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被他攬住纖腰,溢出眼眶的淚,不是傷心,而是感動。
這樣一個無條件爲自己的男人,爲什麼,她就愛不了他呢?
“別這樣。”她按住了他的手,“別老這樣跟伯父說話。他是你爸爸啊。”
遲墨這才收斂了些,換來了遲珩一句冷哼。
林衍歡鬆了大半口氣。一切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落了幕。遲家請來的司儀還在,初夏被領到屋內重新化了妝,穿上了新的臨時送來的禮服,照着流程,和遲墨舉行了訂婚儀式。
遲珩雖然臉色很不好看,但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已經夠讓林衍歡欣慰的了。
衆人落座的時候,酒店方面早就重新更換上了酒菜,林衍歡湊在遲墨耳邊低聲道:“既然訂婚儀式都舉行了,那合同的事……”
遲墨抿了口酒:“放心,現在遲林是一家,我的合同已經擬好,今晚就能傳真給你過目。對了,現在我們關係不同以往,我爸爸也勉強同意了由遲家投資入股林氏,所以,以後我會參與到林氏的經營運作裡面來,沒有什麼問題吧?”
林衍歡皮笑肉不笑地道:“當然沒有問題。再說了,你是我的乘龍快婿,我的公司早晚是我兩個女兒的,也就是你的。怎麼會有問題呢?”
遲墨勾起了脣角,挑高了眉。
老狐狸,他以爲自己不知道,初夏並不是他親生的女兒嗎?這林氏有初夏的份?別說笑了,林衍歡不推初夏入火坑,利用她到最後一秒,都算是仁慈的了。
兩人輕輕地碰了杯,笑得更有心事,他們卻並不知道,初夏在林氏不僅有股權,而且還佔了20%!
在悠瞳的要求下,醫生給仲文做了全麻的手術,加上他本來就因爲腦震盪而昏迷着,這一場手術做下來,仲文昏睡了足足一天,才被手臂的疼痛給刺激醒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見面前一陣白光,他下意識地按住了牀沿,就想起身。
“仲文!”悠瞳連忙迎了上來,這小小一個動作,仲文的腦袋就陣陣劇痛,噁心欲嘔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口腔,他眼前一黑,險些又暈過去。
“你躺着躺着。”悠瞳心急道,“不許亂動了!醫生說你有腦震盪,必須靜臥靜養!躺回去!”
仲文忍下了那股作嘔的感覺,被母親壓回了牀上。他渾身虛軟無力,額頭滾燙,只能一手撈住了母親的手:“初夏呢?我要見她。”
一醒來沒有看見想看見的人兒,他的心總歸是不踏實的。
可悠瞳的臉色一凝,他心頭的不踏實已經轉化爲了驚慌。“她人呢?”他急促地催促道,“快讓她來!”
“她走了。”悠瞳極其不忍地道,“仲文,忘記她吧。你們倆,終歸是緣分太淺,錯過的了……”
“不可能。”仲文再也不顧母親的阻止,他翻身起了牀,推開了母親的手,赤着足,在地上走了幾步。
他滴水未進,走了幾步,就頭重腳輕。可是說什麼,他也不
相信初夏會再度離開他。
她明明願意與他共赴黃泉,怎麼可能心裡沒有他?她明明親口答應了不會走的,怎麼可能在他進手術室的時候就悄然離開?
她一定還在的!他要去找她!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了病房門,悠瞳跟在身後,伸手去扶他:“仲文,聽話,別讓媽媽擔心了,她真的走了!我親眼看着她走的……”
一個母親,看着兒子如此的表現,心都碎掉了。可是悠瞳沒有怨恨初夏,這一切,都是有因有果,因果循環不息。如果當初,仲文願意聽自己的,要麼好好對待初夏,要麼和初夏好聚好散,當斷則斷,到今時今日,就不會演變成這樣巨大的傷害了。
仲文卻沒有回答母親,他執着地往前走去,醫護站的醫護人員看到了這一幕,都紛紛出來準備幫忙攙扶。
“昨日,S市知名富豪遲珩的大公子遲墨低調舉行了訂婚儀式,據知情人介紹,遲墨的未婚妻系平民出身,兩人之間上演過一段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的灰姑娘和王子的浪漫故事,昨日修得正果,相信也已經得到業內人士的多番祝福。而遲墨當晚也在微博上傳與未婚妻的親密擁吻照,讓我們得以窺得這位幸運的灰姑娘的真面目……”
醫護站的電視還在播報着本地的八卦新聞,電視屏幕上登出了一張從微博轉載而來的照片,照片上的兩人親密相擁着,男的當然是遲墨,女孩的顏值也相當高,尤其穿着粉色的禮裙,中指上佩戴着,意味着訂婚的粉色鴿子蛋鑽戒奪人心魄。
遲墨親吻着那女孩的臉頰,女孩幸福地微闔着眸子,盤起的長髮更顯嫵媚。
那張臉,就算化成灰,仲文都不可能忘記得了。
她是初夏,她是曾經只屬於他的初夏,她是已經成爲別人未婚妻的初夏!
仲文如遭雷噬,他往前踉蹌了幾步,靠近了電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兩張幸福的笑臉,他用力地撐圓了眼睛,卻阻止不了淚光在眼底的閃爍。
她,竟然再度騙了他!
他的手一鬆,雙手竟然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整個人跌落到了地面上,竟然再度昏死了過去。
“仲文,仲文!”悠瞳痛呼出了聲,剛清醒過來的仲文,再度被送進了搶救室裡……
此時的初夏猛地從夢中乍醒,額頭已經全是汗水,她恍惚地睜開眼睛,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夜空,連星光都不曾見到半點。身邊的手機還在瘋響着,她坐起來清醒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抓起手機放到耳邊。
“喂……”她的聲音虛浮,“你醒了?有沒有好些?”
那邊的人莫名其妙的:“初夏,你在說什麼呀?剛剛你是不是在睡覺?我吵醒你了?”
初夏這纔回過了神,電話那端是遲墨啊,自己一時恍惚想成了誰?她把手機拿到跟前一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是“老公”。老公?她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把遲墨的號碼改成了這個備註?
“這麼晚打來,有什麼事
嗎?”初夏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接近晚上的12點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抱住瞭如初,把孩子哄睡後,她腦袋一歪,磕在牀上就人事不知了。
即使訂婚儀式只在一天前發生,這24個小時,她卻過得度秒如年。她每時每刻都在擔憂着仲文的狀況,剛纔纔會脫口而出說出了那句話。
“有沒有很意外?”那邊的遲墨卻笑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就偷偷把你手機裡我的號碼給改掉了。雖然提早了一點,但我也遲早是你老公是不是?”
初夏扯了扯脣角,卻露不出半分笑意。
“對了。”遲墨狀似無意地道,“我剛剛應酬完準備回家,要不要順便過去接你?”
初夏心頭陡然升騰起了戒備:“接我?不用了。我在家裡呢。”
“我的意思是……”他一邊笑道,“我是說,來我家裡……”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我想你,初夏,你想我嗎?”
違和的感覺宛如螞蟻一樣爬滿了初夏的心臟,她咬住了下脣才道:“等以後結婚再說好嗎?明天中午再一塊吃飯吧。孩子醒了,我給他換掉尿布去。明天再聯繫,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逃似地把電話掛斷了,縮在牀角,憑空弄亂了自己的頭髮。
遲墨想要進一步的關係,她能理解,問題是她做不到啊!她把腦袋埋在曲起的雙膝之間,淚水沿着柔軟的布料滲入肌膚之內。
她正哀傷着,門板卻被用力地敲響了,沒等初夏應門,外面的人已經一旋門把,強勢地闖了進來。
“姐姐?”初夏忙不着痕跡地把淚拭去,從牀上起身,“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佑蕾臉色很是難看,她一屁股坐在牀沿,貝齒咬住了脣瓣:“你打電話給遲墨,我有事要直接問他!”
初夏立馬察覺出了不對的氣息,她一邊撥打電話,一邊急切地追問着:“是公司裡出了什麼事嗎?”
電話立馬就被接通,擴音器裡傳來的是遲墨慵懶的聲音:“老婆改變主意了?那我現在過去接你好不好?”
佑蕾一把奪過了電話,劈頭蓋臉一陣罵:“遲墨!你有臉叫我妹妹老婆,就不該在我們公司裡使這種手段!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你安插那些人進來是幾個意思?!”
遲墨笑了一聲:“原來是姐姐……”
“別叫那麼好聽!”佑蕾咬牙切齒的,“財務部、策劃部、外貿部,這三個重要部門爲什麼都安插了你的人?我是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你做這些事情跟我商量過了沒有?還有,爲什麼公司的股權會落在江席雲的手裡?他也來參加董事會,聯合幾個董事把我的幾個方案都給否決了!”
遲墨雲淡風輕地道:“姐姐,你倒是別生氣啊。昨天爸爸代表公司跟遲氏簽訂合約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遲氏是投資方,我們對林氏的管理層能力存在一定的質疑,所以換血是必須的,這一點爸爸也是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