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喬以恩下班前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有給白季寒打電話。
因爲她不想告訴他,她要去見杜秋。
可要她用別的藉口騙他,她也做不到,所以乾脆就什麼都不說。
所幸他這幾天好像都很忙的樣子,回去得也很晚。
也許,她見完杜秋再回家,剛好來得及趕在他前面。
下班後回家換了套衣服,在出門之前,卻意外收到杜秋的短信。
她說,她生病了,可能沒有辦法出門,讓她到她現在臨時住的酒店找她。
喬以恩想,她們這一面總歸是要見的,有些話總歸是要當面說清楚的,所以,其實在哪裡見都一樣。
回了條短信給她,便打了出租車朝她說的酒店駛去。
杜秋住的這家酒店在s市也是相當出名的,只不過跟似景酒店比起來,還是差那麼一點點。
照着杜秋給的房號,喬以恩很快找了上去。
敲響門之後,穿着粉紅色睡衣的杜秋打開門。
“來了啊。”她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就轉身走進去。
喬以恩匆匆掃她一眼,發現她面色潮紅,真的有發燒生病的跡象。
一邊走進房間將門帶上,一邊淡淡地問道:“怎麼不去醫院看看?”
她自己是醫生,覺得人生病之後,自然都該去醫院看。
可別人卻不這麼認爲。
“呵!”杜秋回頭看她一眼,轉而又無精打采地朝房內走去,“小感冒而已,不用去醫院。”
“可我看你發燒了……”喬以恩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壞子,這時候竟然還有心思關心自己情敵的身體。
杜秋不屑地睨她一眼,輕笑道:“比這更嚴重的病我都扛過來,還會怕這小小感冒?”
“……”
喬以恩真的覺得自己操太多心。
“喝什麼?”杜秋走到桌臺子邊停下,頭也不回地問。
喬以恩這才完全走進這房間裡,看清整個房間的佈局。
這是一間超豪華的總統套房,日常生活設施一應俱全。
看着在桌臺前站立着的人,她淡淡地說了一聲:“給我一杯水就好。”
“嗯。”杜秋依舊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隨便坐吧。”
聲音慵懶沙啞,態度也淡淡地。
不像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青春朝氣、熱情奔放,也不像她一樣安靜淡漠,反而帶着一股慵懶和生人匆近的冷漠感。
喬以恩不知道,這樣的杜秋是不是纔是她的本性。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你一直想見我,到底想跟我說什麼?”盯着杜秋的背影,她直接問了出來。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什麼問題,喜歡開門見山地說,就好像當初跟白季寒相親的時候一樣,她就直接說他們不合適。
杜秋的身影微微頓了頓,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只是接着給她倒水。
她背對着她,喬以恩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可從她微微怔住的動作來看,她應該是有些驚訝於她這種開門見山的交流方式。
杜秋將水杯放到她面前,然後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
最後,笑了笑道:“喬以恩,我說過,你會跟我見面的。”
她的笑有些得意,喬以恩看不慣。
“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回去晚了,他會不高興。”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清冷許多。
聽到她故意拿出白季寒來說事,杜秋臉上得意的笑終是飛快隕落。
“喬以恩,你不用在我面前得意!”杜秋雙眼微縮,緊緊地盯着她的臉,“你現在所擁有的……不過是因爲搶了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若我要拿回來,你將一無所有。”
她的聲音冰冷激烈,目光裡更是帶着一股深切的恨意。
喬以恩不知道她眼底的恨是在爭對她,還是別的什麼人或事。
但當她看到這樣的杜秋,突然有些同情她。
“杜秋,你很可憐。”
“你說什麼?”杜秋猛地彈站起來,死死地盯着她,冷笑一聲,“你說我可憐?”
“難道不是嗎?”喬以恩絲毫不畏懼地迎上她的目光,“你以爲只要你回來了,在背後做些小動作就能破壞我和季寒還有小熙的感情?那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這一刻的喬以恩,變得跟她在急症室工作的時候一樣,犀利幹練,渾身都散發着令人肅然起敬的光輝。
杜秋被她所說的話怔了一怔。
反應過來之後,有些惱羞成怒地瞪着她的臉:“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覺得你們之是如果真的有很深的感情,那是我隨便就能破壞的?喬以恩,你別不承認,今天你之所以會擁有這一切,不過都是因爲那張跟我過去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如果沒有這張臉,你憑什麼認爲季寒會看上你?憑什麼讓小熙與你親近?呵呵!真是好笑!就這麼當了別人的替身,還敢在這裡跟我大言不慚!”
喬以恩放在腿側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臉色也微微有些泛白起來。
曾經多少次被人說是因爲長得像喬以心,所以纔會被白季寒選中,她真的以爲自己已經可以做到百毒不侵,可如今親耳聽到當事人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心卻依舊不能不在乎。
白季寒注意到她,極有可能是因爲喬以心的緣故,這是一個她不願意相信,卻又殘酷而真實的事實。
可是,那又怎麼樣?她爲什麼要一直示弱下去嗎?
“你很早就來s市了吧!上次將我和杜大哥的‘親密照’發到白季寒手機上這件事,應該就是你做的吧!”
喬以恩看杜秋驚訝地看她一眼,然後飛快地轉開視線,就知道她猜得果然沒錯。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杜秋沒有裝無辜,“我沒有想到那些照片並沒有讓你們感情破裂,呵呵,想來你在季寒心裡的地位也不過如此。”
“是嗎?”喬以恩倏地擡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杜秋,我不知道起因是什麼,但我卻知道結果。”
“什麼起因、結果?”杜秋皺眉不解地盯着她。
喬以恩笑了笑,輕輕地說:“結果就是,他現在愛的是我,只是我一個。”
想起白季寒一次次出現解救她於危難,想起他迷離而深情的目光,想起他一次一次對她說過的話。
她真的沒有再退縮的理由。
“你!”杜秋被她一句話說得臉色唰地一下白了,根本就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想起那天在餐廳裡,她飛撲上去緊緊地抱住白季寒,卻只得到他安慰性地輕輕拍了幾下,然後就將她拉開。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當時說的話。
他說,心心,我現在愛的是以恩,只愛她一個,所以,對不起。
多麼簡單,多麼直接的兩句話。
她的心卻像是被一下扎入兩根針一樣,鑽心的痛。
這個時候,她卻從眼前這個跟她以前長着同樣一張臉的女人口中,聽到跟那天相同的話,她怎麼能不氣。
“看來,你已經很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了,倒是我多嘴了。”喬以恩淡淡地說着。
她從杜秋方纔多變的表情裡似乎看出些什麼,雖然不敢確定,但依她對白季寒的瞭解,如果他真的不喜歡一個人了,他會很直接地告訴她。
這並不表示他一點兒不顧忌別人的感受,正因爲他不想杜秋像榮蘭和傅明珠一樣,再繼續扎進對他的感情裡,所以纔要直接告訴她。
想到這一點,她對白季寒便更加有信心。
“喬以恩,你別得意。”杜秋收起臉上的失落,忽然笑了笑,“你別忘了,小熙……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親生的。”
喬以恩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小熙!
若說除了白季寒,她還在乎什麼,那白予熙絕對就是她的另一個軟肋。
“你想說什麼?”她坐直身體,雙眼死死地盯着杜秋。
“呵呵!”杜秋得意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地說,“別急,先喝口水降降火!我會慢慢告訴你,我想怎麼樣的。”
看着她臉上的笑,喬以恩真恨不得將她給撕爛。
眼前這個精明算計的女人,一點兒也不像她在帝都所認識的那個杜秋。
在她身上,沒有那個杜秋一絲一毫的青春張揚,有的只是令人厭惡的本性。
“有什麼想說的就快說!我可沒有時間跟你耗着!”喬以恩瞪着她,一臉清冷。
“生氣了?原來你這麼容易生氣?那遊戲就不好玩兒了。”杜秋輕輕地擡了擡下巴,“快喝點水消消氣,我會告訴你的。”
喬以恩很想將她那副虛僞做作的笑臉撕爛,可一想到她就是白予熙的親生母親,可能就是救白予熙的最後途徑,就沒有辦法繼續跟她置氣。
她看一眼桌上那杯水,拿起來飲了一大口,然後重重地放下。
這個時候,她確實需要平靜下來,絕不能慌張。
“說吧,我現在已經平靜了。”她盯着杜秋,涼聲說。
“嗯。”杜秋滿意地放下手中的杯中,盯着她笑了笑,忽然眯起眼睛說道,“如果我說,想要救白予熙的命,條件是你必須離開白季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