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打了個冷戰。這個小暗格是媽媽的秘密,之前她看過很多次媽媽把東西藏在這裡,還被威脅過不許隨便打開,想起那個隨隨便便就會把自己打得滿身傷痕喜怒無常的母親,雨兒身子越縮越緊。
雖然只有五歲,但她比一般的孩子心思更加晶瑩剔透,她知道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好奇心戰勝了恐懼,雨兒的小手還是悄悄拉開了那暗格的抽屜。
裡面卻只躺着一本厚厚的筆記,雨兒翻看了幾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她沒看懂,只頑皮地把筆記一頁一頁地撕下來,折成飛機扔到了窗外去。
一行行娟秀的字跡在紙上漸漸地模糊:仲文以爲雨兒是她的女兒,他根本就不記得,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他根本醉得什麼都來不及做,我怎麼可能會懷孕?罷了,既然這樣,借雨兒成爲安家的媳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另外一張也飛了下去:DNA檢驗可把我難倒了。還好,林初夏那個笨丫頭幫了我的大忙,沒有她,我還拿不到仲文媽媽的頭髮來偷龍轉鳳。仲文好像有些懷疑我了,可是他愛我,這就足夠了。
第三張被折成了千紙鶴:安仲文這個死腦筋!明明是愛我的,爲什麼還要跟我分房睡呢?一定是因爲那個借住在這裡的笨丫頭林初夏!以爲我看不出她喜歡仲文嗎?哼,我非想個法子好好整整她不可……
第四張飛向了天空:糟糕……好像林初夏那個小丫頭查到我一些秘密了……我得先下手才行,和仲文就快要去註冊了,很快我就是安家的大少奶奶,仲文也會成爲我的私有品,我不能讓任何人破壞掉我的幸福……
“雨兒。”仲文轉開了房門,雨兒手裡的筆記已經全被她撕了之後飛在了空中,她被仲文忽然進來嚇了一跳,連忙把空的書冊套子藏在了身後。
仲文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反而憐愛地把她抱下了樓:“爸爸給你做了蒸魚,吃點好嗎?”
在被風吹上的窗櫺之後,漫天的紙張在飛舞着,被吹得越來越遠,沒有人知道,一個秘密正在被這城市的天空漸漸吞沒……
果不其然,雖然有仲文的粥墊着胃,初夏的胃還是在晚飯後就疼了起來。
“肯定是出現問題了,仲文趕緊替初夏檢查一下。”悠瞳不由分說地把兩人趕回了房間,她離開的時候,初夏清晰地聽見了“咔噠”一聲上鎖的聲音。
她的臉都綠了,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她能感覺得到門邊仲文雖然沉默但還是極其強大的威壓。
屋內燈光忽然大亮,她不太適應地眨了眨眼睛,旋即就被面前一副巨大的油畫奪去了呼吸。
油畫色彩細膩,描畫出的女子一顰一笑更加醉人,那雙風情萬種的鳳眸栩栩如生的,正看着面前的她,似笑非笑。
初夏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個人,是上官臨雪。
哪怕兩人成婚,上官臨雪的影子就如同這幅畫一樣,在兩人的關係之中生了根。
她看向了仲文,他的視線也正黏連在這幅油畫之上。一對新婚夫妻的婚房裡,沒有懸掛兩人的恩愛照片,卻在牀的對面掛着他前度未婚妻的畫像,一想到那雙眼睛會看着她如何入睡,初夏心裡就陣陣發毛。
讓安仲文把照片取下來?她啞然失笑,如果她提出這樣要求的話,恐怕連她自己都會覺得好笑。
她算什麼東西?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可憐她剛剛流產,收留她多幾天罷了,她難道還能把悠瞳一廂情願的鼓勵當了真?
她四下看着,正準備開口問他備用的牀褥在哪裡,他卻忽然道:“我媽媽剛剛跟你說什麼了?”
初夏的心一涼。她以爲他在廚房裡忙碌,什麼都沒看見,卻沒料到,他什麼都心裡有數。
她支吾着,對方卻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意:“她是不是告訴你,要你多努力,只要跟我有了第二個孩子,
我就能認了命,以後對你一心一意?”
初夏扯了扯脣角,不得不說,這對母子都相當聰明,好吧,只有她是傻瓜。她只能應道:“我並沒有當真。”
他點了點頭,很坦白地道:“你該知道的,既然孩子沒有了,我不會再碰你,我們的婚姻,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她的心被提到了半空,又涼又冷。他終於要說出來了……即使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她的心還是被割得生疼。她佩服自己還能笑得出來:“那是當然。我說過我會放你自由的。”
他有些意外地挑高了眉,旋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瞭然地點了點頭:“也是。是我自視太高了。”他接着道,“不過,我媽媽就我一個孩子,你也看得出來,她對雨兒的自閉症始終耿耿於懷,她一直都很期待你能幫我們安家生一個健康的孫子,如果現在我們提出離婚,她一定不答應的。”
他抽出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寫着:“初夏,我們商量件事吧。”說是商量,他的態度卻是十分篤定,“你現在跟我離婚,也只能分到我個人的一半財產,我名下很多資產都掛鉤在我母親的名下,這對你來說好處並不大。”
他一副很爲她着想的模樣道:“你現在雖然流了產,可我母親還寄希望你能懷第二個,作爲一個醫生,我要僞造出一份你無法再孕的報告是輕而易舉的,只要我們維持一定時間的婚姻關係,到時候再把這份報告給她看,她再不願意,也得接受。”
“只要你答應了我的要求,在半年之內讓我母親覺得,我們已經很盡力在想懷孕了,可是一直都沒能成功,那除了離婚給你應有的一半財產之外,我還能再給你多一千萬,你覺得怎樣?”
她笑了。他以爲,她嫁給他是因爲在肖想他安家的財產?她是林家二小姐的時候,吃穿不憂,從來都覺得談錢太庸俗,現在即使落了難的鳳凰不如雞,可那份骨子裡的清高卻不曾少了半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