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挑明後,路書秋和柯令茹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了。除了工作必要的交流,兩人私下裡極少說話。
路書秋是沒什麼好說的,柯令茹則是心虛得不敢再開口。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天,期間路書秋又叫上江童去醫院看望甘露。
開始的時候還好,甘露抱着枕頭囔囔自愈。但兩人跟徐奇光沒說幾句,她又忽然發作,又喊又叫拼命地朝他們扔東西。
再一次被趕出來的路書秋和江童,跟着徐奇光醫院走到樓下坐着說說話。
兩人瞭解到,甘露的父母已經趕來照顧女兒。但是兩個老人家竭力反對將寶貝女兒送進療養院。無論徐奇光和醫生怎麼解釋,他們只一句話就堵住所有人的勸解。
甘媽媽淚眼朦朧地說,“我的露露只是病了,她又不是瘋了,爲什麼要送她去精神病院?不,我絕不同意。”
路書秋和江童聽着只是沉默不語。
又說了幾句關切的話,幾人就道了別。
回去的路上,路書秋和江童都沒有說話。
不過半個月,徐奇光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路書秋跟他對視時發現他雙眼佈滿血絲,眼眶下黑色的痕跡尤其重。
路書秋明白這代表什麼。看來,甘露的情況很不好。
哎。
甘露看到她們的那種強烈的牴觸情緒,她們縱使想幫忙也沒有辦法。
眼下除了默默祝福,並且希望徐奇光儘快做通甘露父母的思想工作早日送甘露去正規的療養院進行治療外,她們什麼也幫不了。
車子平穩行駛,車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過眼前,路書秋的眉頭卻始終未能舒展開。
好在她們還有工作可以排解情緒。兩人一回去後,路書秋就重新投入工作裡。
新產品的工作雖然結束了,但她還是儘量多做事,讓自己保持忙碌。
等到她忙完一些事情,起身去倒水時,看到休息室裡居然有不少人在。
最中間的那個一頭長順黑髮的年輕女人,正是新來的同事秦天。
幾個人好像在評論衣服裙子之類的東西,而秦天的一襲玫紅衣裙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推崇。
“秦天,你這裙子真好看啊。”
“對,你看這顏色,這質地,還有這剪裁。簡直完美啊。”
“一定很貴吧。”
秦天一直面帶優雅笑容,聽到這裡才說,“也沒有很貴。我買衣服看重的不是價格,而是這件衣服到底適不適合自己。”
邊上又是一堆附和,“說得太對了。穿衣服啊不是越貴就越好看,一定要有自己的風格。”
“嗯,有道理。秦天你懂得真多啊。”
“是啊是啊。”
路書秋一愣,有一瞬間她以爲自己又看到了甘露。
熱衷於時尚和八卦的甘露總是人羣裡的中心,她穿的衣服背的包包總是被很多人追問哪裡可以買到同款。
這樣想來,路書秋才發現這個秦天右邊臉頰上也有一個酒窩,不過淺淺的,只有抿嘴笑的時候才微微露出來。
在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笑起來的樣子簡直像極了甘露。
也許是目光熱切了些,秦天注意到了這個進來喝水卻不像其他人一樣湊過來吹捧自己的女人。
秦天將頰邊的頭髮捋到身後,朝她輕輕搖了下手,“嗨,我是秦天。我們好像是一個部門的吧。以後都是同事了,還要麻煩你多多關照。”
她撫弄頭髮的動作和她說話的語氣讓路書秋回過神來。
甘露是短髮,而且她們說話的神態語氣一點也不像。
路書秋回以禮貌的笑容,“很高興認識你。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端着水杯走出去的時候皺了皺眉,她一定瘋了,看什麼都會聯想到甘露。
怎麼可能是甘露呢,那個秦天
除了某個角度像,其他方面和甘露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看來我還不夠忙。”路書秋自言自語,嗯,去問問前輩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她做的。要不找江童吧,聽一聽她的毒舌,臉部多多抽搐下,腦袋就不會想東想西了。
嗯,這個辦法不錯。
路書秋一路想着,忽然看到白印懷出現在前面。
不知道他本來要往哪裡去,但是看到她,臉上立刻浮現溫柔的笑,“書秋。”
路書秋看着他走來,面容有些疲憊,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那一套西裝。
不由關切地問,“昨晚又加班了嗎?”看他的樣子好像一夜都沒有閤眼。
“嗯,跟海外那邊談了些事情。”白印懷簡單說道。
“哦。”怪不得,有時差麼。路書秋明白過來,眼尖地看到他衣服上有一片白色的紙屑,便伸出手去。
白印懷微微一愣,看向她。
路書秋拿下那指甲大小的紙屑,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紅着臉解釋,“衣服上有髒東西。喏,你看。”
她伸出手想以此證明自己,白印懷卻輕聲一笑,伸手就牢牢握住她的。
“我相信你。謝謝幫我拿掉它。”
“唔,不客氣。”路書秋的臉上紅暈更重,動了動,發現手抽不回來。
當下有些委屈地擡頭看他,“手……我還要去工作啊。”
白印懷但笑不語,靜靜看着她,目光溫暖而執着,“嗯,我知道。”
路書秋心裡腹誹,知道還不放開她。
就這邊變相地被吃了一會兒豆腐,白印懷終於鬆開她的手。
路書秋正要鬆口氣,他的身影覆蓋過來,薄脣在她嘴角輕輕一啄,“書秋,好好工作。我們一起加油吧。”
路書秋一雙眼睛圓滾滾顯然還處在震驚裡,白印懷眼眸帶笑着離開了。
直到他走遠,路書秋才捂着通紅的臉小跑着回辦公室。
真是,這可是在公司呢,怎麼就這樣親她呢?
唔,討厭……
話是這麼說,臉上盪開的笑意和心裡的甜蜜卻藏也藏不住。
身後跟着路書秋走出來的秦天將那一幕都看在眼底。
公司的副總經理白印懷,居然和這個新人……
秦天眼眸暗了暗,當下快步追過去,不行,她要問清楚。
白印懷正和齊偉交待事情,聽到敲門聲,轉頭就看見那個秦天出現在門口。
“有事?”白印懷問。
秦天有些赧然地低頭,又擡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我有個私人問題,不知道副經理能不能回答?”
齊偉在一旁動了動臉皮,私人問題?這個頭髮好長的女人膽子不小啊。
他家老大脾氣好,沒有直接回絕,面容還是淡然,“你說。”
秦天抿着嘴,右邊的酒窩淺淺露出來,整個人忽然變得嬌羞起來。
“嗯,我想問,副經理你是單身吧?目前有和人在交往嗎?”
哇,好直接。齊偉眼睛不由瞪大。
白印懷立刻想起路書秋,微微皺了眉。她說挺喜歡他,但是好像沒有明確答應。所以,他們現在還稱不上男女朋友吧。
“沒有。”
齊偉聽着他家老大開口,眼睛又瞪大,沒有嗎?那路書秋算什麼?不會吧,難道他家老大外表純良,但是內心其實是一個狂野的花花公子?
不……
秦天面上正要露出欣喜,白印懷側頭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有喜歡的人。”
“啊?”
一盆冷水澆下來,秦天的希望被澆滅。
“這樣啊。呵呵,能被副經理喜歡,她一定是個非常非常優秀的人吧。”秦天擡頭看過去。
白印懷聽着忽然微微一笑,笑得秦天心裡猛然一陣顫慄。
“她,很特別。”
“我想也是。呵呵……”秦天沒有辦法待在這裡聽他誇另一個女人,“那我先走了。副經理,謝謝你回答我的問題。”
“嗯。”
秦天得體的笑容出了門便隱下去,聽到這樣儒雅優秀的男人心裡居然已經有人,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
很特別的女人。
她長長的濃睫微微顫動,他嘴裡的人應該就是剛剛自己親眼看到他親吻的那個女人吧。
那個女人,她哪裡好?
秦天心裡很不服氣,踏踏踏踏地邁開腿。黑亮得彷彿上好絲綢似的的長髮在她背後輕輕揚起又落下,她一張素白的臉卻毫無悅色。
秦天很快就找到路書秋,她正和幾個前輩坐在一起談論事情。
秦天徑直走過去,開口打斷她們的交談,“不好意思,我可以借走她幾分鐘嗎?保證很快就還給你們。”
幾個前輩相互看看,然後一齊看向路書秋。
路書秋明顯呆住,不確定地擡頭問她,“你找我?”
秦天一直帶着優雅的笑,“是啊。”
找她做什麼?路書秋想不出來一個原因。
一個前輩開口說,“那小路你先去吧,等你回來我們再繼續。”
路書秋只好點頭,“那就麻煩各位前面等一下。”說完起身跟着她離開位置。
到了一個少有人經過打擾的地方,秦天臉上的笑還在繼續,卻變了一種味道。
她一邊打量面前的人,一邊開口說,“我剛剛去見了副經理。”
她的目光讓路書秋覺得不舒服,聽到她的話,心思一動,副經理?是說白印懷嗎?
秦天沒等她回話,兀自接下去,“我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想知道我問了什麼嗎?”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叫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情?”路書秋不解,卻也沒有多大興趣,“如果沒有要緊事,我先走了。”
說着轉身就要離開。秦天的聲音卻適時地響起。
“我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沒有。”
路書秋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她。
秦天的臉上有些得意有些鄙夷,更多的是由內而外透露出來的傲慢。
“秦小姐,有話請直說。”路書秋正色地說。
“呵呵。”秦天笑起來,眼裡卻沒有笑意,她扭着腰肢走近,對着路書秋的眼睛,口吻神神秘秘,“你喜歡他對不對?剛纔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們說話了。”
剛纔?她說的是白印懷親吻自己的那一幕?
路書秋沒想到還真被人看到了,臉上有些燒,表情有些不愉快了。
“這不關你的事吧。”
“當然有關係。”沒想到秦天開口就說,“我喜歡他。所以,無論你抱着什麼心思都請你立刻收起來。因爲,他到最後一定屬於我。”
陽光透進來,秦天臉上的篤定和驕傲完全不加掩飾。
路書秋擰眉看着她,忽然爲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荒謬。
這個秦天怎麼會像甘露?
除去同樣純情的外表,她的內裡明明就是另一個劉麗伶。
“你應該聽懂我的意思了吧。那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秦天偏過頭,神色倨傲地問。
路書秋眸光涼涼,略過她的臉,然後轉身就走。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還有,喜歡一個男人你跑來跟一個女人說是沒有用的。也許你該找的人是白副經理。”
“你!”秦天面生惱怒。
路書秋腳下很快,走到人羣裡。
秦天憤憤地嚥下那口氣,冷哼一聲也離開了。
那邊重新加入談論的路書秋餘光瞟到她離去,眼瞼微動,很快又恢復如常。
“嗯,那這裡呢?前輩認爲該怎麼改動才最合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