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髯漢子反應快,但是,一片慘叫聲卻也響得不慢。
那殺氣如同有形一般,帶着森寒的氣息,從他身側一尺處掠過,他毫髮無傷,可是,他的身側一尺遠處首當其衝的,是那些正在圍攻屠虎和穆靖豪的護衛。
這殺氣如此凌厲,那些護衛正全力想將屠穆二人拿下,猝不及防之下,已經躲不開了。慘叫聲中,缺胳膊斷腿丟腦袋的都有。
虯髯漢子震驚地回過頭看時,地上已經倒了一片屍體和傷者。
他的臉色頓時白了,再看向殺氣來處,那兒根本就沒有人。
他心知自己是擋不住這片殺氣的,但是,職責所在,他必須要把這人給擒住,或者引入鋼刀陣,弩箭陣,借陣法的力量把那人除掉。
所以,他腳下一點,立刻向殺氣來處而去。
順着這氣息追出十丈遠,終於看見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正往這邊而來,他暴喝一聲:“看刀!”整個人向前撲去,在撲出的同時,已經積聚了所有的力量,身刀合一。
正奔走間的黑衣人瞬間感覺到凌厲的殺氣,嚇了一跳,擡眼一看,就見莊主目眥欲裂地從天而降,嚇得連話也不會說了,事實上,這虯髯漢子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身刀合一的威勢雖然不如之前殺氣沖天的一擊,也是不可小視,這個黑衣護衛哪裡躲得開,頓時被他劈爲兩段。
殺死那黑衣護衛之後,虯髯漢子也知道大概是殺錯人了,這護衛他認識,是第三號倉庫的守衛。而且,能使出那驚天一擊的人,又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呢?
可是人已經殺了,再想無益,心中雖然懊惱,他也只是冷哼了一聲,繼續尋找那殺氣的主人。
然而,四下裡靜悄悄的,哪裡還有人影?
他仔細搜尋了一回,甚至追出更遠,仍是靜悄悄的毫無人聲。
這時候,他突然臉色變了變,眼瞳深縮,猛地向來的方向躥去。
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雖然還沒有走到地方,但虯髯漢子的心已經沉了下去。等再近一些,他一雙眼睛裡幾乎要噴出血來。
他看到了什麼?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那三十多個圍攻屠虎與穆靖豪的黑衣人,已經全數倒在地上,一片血腥。而屠穆兩人,卻早已經蹤影不見。
原來,那一劍絕殺的劍光,還有似乎遠去的人影,其本意,就只是爲了引開他,好救走屠穆二人。
他在察覺到危險的氣息之後,第一想到的就是要把那人揪住,卻不料,竟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虯髯漢子幾乎要把牙齒咬斷了。
這時候,被引起後一無所獲的那姓古的也回來了,看到面前的場景,姓古的眼神一眯,露出一個極爲陰森的笑意來。
虯髯漢子臉色蒼白,對着姓古的幾乎就要跪下去,他哭喪着臉,道:“古兄……”
姓古的幽幽地道:“急什麼?他們雖然已逃,所有的人都在莊子裡,沒有一個跑出去,你守得住今晚,便保住了你的命。”
虯髯漢子本來已經灰敗的眼中頓時閃現出一絲亮光來,那是一個原本介於絕望之間的人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咬着牙,恨聲道:“我這就去安排。”
姓古的淡淡地道:“你還想等到晚上嗎?他們休養生息,到了晚上,便又生龍活虎!”
虯髯漢子心領神會,他從懷中拿出一個什麼,對着天空一放,一道黃光沖天而起。
整個山莊似乎都因爲這黃光的綻放而變得靜了一靜。黃色警報,這在山莊建莊以來,都不曾出現過的黃色警報,竟然在今天出現了。
十幾個黑衣人向這邊靠近,人人面容冷峻,身輕如燕。
虯髯漢子厲聲道:“青龍,白虎兩堂立刻集齊所有人手,全莊搜索,遇可疑人等,格殺勿論!朱雀玄武兩堂居中策應,刀,箭各陣陣主,連蚊子也不許放出莊去!”
衆黑衣人大聲答應,各自散去。
接着,數以千計的黑衣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開始在山莊每個地方進行地毯式搜索。
從這黑衣人的陣容來看,這個山莊之內,初步估計,至少有五千人。現在,所有的人員都被調動了起來。
整個山莊裡,頓時陷入一片肅殺冷凝的氛圍之中。
然而,這樣的搜索,竟然沒有絲毫結果,夜幕,降臨了。
虯髯漢子的眼中閃現出一片嗜血的光芒,他的生死存亡,山莊的生死存亡關頭到了。如果山莊五千多人,竟然擋不住區區五人,他也實在沒有辦法在侯爺面前再求生。便是在侯爺面前求死,他也沒有臉啊。
那姓古的更是一臉慎重,眼裡一片陰冷之色。似乎有些興奮,又似乎有些森寒,或者更多的,是嗜血的狂熱。
很快,天色二更,東南方向亂了,那兒是駑箭陣,果然有人闖進了陣中。
虯髯漢子臉上現出一絲冷笑,進弩箭陣的,除了成爲一個刺蝟,不可能有別的結局。
接着,東北方向也亂了,槍林陣中,呼喝聲一片。
接着,似乎東北方,西北方也相繼亂了起來,接着,又有幾處濃煙,火起,整個山莊都亂了。
這些方向虯髯漢子都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手,守衛森嚴,他根本不擔心。
而這個時候,歐陽宇凌和太子卻仍然沒有動,太子問道:“咱們今天晚上真的能走嗎?”顯然外面的動靜,他不是一無所知的。
歐陽宇凌淡淡地道:“試一試吧!”
太子幽深的目光卻看向他,帶着幾分猶疑和不確定:“宇凌,你爲何會花這麼大的力氣救我?”
歐陽宇凌淡然:“因爲你是太子!”
太子皺着眉,打量地看他:“我若死了,你不是就有機會成爲太子了嗎?”
歐陽宇凌脣角現出一絲譏誚的笑意:“然後呢?”
“以你的能耐,以後,替代我,替代父皇,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嗎?”太子的眼睛越發深了,看着他一瞬不瞬。
歐陽宇凌淡淡地道:“然後,我就把整個西越國背在身上,操心勞力,費心勞神,直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