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
邁哈姆斯將一份情報端端正正地擺羅瀾的桌案前,神態異常恭敬。
羅瀾的神色動了動,他沒有去拿那份情報,反而是向後靠了靠,笑着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並非是假面團的,那條線索默森多爾副會長一直在追查,不過卻是另一件事情,有關亡者議會的。”邁哈姆斯彎了彎腰,把頭壓低,道:“大人看了一定會感興趣的。”
羅瀾伸出手去翻了翻,不禁訝然道:“有意思,你是怎麼能夠探聽到這麼詳細的情報的?”
“其實要查出他們的具體動向並不是很困難,我的所有線索都是來自黑暗國度國內。”邁哈姆斯稍稍擡了擡頭,道:“自從大人上次交代過我之後,我便一直留意這方面的情況,在我看來,無論是調動人手還是展開什麼大的行動,如果果真如大人設想的那麼龐大,那麼肯定會有跡可循,於是我派了幾名行商去黑暗國度內假意收購大量的鐵器和糧食,在穀物商行所得到的結果卻是,貨物緊張,沒有多餘的可以販賣。”
“哦?”羅瀾眼中光芒一閃。
“我派去的人在黑暗國度幾個產糧重地行走了一遍,但幾乎都是如此,而之所以這種反常情形對物價沒有任何影響,那是因爲先前沙羅曼在天神教的領地內佔據了兩個相對較富裕的行省,不斷有新的貨物分批流入黑暗國度,隔斷時間便填補這個缺口,因此我們修士會恐怕沒有絲毫察覺,可是這恰恰說明,這是一個有詳細計劃和目的的大行動,否則亡者議會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羅瀾點點頭,道:“說下去。”
邁哈姆斯見自己情報引起了羅瀾的興趣,情緒不禁有些高漲,繼續道:“我又命令幾名身手不錯的盜賊進入黑暗國度的行政官員的府邸。徹查了馬車行和鐵器行這幾個月來的具體賬目和貿易走向,發現有大量地物資在往伯希塔爾,尼薩鎮,鐵箭城這個方向流動。爲了進一步確認,我在通往這三個地方的道路和河流上都安排了人手,果然發現每隔一段時間有不少車隊和船隊有規律的經過。”
羅瀾沉聲道:“地圖!”
邁哈姆斯早有準備。他拿出一張地圖在桌案上攤開。手指在幾個位置點了幾點。道:“只是令我費解地是。這幾個地方並非是戰略重鎮。對光明國度也毫無威脅。非但距離富庶地城市非常偏遠。可以說有些荒涼也不爲過。沒有任何有價值地出產和礦藏。這也是我唯一想不明白地事情。”
羅瀾目光在地圖上巡弋。皺眉思索着什麼。距離這三個地點最近地修士會領地是一片屬於騎士聯盟地轄地。地確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邁哈姆斯沉聲道:“這個時候黑暗國度內部空虛。如果光明陣營能夠趁勢出擊。絕對能令他們措手不及。”
羅瀾搖了搖頭。冷笑道:“如今因爲修士長地席位未定。幾大勢力明爭暗鬥。根本沒有空閒抽出手去關注亡者議會。這些黑暗國度地傢伙選擇地時機把握地很好。或者說。是他們營造地……”
說到這裡。他神色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猛然一移。落到了一個頗爲顯眼地山峰上。眼眸深處不禁有異樣地光芒閃過。隨後。他緩緩露出了飽含深意地笑容。
“這些事情自然會有該操心地人去操心。我猜修士會裡有一些人已經提前知道了些什麼。不過既然他們不急。我們也沒有必要主動摻和進去。目前最好地辦法就是靜觀其變。”頓了頓。他深沉一笑。道:“你回去準備一下。很快就有好戲開場了。”
神殿訓練場,金銀色的盾形旗幟迎風飄動,寬廣的場地上現在正幾名十多名學徒在呼喝訓練。
“嗤!”
一個木樁上地假人被少年整齊地一劍斬成兩段,他凝視着劍尖,感受着上面的與自己呼吸相互喝應地能量體,一圈淡淡的光芒在劍身上若隱若現地閃了閃,隨後又黯淡了下去。
少年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後退,收回斬劍。
“安迪,你真了不起。”一個牧師學徒打扮地少女一臉欽佩地看着少年,道:“只是幾天你就學會了神聖鬥氣。”
少年被誇獎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訥訥道:“只是以前練習過一點,感覺和那個差不多,所以練起來差不多還算順手吧。”
少女皺了皺鼻子,搖頭道:“可是我看有些和你一樣地聖堂劍士學徒用了幾個月,有的甚至幾年才能學會呢。”
“是麼?”少年有些意外,摸了摸腦袋,道:“可能是我運氣好吧。”
“哼!什麼運氣好,不過是找了個好老師罷了。”一個的胸前佩戴着聖堂劍士學徒的徽章,身材魁梧的青年走了過來,他語氣中不無酸意地說道:“如果不是運氣好跟了亞爾佛列得聖騎士,你以爲他的進展能有這麼快麼?伊萊恩,我勸你離他遠點,像這種身份來歷不明的人我很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貴族,說不定只是個賤民罷了。”
少女不悅道:“亞度尼斯,不許你這麼說安迪,神職者一向只能有貴族擔任,他既然是亞爾佛列得聖騎士的弟子,怎麼可能是平民呢?”
“那可不說不定。”亞度尼斯上下看了安迪一眼,眼神中不無鄙夷,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道:“那爲什麼他不把他的姓告訴我們?沒有姓氏,難道會是一個貴族麼?”
“你!”少年怒視着對方,手也按上了劍柄,這句話正好戳中了他的隱痛,他的確只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平民,不過他是有姓氏的,只是父母死前曾反覆告誡過自己不能將這個姓說出去,雖然他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但是信守着一個承諾,這是他唯一可以懷念父母的方式了。
“怎麼。想動手麼?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學會了多少本事,哦,聽說你還掌握了神聖鬥氣?那可是神聖鬥氣哦,我好怕怕喲。”亞度尼斯怪聲怪氣地說道,一臉的挑釁。
少女急急走到兩人中間,把亞度尼斯一把推開,生氣道:“不許你欺負安迪。”
“欺負他?”亞度尼斯一愣,然後發出哈哈大笑。他伸出手一指少年,道:“小子。躲在女人後面,你還是個男人麼?我都替亞爾佛列得大人感到丟人。”
少年的臉騰的一下漲紅了,他的手死死握住斬劍盯着對方,彷彿隨時可能衝上去。但是僅僅是這樣而已了,過了一會兒,他地手緩緩鬆開劍柄,平靜道:“伊萊恩,我們走,別理他。”
他轉身就走,教廷的規定不能在神殿中私鬥,否則一律剝奪神職者的資格。他很清楚這點。爲了強大,爲了救出米蘭達。他不能動手,至少在這裡不行。
少女朝亞度尼斯狠狠瞪了一眼。跟着追了上去。
亞度尼斯嘲諷的語聲從後面傳過來,道:“原來比女人還不如。就你這樣還想當聖堂劍士?做夢去吧!”
少年的身體似乎頓了頓,但是終究沒有回頭,就那麼離開了訓練場。
少女跑到少年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拍了拍胸口,後怕道:“安迪,我還真怕你會動手呢。亞度尼斯可是我們這裡實力最強的人,據說下週就要參加正式聖堂劍士的試煉了。”
少年搖了搖頭,道:“他不怕他。”
“我知道,”少女地眼睛閃了閃,她一把少年的手,眨了下眼睛,道:“走,我帶你去見我姐姐。”
“你姐姐有什麼好見地,”少年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但是被那隻柔軟的小手一握,頓時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卻不由自主的拉着跑了。
威廉克衣帽行是教城中最大地衣物商貿行,從自由城邦及東方運來的絲料到西大陸運來的魔絲織物,這裡都是尋覓到蹤跡,就在這家衣帽行的隔壁,是貴族們最喜歡去的咖啡店,一些達官貴人和政客顯要都經常光顧這裡。
少年被拖到這裡來時,有些摸不着頭腦,問:“我們不是去見你姐姐麼?那到這裡來幹什麼,我不喜歡喝咖啡……”
“別問啦,你進來就知道了。”少女一臉神秘,直接把少年拉了進去,
門口的侍從顯然認識少女,忙不迭的拉開大門,一臉討好的笑容纔剛剛露出,少女卻對她使了個眼色,侍從瞥了少年一年,頓時心領神會,彎腰施禮,恭敬道:“兩位想要點什麼?”
“那就兩杯南海地椰凝露,”少女回大大方方地一擺手。
“兩位請稍候。”
侍從原本想將兩人帶到貴賓區,但是少年顯然並不喜歡那種安靜的場所,這點倒頗爲符合少女地心意,兩個人最後在大廳裡坐下。
少年之前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不免有些忸怩不安,自然而然在神態中顯露出來,看得少女咯咯一陣嬌笑。
這個時候,一名比少女年長一點的女子走了過來,到了兩人身邊,責怪道:“伊萊恩,怎麼帶朋友來,也不和我說一聲。”
少女連忙拉了拉少年地手,道:“看,這就是我姐姐,怎麼樣,漂亮吧?”
少年擡起頭,兩姐妹的面目果然十分相信,不過伊萊恩或許還有點活潑和調皮,但她姐姐卻一眼看得出是性格內向地人,只是對少年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麼。
少女的聲音有些大,惹得坐在一旁側一名獨自坐喝着咖啡男子皺了皺眉,看了他們一眼。
少女湊到少年面前,道:“可別小看我姐姐,他可是一名高階牧師哦。”
“是麼?”少年瞪大了眼睛,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名什麼都不懂的小傭兵了,對教廷的一些等級有些許瞭解了。
“不但如此,我的姐姐,她可是跟隨過蘭蒂斯頓主教迎戰過沙羅曼的人,最後還是她和蘭蒂斯頓主教身邊的一位法師大人一起斷後,掩護大隊人馬撤退的呢。”少女得意洋洋地說道。
少年如今雖然知道主教的身份代表着什麼,可是他在他人面前他可是第一次聽到別人談論起這個人,這其實是知道內情人都知道他是主教大人的朋友引薦來的,自然不敢在他面前過多談論。
他猶豫了一下,不禁疑問道:“蘭蒂斯頓主教,很厲害麼?”
“怎麼?”少女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道:“你不會沒聽說傭兵工會的副會長查理曼前幾天就是被蘭蒂斯頓主教親自出手擊敗的吧?”
少年一愣,愕然道:“查理曼明明是被我刺傷的,怎麼變成了蘭蒂斯頓主教的功勞?”
坐在一旁男子聽到這句話不禁冷笑一聲,繼續喝着咖啡,不過耳朵卻豎了起來。
“吹牛吧,”少女這次可不信了,嘟嘴道:“查理曼明明是被蘭蒂斯頓主教殺死了。”
“誰說的?事情根本不是像蘭蒂斯頓大人說得那樣。”少年一臉憤然地說道:“重傷查理曼的最後一劍是我刺中的,而且,而且,他也明明沒有死。”
旁邊那名男子拿到嘴邊的瓷杯突然一頓,眼皮也跳了兩跳,如電的目光突然向少年掃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