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墨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行,初夏你要考慮多久都可以,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他的話停住了。
因爲門一開,外面的人和他打了個照面,赫然就是初夏的所謂“前夫”——安仲文。兩人一對視,眼底都是冰冷的敵意,但是仲文很快壓下了憤怒,他只專心看向初夏:“我們能進來嗎?”
初夏下意識就想拒絕,可仲文懷裡抱着的雨兒已經眼巴巴地伸出了雙手,可憐兮兮地喚出了聲“媽咪……”
初夏的心一下全軟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接過了雨兒,孩子瘦骨嶙峋的身子把她的手咯得生疼,她險些流下淚來,伸手一摸,孩子竟然還在低燒着,她連忙把孩子抱進了屋裡:“天,你還在發燒。”
遲墨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太可氣了,安仲文居然卑鄙地利用一個小孩子來收買初夏!他狠狠地剮了那個孩子一眼,孩子也看了他一下,旋即把初夏的脖頸緊緊摟住。
遲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下。他有長得那麼可怕嗎?
仲文卻已經躋身進了屋內。這屋子算不得小,雖然只有一室一廳,可是一下擠進來這麼多人,尤其有兩個手長腳長的大男人,馬上就顯得十分擁擠。
初夏卻忙着給雨兒喂水:“怎麼燒着就出門到處跑?喝水,趕緊喝,把體溫降下來。”
雨兒溫順地偎依進了她的懷裡,仲文卻氣定神閒地在她旁邊坐下,撥開茶几上堆着的菜和肉,仔細地挑選着。
“唔,初夏不吃菠菜,她現在月子裡也不能吃蘿蔔,蒸條魚,青瓜炒蛋,燉碗豬蹄倒是不錯。”他的氣度一看就是男主人風範,遲墨冷哼了一聲。
“初夏愛吃什麼,保姆就會給做什麼,用不着你費心。”他索性把菜都拎到廚房塞給保姆,揚聲道,“現在好了,有你在,初夏晚上不用老是起夜來給孩子餵奶了。看得我心疼啊……”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安仲文聽見這話必然臉色會沉下來。沉得妙!安仲文越生氣,他就越是佔盡先機。什麼玩意兒啊!一個渣男,老婆生了孩子,還沒滿月跑出來,就那麼意思意思來找了一回,就放任老婆孩子一直蝸居在條件很差的旅館裡,不聞不問。
如果不是他幫着找了這麼一處房子,初夏還不知道得將就多久呢。每見她一回,她就清瘦上幾分。明明是月子裡,該好好調理身子的,卻還要自己負擔起生活的重擔,就連休息也沒休息好,更別提吃什麼有營養的東西了。
安仲文不心疼,他遲墨心疼!
最好把安仲文給徹底氣死了,他才覺得痛快!
不過,遲墨剛把菜遞出去,一隻修長的手便把那菜拈了過去,隨意地扔進了流離臺裡:“這些我會煮。孩子我也會照顧。沒什麼事,就多謝遲先生的關心了。時候不早,慢走不送。”
他又看了保姆一眼:“你也走吧,初夏不喜歡家裡有其他人
在。”
家?遲墨鼻子差點被氣歪。
“抱歉。”他沉聲道,“這裡不歡迎你。這房子是我爲初夏租下的,和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初夏也根本不想見到你!”
“遲墨。”初夏急急地道,她走了過去,扯住了遲墨的衣袖,就這個小動作,讓遲墨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幾分。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積極主動地接近他呢!
仲文的臉色卻難看了起來,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初夏的,把她往自己懷裡扯,初夏踉蹌了一下,兩人同時伸手去扶,初夏一急,一心只想掙開遲墨的懷抱,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往後一退,下意識就退入了仲文的懷裡。
他手一收,已經把她緊摟住。
初夏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只是壓低了聲音,近乎哀求地對遲墨道:“對不起,遲墨,能不能請你先離開?”她不安地往廚房外看了一眼,雨兒背對着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動靜,她這才繼續道,“大人的事情怎麼都不應該扯到孩子的身上。雨兒已經夠可憐的了,請在她面前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拜託!”
她深深地對遲墨鞠了一躬,遲墨愣住了,他也壓低了聲音:“初夏,你有沒有搞錯?她不是你親生的孩子啊,你……”
初夏沒有直起身子,她只是搖頭:“雨兒是沒有罪的,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現在請你先離開好嗎?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聲音破碎,聽得遲墨心都揪起來了。他只問道:“那你晚點打電話給我報平安,可以麼?”
初夏連連點頭,遲墨於是抓起自己披在沙發上的外套,毫不猶豫地大踏步出門,仲文順便把那保姆也推了出來。
遲墨顯然心頭有火,回頭瞪他的眼神極其兇狠。老實說,即使打不過,他現在最想做的還是跟安仲文對打一場,真是太窩火了!
可是他又捨不得初夏難過,只能恨恨地咬着牙,走在了前面。保姆亦步亦趨的,沒曾想,遲墨走到電梯前,竟然飛起了一腳,重重踢在了電梯門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保姆被嚇了一大跳,連聲道:“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個屁!”遲墨一腳踏入電梯內,“我快被氣死了!”偏生啊,怎麼就狠不下心去拒絕那個丫頭呢?心好疼……這種陌生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他捂緊了心口,靠在了電梯內壁上,保姆小心翼翼地察看着他的神色,低聲問道:“少爺,我伺候了您這麼長時間,就沒見過您這麼在乎一個女孩子的時候。初夏小姐是挺出衆的,可是她畢竟帶着一個孩子啊……”
遲墨睜開了眸子,掉頭瞪了她一眼:“她帶着一個孩子又怎樣?我看起來的表情是像在玩真的嗎?女人而已,只不過因爲她看起來特別難追,所以我纔想把她追到手,你以爲什麼?我得八擡大轎娶她回家?說笑了,能當我遲墨老婆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
保姆被莫名兇了一頓,只能唯唯
諾諾地低頭稱是:“對對對,這小丫頭片子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給我們遲大少爺臉色看,也不過是有點姿色罷了,我們少爺出手,絕對手到擒來!”
“你這個笨蛋!”遲墨卻更氣了,“剛剛安仲文推你出來,你怎麼就出來了?也不懂得賴在裡面當個電燈泡!”
天知道安仲文會對初夏做些什麼!
他心頭宛如有一團火在燒一般,左走幾步也不是,右走幾步也不是,鑽到車裡,竟然也不啓動車子。
“少爺……”保姆小心提醒着。“老爺下午要去公司呢,你是不是現在得過去做做樣子?”
“做個屁。”遲墨燃起一根雪茄,“我要在這裡等着安仲文!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呆到什麼時候!”
保姆被嚇壞了,只能縮在一旁簌簌發抖着。這樣兇悍的遲家大少,還哪裡有往昔邪魅的模樣?他就跟一個老婆被隔壁老王肖想了,滿臉妒忌想提刀殺了姦夫的老公一樣,這還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遲墨?太可怕了!
遲墨的算盤卻註定是打空了,仲文即使離開初夏住處,也不必離開16樓,因爲他的家就在初夏的隔壁。
此時的他,緩緩把門關上了,默默來到廚房,料理着袋子裡的菜餚。
“明天我訂一批新鮮的肉菜過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你一沒我盯着,就不知道往自己的肚裡塞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初夏卻站在了他的身後:“你把雨兒留我這裡吧,我照顧她,你先走。”
他沒有轉身,淘米下鍋的姿態就好像他本來就是這屋裡的男主人一樣:“雨兒現在身邊不能離了專業醫生,而我就是。”
初夏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痛苦:“雨兒需要我,那你帶她來給我就是了。你還留下幹什麼?”
他猛地轉身,雙手握住了她的肩頭,把她往牆上一推,她嚇了一跳,小嘴微張着,卻被他的雙脣狠狠地覆住。
她雙眼瞪圓了,小手小腳想要掙扎,卻被他強勢的身子壓得動彈不得,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口腔中肆虐着他的脣舌,他極盡纏綿的吻住她,兩人捱得極近的臉龐蹭着,她甚至能看見他微眯的雙眸長而卷的睫毛,就跟如初一般的迷人。
她心頭委屈翻涌着。這又算什麼?當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麼?傷盡了她的心,隨便摸摸腦袋,吻上幾口,她就該屁顛屁顛地搖尾乞憐?
她心頭一痛,狠狠牙關一咬,他卻早有防備,指尖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甚至有種錯覺,他吻得有些兇悍,簡直把她的口腔當成他的……
她的臉白了又紅,險些要喘不過氣來,他才緩緩停住了親吻,額頭抵住她的,兩人脣瓣緊貼着,保持着依舊超近的距離。
“我也需要你。”他只道,“回去吧。雨兒……”他停頓了半秒,壓住自己心頭翻騰的疼痛,“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