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寒意依然充斥了整個塞達昂,黎明的金色曙光在木林中清亮得抹上了一筆。
潺潺流淌的清冽溪水旁,羅瀾換上了空間戒指裡最後一件完整的牧師袍,粗粗洗卻了昨晚留下的創痛和血痕。看着清澈水中倒映出了自己長出了胡茬的下巴,他不由自主得伸出手去摸了摸,毛糙和粗硬的感覺裡還帶着點溼漉漉的涼意。
看了眼通紅的朝陽,他轉過臉,大聲道:“我可以放你簡單的洗漱下,但是請你不要耍花招。”
女盜賊滿身血污得躺在河灘邊的較爲乾燥的樹蔭下,她臉色蒼白,肩頭處一片血污,平增了幾分悽豔。傲氣與媚態已經從嬌顏上卸妝,只留下平靜和淡漠,聞言她輕輕擡起頭,無力地張望了一眼,苦笑道:“我已經被你的用光明禁制鎖住了,現在一個普通人都能把我打倒,你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
羅瀾微笑着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不一樣,面對一個高等級的盜賊,什麼時候都應該小心謹慎,避免萬一,說不定一不小心……”他眼睛盯着女盜賊,做了個下劈的動作,道:“就會有意外發生。”
女盜賊目光復雜地望了他一眼,把頭側向一邊,低聲道:“你是在提醒自己還是在警告我?”
“兩者皆有吧。”羅瀾淡淡一,走到女盜賊身邊低低唸了幾句咒文,光芒在後者身上稍顯即逝。解開了在她身上的施加地“神之枷鎖”。
這個神術是束縛術中的最簡單實用的,能夠直接隔斷被束縛者與自己身體的神經聯繫,而且施法時間短,禁制的效果也很好。
女盜賊試圖動了動自己的手腳,慢慢挪向河邊,卻感到身體似乎如灌了鉛一般比平常沉重了十多倍。很顯然,她身上被施加的光明禁制絕對不只一個。
光明沉墜術麼?她苦笑了一下,這的確是對付盜賊的最好辦法。
清爽地溪水讓她精神一振,微冷的感覺撲在臉頰上。稍稍恢復一點血色,紅色的頭髮在暖暖的陽光下也有了些許光彩。
習慣使然,羅瀾自然而然站在了一個隱蔽地角落裡看着她,他沉聲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你能讓我滿意,我不但幫你治療傷勢,還可以考慮放你回去。”他又補充了一句,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用一個你認爲合適的方法起誓。”
羅瀾曾仔細考慮過,雖然他可以用盜取記憶的方式瞭解一些情況,但是那樣效果並不是很好,只能截得一些重要的記憶。而很多細節地記憶都會喪失,甚至忽略。所以他先溫言好語的撫慰着對方,爲之後詢問打下伏筆。
昨晚與今朝。兩個人的位置陡然發生了本末倒轉。女盜賊依稀記得她曾說過類似的話。她小心揉了揉了肩膀上傷勢,輕嘆了一聲。道:“問吧,否則你也不會留下我地性命。”她並不在乎羅瀾起誓與否,盜賊沒有信仰,誓言其實有時候還不如一個簡簡單單的承諾。
羅瀾思索了一下,道:“你叫什麼名字?在亡者議會中是什麼身份?”他決定從一些簡單的問題入手,最後再引入自己真正向問地。
女盜賊將紅色地頭髮攏向頸後,並從指甲裡拿出一根細線將之束起,這個動作相當地有女人味。她甩了甩髮束,輕聲道:“尼爾蒂娜,亡者議會高等會士,八階陰影盜賊。”
羅瀾衝她一點頭,道:“你同伴的身份,等級。”
尼爾蒂娜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道:“這次我們小隊一共有五名成員,隊長龐斯,議會高等會士,黑暗牧師,等級不明,可能已經突破了八階吧。”
羅瀾一皺眉頭,道:“等級不明?”
尼爾蒂娜美目直視着他,解釋道:“我們所有人都是議會從大陸各地召集而來,臨時集結在一起地,有些隊員之前只能說見過,其實互相之間並不十分了解。”
“是這樣。”羅瀾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高等會士洛基蒙德,八級靈魂狩獵者;高等會士阿西娜,八級亡靈法師;中等會士洛薩爾,七級血傀儡師,他是我們中間等級最低的,但是他的血液召喚術可以召喚出比他高出一等級的生物,所以也不可以小視。”尼爾蒂娜一一把她同伴的名字說出來,非常配合,似乎毫無保留。
羅瀾聽得暗暗心驚,這個亡者議會派來的小隊成員幾乎都是八級左右
,這就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應付得了的,想想尼爾蒂娜道他們的可怕。
阿波羅大陸上的等級劃分從一到四級稱之爲低階,五到八級稱之爲中階,而九到十二級稱之爲高階,再往上的超高等級人物大陸上也是寥寥可數。
而若以盜賊等級論,羅瀾也只介乎在五到六級之間,所以他雖然與尼爾蒂娜的實力相差一定距離,但同樣屬於中階盜賊。
處在同一等階之內,在理論上,他的確是可以擊敗後者的。
而八級以上,就是一道分水嶺,高手之間真正的分水嶺。
羅瀾又陸續問了幾個細節問題後,他對於尼爾蒂娜的配合大感意外,後者好像沒有絲毫的隱瞞和欺騙,在問話的過程中他曾仔細觀察過的尼爾蒂娜表情和神態,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和作假。
作爲專攻僞裝系的羅瀾來說,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判斷。
他深沉一笑,道:“你本以爲你會拒絕回答的。”
尼爾蒂娜輕輕一笑,露出幾分嫵媚,道:“亡者議會並不是國家或者秘密組織,沒有什麼不可以說得,會議有條例,一旦落入敵對方的手中,只要不涉及核心秘密的都可以透露。”
她的解釋讓羅瀾有些驚訝,在黛芙妮的描述中亡者議會被描述成一個十惡不赦的組織,他們之後的表現似乎也正是如此,看來那果然是一種先入爲主的偏見。
“那麼”羅瀾口氣一轉,目光直射對方,道:“你們這次來塞達昂的目的是什麼?”
尼爾蒂娜看了他一眼,眼往遠方的山嶺,靜靜道:“你知道的,爲了聖徒之血。”
“你也應該知道我的意思。”羅瀾把聲音放低,道:“我是想問你們尋找聖徒之血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我並不是亡者議會的元老,對於他們的安排並不十分清楚,我們只是執行任務,”會支付我們報酬,所以我們並不過問不該過問的事情。”
羅瀾點了點頭,實際上,他知道尼爾蒂娜應該沒有欺騙他,因爲對一個組織的高層機密不可能透露給普通的會員得知,或許身爲隊長的龐斯會知道一些,但是尼爾蒂娜應該不甚了了。
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不過是想轉移尼爾蒂娜的注意力,混淆自己真正的目的。
羅瀾深深呼吸了一口,身體稍稍前傾,眼睛瞄上尼爾蒂娜的面頰,聲音放低道:“作爲的亡者議會的成員,你認識一個身材修長,黑色頭髮,嘴角總帶着一點壞笑,大概三十多歲的盜賊麼?或許他會做點僞裝……”
羅瀾突然住了口,因爲他發現尼爾蒂娜的神情有些激動,但是後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她看向羅瀾道:“這纔是你真正想問的吧?”
羅瀾從隱蔽的角落裡走了出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尼爾蒂娜,呼吸急促道:“你認識他?”
尼爾蒂娜眼裡透出迷惘和複雜的情緒,甚至還夾雜着一些追憶和痛楚,她喃喃道:“怎麼能不認識,那是多那麼美好的一個夜晚啊。”她又長長嘆息了一聲,神情不勝哀傷道:“可是聽說他被修士會的人殺了。”
“聽說?”羅瀾神情一動,又急切地走前幾步,正想問得更詳細一些,一隻灰色貓頭鷹突兀出現在了視線裡,他神情一緊,立刻閉嘴且收住了腳步。
佛羅桑德斯地叫嚷聲一下驚飛了幾隻林中棲息的鳥兒,“危險的傢伙,哈哈!原來你在這裡,你可真不好找哇!”
他居然沒有被抓住?這個可惡的傢伙突然在這關鍵的時候出現,羅瀾覺得很是彆扭和氣悶,他沒好氣道:“你知道麼,你很討厭。”
“危險的傢伙?”尼爾蒂娜詫異地看了羅瀾一眼,淺淺一笑,道:“他說得很貼切。”
“咦,這個女人好像是昨晚出現的那個女盜賊?”佛羅桑德斯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尼爾蒂娜,嘴裡還發出噓噓的聲音,最後搖了搖頭,道:“這個女人可真醜,比起我們精靈族的女人差遠了。”
尼爾蒂娜剛恢復幾分光亮的臉色頓時變了,她眼中“刷”的一下騰起了怒火,轉頭衝着羅瀾道:“你說得不錯,他的確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