樰椽也不動了,這一刻,她突然對太子有了一些欣賞,能做到大變在前而色不變的,要麼是真的鎮定,要麼,是嚇傻了,如果這個太子不是因爲後者,那他也不算太窩囊。
外面的喊殺聲漸歇。
那參將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掩不住的得意:“檢查一下,地上有沒有活口,一個也不要留。王三,張五,你們隨我把太子請下來!”
這時候,被大氅緊緊包裹住的太子突然一翻腕,從袖中抽出一把鋒利的來。
樰椽萬沒想到太子的手中竟然還有武器,此時她與太子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尺,她雖然知道整個事件的始末,可是她畢竟是個弱女子,要是太子臨死反撲,她的安全就成問題了。
她的臉刷地白了,剛纔在得意之中,她竟然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那是因爲太子也完全沒有動靜,漠不關心地看着這一切發生而毫無反應,讓她放鬆了警惕。
面對着那白生生閃着閃光的,樰椽嚇得嘴脣都白了,她剛要叫人,就見太子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接着,回彎,對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刺下。
血瞬間就把他那身紅色的衣染得更紅。
樰椽眼睜睜地看着,雖然她的安全已經不成問題,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在她的面前死去,而且,差不多還是被她逼死的,尤其是刺落的瞬間,血液就那麼漫延開來,鮮紅,觸目驚心。
她捂住嘴,眼神驚慌,無力地靠着車壁坐下,臉色蒼白。
那參將把車簾拉開,看見樰椽這個樣子,又看看已經倒在地上的太子,他一擺手,讓王三張五兩個把樰椽扶下來,自己上去馬車上,檢查太子的屍身,這一真狠,只留了一個柄在外,太子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參將下車來,對着樰椽抱拳行禮,道:“太子妃……哦不,竇小姐受驚了,竇小姐果然是女中豪傑,這一刀,乾脆利落,竇小姐當記首功!”
樰椽連連搖頭,驚魂未定地道:“他……他是自殺!”
那參將並不在意太子是自殺還是被樰椽所殺,他道:“竇小姐,末將還有事在身。太子東宮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中,十分安全,竇小姐先去東宮休息吧。”
樰椽在兩名龍翔衛的護送下,往東宮方向而去。東宮已定,皇宮應該大半已經定了吧?齊王得手了?很好,歐陽宇凌,你不是要護太子麼?爲了太子,你不是我也可以捨棄,只因爲我更適合做太子妃麼?
你在摟着那個叫顧汐語的醜……臭女人得意的笑的時候,一定不知道,你的母后,你的太子皇兄,都去見閻王了。
你的父皇,也將被齊王所掌控,整個西越,都是齊王殿下的了。
我做不成你的女人,我不能讓你多一分關心,那我就做你恨的女人,你恨嗎?你會殺了我吧?你快來呀,快來呀!
樰椽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哪怕同時,她也許同樣會面臨毀滅,但是,不能嫁與自己從小想嫁的人,毀滅和存在,有區別嗎?
在東宮之中,果然都已經被歐陽銳奇的人接管,樰椽既是參與人,又是其中一個重要人物竇浩權的女兒,那些人對她甚爲尊敬。可是,看着幃幔低垂,看着空蕩蕩的殿堂裡自己的孤影,她卻覺得一股無邊的孤寂和空落。
毀滅和存在沒有區別,但是,她親手把自己的丈夫,把太子送上了黃泉路,她這個太子妃,是世上最無情狠毒的太子妃吧?
這一切,都是因爲歐陽宇凌,樰椽恨恨地想:他寧願要顧汐語那個臭女人,卻對她不屑一顧,所以,她便毀了他的親人,毀了他的家和國,叫他知道,當初他是犯了怎樣的錯。
現在,她只要等,等待着歐陽銳奇大功告成,等待着皇后的死訊和皇帝被控制的消息傳來,那時候,她會讓父親說動歐陽銳奇斬草除根,把英王府圍了。趁着歐陽宇凌新婚得意之時,給他以滅頂之災。
皇帝皇后的輦駕自宮門而入,比太子和太子妃的車駕早了半個時辰,叛軍發動,是在第四重門,當輦駕到達空曠之地時,叛軍發動了。
亂軍之中,一千龍翔衛死守輦駕,然而,叛軍並不急着攻擊,他們早就佔據了極佳的位置,弓箭手遍佈四處,先是一頓亂箭,外圍的龍翔衛一**倒下,護着輦駕的護衛越來越少。
最後,又是一輪強攻,龍翔衛再也護不住輦駕,那被龍翔衛組成人牆般的屏障,在一層層薄弱,終於露出輦駕來。
輦駕內的皇帝和皇后身子直髮抖,讓人意外的是,當叛軍圍住輦駕,準備處死皇后,再將皇帝架出來時,皇后竟然像發了狂一般,從地上撿起一把刀,一刀刺進了皇帝的身體,而後,她也橫刀自刎。
一切發展得太快,以致於那個領頭的龍翔衛西營統領都沒來得及阻止。好吧,這雖然與之前預想的有些差距,但皇帝的死,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皇帝已死,齊王殿下連做太子這一過渡的身份都可以免了,可以直接做皇帝了。
這西營統領立刻派人去報告給歐陽銳奇了。
皇宮大門已經被封鎖,皇帝皇后太子的遭遇不會傳出宮門,明天,歐陽銳奇便會在早朝時候宣佈,太子叛亂,弒父殺母,齊王靖難,已將太子正法,有太子妃爲證。
太子已死,死無對證,而齊王這個“靖難”的王爺以正義的名義出現,而且論起長幼之序來,新皇的人選自然不會有人比他更合適。
何況,有左丞相竇浩權,一品武侯顧柏楊的大力支持,誰人還能反對?
至於置疑,連太子岳父都已經站出來直指太子叛亂,太子妃也親自作證,就算有人懷疑,也無法扭轉大局。
歐陽銳奇等人就此事,不知道進行過多少次商討謀算,自然會做到萬無一失。何況皇帝皇后和太子都已經死了,明天整個朝堂都會在他們的控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