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些懷疑地看了顧宏一眼,道:“顧宏,難不成你想看威遠侯府陷入危險的境地?趕緊備禮!去!”
果然這世上不怕對手強如狼,就怕隊友笨如豬。
顧宏只得道:“夫人,大小姐行事乖張,這在京城也不是什麼秘密,連打人的事也常做,退回禮物,說幾句出言不遜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家都會覺得正常。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怎麼能不放在心上,那是太子啊!”孫芳玥斜眼看顧宏:“大管家,我的吩咐你竟然也不聽了?我還是不是主持中饋的夫人?”
顧宏額頭冒汗,他已一再提點,怎麼夫人還是執意這樣?
從這點看,夫人的行爲動作,倒還不如草包大小姐的無意之舉。他從小在侯府長大,知道侯府榮則他榮,侯府辱則他辱,心裡自然也想着侯府,可孫芳玥這麼逼迫,他又不能違拗。
突然,他靈機一動,道:“夫人,這禮物送去,哪裡有什麼誠意,太子若是生氣了,見夫人只是派人送去一份禮物,必然更加生氣,覺得侯府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夫人您看,侯爺如今都已經在回程的路上,雖然路途遙遠,但再過七八天就回京來了,到時候由侯爺親自去太子府拜望,豈不是更顯重視嗎?”
孫芳玥想了想,勉強點頭道:“好吧。這七八天,應該也是等得的。”到時候侯爺回來,正好借這件事重重地告那草包一狀。
顧宏暗暗鬆了口氣,道:“那在下告退了!”
春霖閣中,顧汐語喝着燕窩粥,面前攤開着一幅畫,那赫然就是古冰雪的《松鶴圖》。她叫顧遠送去的,不過是那套首飾,但畫她卻留了下來。
她是個中醫,對畫其實沒什麼研究,不過因爲從小習毛筆字,卻也有幾分眼力,藝術雖然未必盡皆相通,可是也不是睜眼即盲。
但是這《松鶴圖》她看了半晌,除了覺得筆法流暢,意態恣意,栩栩如生之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便百無聊賴地收了起來。
不過想到她叫顧遠去退禮物時顧遠的表情,她就想笑。
當時她派了外院一個小丫頭去請顧遠,顧遠竟然立刻就來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當她說明是要叫顧遠去退回太子府的禮物時,顧遠那眼珠子要崩落地上的樣子,實在太搞笑了。
顧遠甚至吃驚地道:“這麼好的東西,大小姐爲什麼要退回去?再說,人人都知道太子送了大小姐禮物,大小姐多長臉啊?”
顧汐語翻着白眼道:“本小姐已經花容月貌了,還要長臉幹什麼?”
顧宏頓時像被噎着了似的張口結舌,接着就是眼裡掩飾不住的鄙夷,不過口中卻還是道:“這禮物送回去,大小姐可就沒有了。”
顧汐語狂妄地道:“這些破爛,本小姐壓根看不上,侯府裡多的是!”說着她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叫顧遠來的那個丫頭一眼。春霖閣裡都是孫芳玥的人,雖然她現在好不容易弄來了兩個向着她的,卻還不能用,還放在廚房裡做粗活。
顧宏哭喪着臉:“大小姐,這禮物一退,太子必然會覺得沒有面子,必然會生氣,這一生氣,肯定是會把氣撒在我身上,大小姐就別害我了!”
顧遠自從碧月樓回來後,對顧汐語那是又鄙夷又佩服,心情複雜得很,要不然,也不會來到這裡。
顧汐語道:“二管事你太不知好歹了,在碧月樓……”
“好了好了,大小姐,您就別提那事了,我去還不成嗎?”顧宏一臉灰敗,當初他被打成豬頭,雖然傷於英王所下並沒有那麼和丟臉,終歸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他更怕別人提起。
顧汐語看他諱莫如深的樣子,還真不再提這件事了,轉而笑道:“二管事,你想啊,你給太子爺退回禮物,太子爺的禮物失而復得,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不高興?他一定會重重賞你的。你放心吧!”
顧遠快哭了,被退回禮物還高興?大小姐你的腦回路奇葩,你以爲別人也跟你一樣嗎?大概只有大小姐你這樣的思維,纔會覺得送出的禮物被人退回,還說是破爛,會很開心吧。
不過最後,他還是磨磨蹭蹭地去了。
帶着那匣首飾,還帶着大小姐左手寫的一封信。當然,信是沒有信封的,而且那幾個字,還是當着顧宏寫的,直白的口語,短短的幾字:破爛,本小姐瞧不上,威遠侯府多的是。
當時把顧宏看得臉色發白,他就不明白了,大小姐兩隻手寫出來的字都是一樣的醜,換左手有什麼特別意義麼?而且,大小姐還一再說了,必須把這信送到太子府上。要是東西送了信沒送,就把碧月樓的事傳揚出去。
其實若是孫芳玥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派人去追顧遠,還真追得上,因爲顧遠在路上的速度,簡直和蝸牛有得一比。
顧遠是希望能多磨蹭一會兒就多一會兒,因爲去太子府上,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畢竟路途並不遙遠,看見太子府巍峨的門第,他只得遞上拜帖。
當然,他並沒指望太子會見他,如果只是太子府隨便一個管事,讓他把東西和信接過去,他就謝天謝地了,這樣,他可以全身而退離開太子府。
但是事與願違,接到帖子,在偏廳候着的他馬上就有人來通知,太子要見他。
當他來到另一個廳堂,見到太子時,他真的想罵娘。大小姐,你確定你不是借這個機會整我的?我顧遠哪裡得罪了你,你要把我往死裡整啊?
見到那外金冠束髮,紅色錦衣,臉容上表情不辨的太子時,顧遠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道:“顧遠給太子請安!”
歐陽宇擎道:“你是威遠侯府的人?是你們大小姐派你來的?”
“正是,小人威遠侯府二管事,我家大小姐吩咐我……吩咐我給太子爺送回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