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來說,等拖一段時間,就算找來合適的骨髓,雨兒的癌細胞擴散,也根本沒有什麼作用了。
初夏卻問道:“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不去找雨兒的親生父親?”
安仲文愣了一秒,才低頭瞪着她:“你說什麼?”
初夏坦然道:“我們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從目前來看,雨兒確實不是你的親生孩子,既然她母親已經去世,那唯一和她血型能配型的就該是她的生父或者生父所生的其他子女,爲了雨兒能活下去,現在這種面子問題還計較個什麼呢?”
安仲文卻臉色一沉:“誰告訴你雨兒確實不是我孩子的?我跟她做過親子鑑定!”
初夏怒極反笑:“是,是,是,反正雨兒和初兒血型不合,雨兒是你的心肝寶貝,初兒一定就是我出牆跟別人生的,我非常理解你的邏輯。而且,上官臨雪是什麼人物?她冰清玉潔,是你心裡無法取代任何人無法比擬的女神,是我錯了,是我犯賤,是我不自量力。行,就這樣吧。”
她轉身就走,心裡卻一陣酸楚和委屈交加。夠了,林初夏,你還眼巴巴地渴望着什麼?今天不來這一趟,心還不能全死了,竟然還想着,他做了這麼多事是爲了挽回自己。
是挽回,不過挽回爲了什麼,是爲了他那寶貝女兒!
自己自不量力,竟然還想去說服他?他怎麼可能會懷疑他心目中冰清玉潔的上官臨雪?她林初夏算是個什麼東西!
她自嘲一笑,邁出了一步,身子卻被身後的人給扯住了胳膊。
“放手!”她惱極,說話也硬邦邦的。
仲文咬牙道:“你也知道雨兒身體到了這種地步,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略帶嘲諷地回頭,“放心好了,我這幾天都會找時間過來,而且不會穿幫的。雨兒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我一樣愛她。”
仲文眯起了眸子道:“你別忘了,你可是答應她回家的。既然這樣,我們不同時出現可行度就會很低。雨兒現在神經非常敏感,她很容易瞎想的……”
初夏瞪着他。他的意思難道是,她不僅得來,還得跟他一起來不成?
“這樣吧,我們約定好時間,你有空的時候,我去林家接你。”仲文不動聲色地道,其實內心已經存了幾分試探的意味。
只是這番話說了出來,他並沒有太多的底氣。天知道雨兒現在對初夏來說,還有沒有這樣的束縛力,畢竟初夏可是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了呀。
沒想到,初夏只是略一沉吟:“不必了。我已經準備搬出來。什麼地方我再跟你約吧。”
仲文的心臟一跳:“你要搬去跟遲墨一塊住?”
她反瞪了他一眼:“你管不着!”
她轉頭就走,仲文追出了一步,身後的護士已經喚道:“安先生,那個,給雨兒換藥……”
仲文回頭,心裡暗歎了
口氣:“行。我來,我來。”
他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那個離去的倔強身影一眼,才轉身走進了病房裡……
初夏腳步卻是匆匆,就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般,一路疾走到電梯旁,才神經質地猛回頭一看。
仲文已經看不見身影了,她這才吐出了口長氣,四下望了望,撥通了若櫻的電話。
“我們能見面詳談嗎?”她壓低了聲音,“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若櫻雖然疑惑,但還是應道:“我在醫院,正要下夜班,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初夏鬆了口氣:“不用。我還在醫院。我們門口碰面吧。”
兩人見面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後的事了,若櫻推薦了一家醫院附近的咖啡屋,兩人成爲清晨時分不多的客人之一。
不過初夏開門見山,剛下單點了杯熱牛奶,就直接對若櫻道:“我知道你很有才能,也知道你是負責雨兒的主治醫師,尤其是仲文離開醫院之後,雨兒應該都歸你照看的。我想問你,能不能瞞過仲文,替我取些雨兒的DNA進行檢驗?我想我有辦法找到適合雨兒的骨髓,如果找到了,麻煩你替我配型可以嗎?”
若櫻大吃一驚:“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告訴仲文哥哥呢?他會開心壞的啊。整個安家都因爲這件事在焦頭爛額的……”
初夏遲疑了一下才搖頭:“呃,等確定能配型了,我再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她垂下眸子,勉強一笑,“要是萬一配型不成功,也省得他再受多一次失望的打擊,對不對?”
她重新看向若櫻:“你能幫我這個忙的,對不對?我實在不能去找子期,你也知道的,他和仲文的關係實在太好了,很難瞞過的……”
若櫻神色複雜地看向眼前的女子,抿緊了脣。她曾經設計對方,讓對方和仲文徹底分離,留下難以癒合的心結,這件事,肯定沒有初夏說得那麼簡單,那自己真的要幫她嗎?
初夏見她猶豫,忙保證:“至於費用方面,我絕對可以負擔。你不用擔心。萬一仲文知道了這件事,我會一力承擔下來,絕對不會危害到你半分的。”
“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做嗎?”若櫻終於開口了。
初夏臉色一凝:“好吧,如果你確實不方便幫忙,沒關係,我找其他人。取個樣品,找根頭髮應該不是難事,你就睜隻眼閉着眼吧。”
若櫻猶豫再三才道:“驗DNA找頭髮就能完成,但如果要骨髓配對,還必需要穿刺取樣。好吧,這事,我就答應了你。不過雨兒的部分,你要負責……”
“當然。”初夏喜出望外,“那我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再通知你。”
“做這種穿刺術,孩子是需要一定恢復時間的。所以仲文很容易能看出來。如果是那樣,最好他那一整天都不要來醫院,否則穿幫了就沒意思了。”
初夏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那我去想辦法。謝謝你,
若櫻。如果雨兒能夠得救的話,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她把熱牛奶喝光,在杯底壓下了一張大鈔:“對不住,我得先走一步了。”
若櫻卻起身喚住了她:“你這麼做爲了什麼?雨兒並不是你親生的孩子啊。”
“她是無辜的。”初夏卻微微一笑,“我並不是聖母,所以我心裡恨透了那個曾經奪走仲文的女人,可是孩子無辜,她能活下來……”
“她能活下來,自然仲文哥哥就會快樂。而他快樂,你就快樂了對麼?”
她的一針見血讓初夏愣住了,她回過神來才慌忙道:“當……當然不是了。這跟安仲文有什麼關係?我已經訂婚了,就是了了一個心願罷了。好了,我走了。”
她急着離開,若櫻卻緊追不捨:“你難道不知道,你離開了他之後,他的整個世界都崩潰了嗎?就算雨兒被救了下來,他也不會真正地快樂,因爲你不在他身邊了。”
若櫻脫口而出的話讓自己心口也一鬆。終於,可以撮合他們一次,把自己內心的愧疚感給減少幾分了……
卻沒料到,初夏拂開了她的手,臉上可見怒意:“不要再說了,若櫻,我已經說過,我是遲墨的未婚妻,所以現在你說這種話,不僅是在羞辱安仲文,羞辱我,更是在羞辱他。夠了,謝謝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初夏昂首大步走出了咖啡屋,伸手揚了一輛計程車,鑽入了車內,轉身再也看不見了……
初夏自己當然是沒有途徑去調查的,不過她能找私家偵探代勞。畢竟臨雪已經去世很長一段時間,她過去做過什麼,和什麼人來往過,都是非常重要的找尋雨兒的線索。尤其是雨兒六歲了,六年前除了仲文,上官臨雪還跟誰春風一度過,更加是調查的重點。
私家偵探是遲墨給介紹的,他還笑嘻嘻地問道:“你是不是擔心我同時有幾個交往對象啊?”
初夏不理他:“你有嗎?”
遲墨立即雙手做發誓三指狀:“我當然沒有。我可對天發誓。”
初夏只敷衍地點了點頭:“既然沒有。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的。就當完成我出嫁前的一個心願吧。”
遲墨的吻落在初夏的側臉上,極輕,眼睛還不住地瞟着初夏,生怕她發火。
果然,初夏身子一震,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可她強忍住不發作:“還有,遲墨,我一定會嫁給你的,但請你在此之前,尊重一下我的意願可以嗎?如果你實在忍不住,我讓你自由,你找別的人,可以?”
遲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林初夏,我是個人,不是一隻禽獸。我喜歡你,所以纔會忍不住。”可看到她冰冷下來的小臉,遲墨又一陣心如刀割,“行,是我不對,讓你受傷了。以後我一定記得,等你願意了,我才碰你好不好?”
他把她輕摟入懷,表情可憐兮兮:“老婆,我就求一個擁抱,抱一下,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