了,貨車沒有問題。”
羅瀾深沉一笑,道:“查理曼倒是很沉得住氣,看來他的把握很大,對自己的實力也很有信
邁哈姆斯猶豫了一下,又道:“只是有一件事,我們昨天傍晚曾看見傭兵公會裡有很古怪的光芒,今天兩名神殿騎士的奇怪死狀或許與這個光芒有關,屬下冒昧,請大人一定要有所提防。”
羅瀾的目光停留在邁哈姆斯面上看了片刻,當後者覺得背脊有點發冷地時候,他才微笑道:“你很不錯。”他緩緩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邁哈姆斯只覺得一股無形地壓迫感隨着人影蔓延到身後,他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呼吸竟然有些急促。
羅瀾摸了摸胸前的金色十字架,淡淡一笑,道:“看來,我要親自會一會這個傭兵公會地副會長了。”
在神殿大廳的另一邊,少年地心情有些焦灼,他向亞爾佛列得問道:“聖騎士大人,主教大人說過會幫我尋找我妹妹的,是麼?”
亞爾佛列得儘量露出一個讓少年放寬心的笑容,安撫道:“你放心,城門已經被封鎖,劫持你妹妹的人是逃不出去的,伊夫林神官已經帶領衛隊在城市四周搜查,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望着少年還是充滿了憂慮的臉龐,亞爾佛列得嘆了一聲,道:“你在這裡安心等候吧,我出去辦些事情。”
看着少年默不做聲的樣子,走到門口亞爾佛列得想了想,他關上門的同時也將門反鎖了起來,然後站了一會兒,這才放心得離開。
但是他並沒有想到,他走之後,少年一下從座椅上跳了起來,然後從手腕的皮護具中取出一根細長堅韌的金屬絲狀物,在鎖孔中鑽了幾下,鎖釦“啪嗒”一聲便彈開了。
他不由慶幸,這是梵隊長以前在傭兵團裡教導過他的手法,現在一試果然很好用,看了看外面,他露出了堅定的神情,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在這裡坐等米蘭達的消息,而且深心中他也不信任那個主教大人,他要自己出去尋找。
隨手拿了一件牧師袍服披上,少年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幽深的廊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