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的時候,路書秋忽然想起咖啡店的藏櫃了還藏着不少好酒,既然主人不在,放在店裡沒人喝未免太可惜,於是又折回去。
大道上喧嚷繁華,巷子里居然也很熱鬧。
走進巷子裡的路書秋看着不遠處一夥人圍成圈而圈裡還有一個人的情景,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走。這是在打架鬥毆,無論是單挑羣還是羣毆單,她都不想捲進去。
可惜動作還是太慢。被圈住的人看到路書秋忽然高叫一聲,“女人,收好!”然後隨空拋來一個東西。
收好?路書秋反射性地接住低頭一看,是一個機車的安全頭盔。她納悶了,這東西幹嘛扔給她。還有他誰啊。路書秋很想丟下東西走人,想開口的時候那邊已經開打。外圍的人佔着人數也不管公平道義,一個兩個三個都摩拳擦掌地湊上去就要動手。那個被圈的頭盔男左一個勾拳,右一個勒喉,腳下也不閒着,踹一個踢一雙,末了還來個過肩摔,只摔得對方躺在地上哭爹喊媽。
路書秋不由側目,這頭盔男真不賴。
那原本佔着人多勢衆的外圍男們一轉眼就倒下一大片,剩下幾個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易動手。其中一個留着過時飛機頭的混子瞄到一旁觀戰的路書秋,腦子一動,打不倒男的就打那男的女人。當下跟同伴使眼色,幾個同伴咬牙一起向頭盔男衝過去,飛機頭趁機跑到路書秋那邊。
路書秋一向警覺,雖然看得起勁,餘光卻早瞄到飛機頭的動作。她按捺不動,一手握包,一手牢牢抓住頭盔,面上是不動聲色,只等飛機頭靠近好給他當頭一擊。飛機頭果然越靠越近,路書秋屏息候着,來了。兩人只差半米不到距離時,她猛然舉起手中的頭盔對準飛機頭的頭就要砸下。
“砰。”飛機頭果然倒下。身後冒出一個身高腿長的帥哥,一記手刀下去還不夠又踹了幾腳,這才擡頭對路書秋邪魅一笑,“女人,還好吧?”
路書秋默默放下高舉的頭盔,心中略不爽,好你妹。那邊的頭盔男還沉浸在英雄的餘味裡,開口說什麼“你很聽話,保護好了頭盔。很好,我很喜歡。”路書秋驟然眼光一聚,手中的頭盔狠狠向他扔去,頭盔男錯愕不已,動作慢了一拍堪堪躲開。
“砰。”頭盔男身後又一個人倒下。
路書秋上前幾步,擡擡眉毛,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模樣,“小子,還好吧?”
英雄救美然後又被美人所救。頭盔男驚愕後不由笑了,他踩着那個偷襲不成被砸暈了的人撿起地上的頭盔,拍一拍灰塵,起身走到美人面前,低頭打量。面前的這個女人一張小臉,五官不算絕色,照他的眼光看來眼睛不夠大鼻子不夠高嘴巴不夠小頭髮又太長了,他一向喜歡俏麗短髮的女人。可湊在一起,卻意外地很順眼,順他的眼。
路書秋也在打量對方。這個男人長着一張輪廓風明的臉,鼻子很高,嘴脣很薄,眉毛直又濃憑添了很多英氣,只是那雙眼睛玩味戲謔,怎麼看怎麼不正經。她瞅了瞅他手中的頭盔,忽然覺得他有些眼熟,脫口問,“你該不會有一輛機車吧?”話完又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蠢。
頭盔男卻又恢復了邪魅,勾脣一笑,湊得更近,幾乎要貼着臉面,呼吸曖昧,“是又怎樣?要不要坐我的車跟我去一個好地方,嗯?”
路書秋大氣都不敢出,男人身上的氣息太重,多聞一會兒都感覺要中毒,她擰着眉正正經經問,“你不記得我?真得不覺得眼熟?”不過幾個小時,怎麼又遇到這個人。
“熟不熟有什麼關係。感情可以培養麼。”邊說邊從褲兜裡摸出一根菸,夾在手裡,轉頭問,“女人,有火嗎?”
鼻子裡充斥着汽油味,路書秋都不能好好呼吸,眼前的男人竟然還敢借火,簡直是找死。路書秋哼一聲,一步過去狠狠踩他的腳,頭盔男還當她在不好意思,不痛不癢地繼續邪魅之路,“女人,你真淘氣。”
哪裡來的一把火噌得點燃,路書秋火冒三丈,淘氣你妹,腳下使勁踩,頭盔男終於覺得痛想要抽回,想躲,沒那麼容易。路書秋一把奪過頭盔照着面門就砸去,一邊惡狠狠地說,“叫你禁火!你個白癡機車男!”
那天回來後,路書秋一直在等莫嬈桑的回覆。三天後的傍晚,她收到短信從樓下信箱裡取出一個大信封,上樓後打開一看,她要的東西全在裡面。
第二天,一身正裝的路書秋帶着簡歷去了A市一家知名企業應聘。應聘分爲兩試,第一試是筆試。考完回來大概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那邊來了電話讓她準備參加週五的面試。路書秋從容淡定地通話,按下結束鍵時,她終於露出一個笑容,費了這麼大工夫,終於爭取到這個機會。
她怎麼能錯過。
面試那天,一大清早準備妥當的路書秋出門打車前往龍瑞。龍瑞集團市國內赫赫有名的大集團,路書秋應聘的那家是其在A市的分公司。藍色的出租車平穩行駛,路書秋坐在車裡默聲準備面試的問答。來回過了幾遍,自覺差不多了,她便轉頭望向窗外。她之前上網做了些工作,據說龍瑞的應聘是出了名的難,她過了筆試,不知道面試能不能過。不管如何,她都要全力以赴。爲了得到這次應聘機會,她欠了莫嬈桑一個不小的人情。
路書秋東想西想兀自出神,都沒注意到車子早已停下。還是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讓她反應過來,她問司機,“師傅,怎麼不開了?”
四十開外的司機嚷嚷,“小姑娘,前面都堵死了,我怎麼開哦。”
路書秋探頭出去,只見前面有人羣聚集,她眼尖的看到幾個穿藍色制服的人。交警?路書秋有不好的預感,該不會遇上交通事故了吧。她的猜測很快得到證實。人羣逐漸退後圍成一個半圈,她看到幾個交警設置了路障,說是要暫時封鎖現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路書秋覺得自己好像等了一整個天荒地老。再這麼耗下去肯定要遲到。她一大早爬起來可不是爲了在面試會上遲到。路書秋望了望身後排成一條長龍的堵車大隊,做了決定,“師傅,麻煩,我要下車。”
有時候四個輪子真比不上上天給的兩條腿。路書秋等不起,但她還有兩條腿。清晨陽光照射下來,大地一片灑金,周圍的車輛基本停滯,她就這麼在大馬路上奔跑起來。爲了面試時看起來簡潔幹練,路書秋一身黑色套裝,腳上配同色的半跟鞋,長髮束成一條利落的馬尾隨着她的動作在陽光下跳躍。
快,要快。路書秋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
邊上一輛車突然插道開出,轉彎時險些撞上路書秋。司機脾氣暴躁,無視自己違規在先
,張口就罵“眼睛長哪裡啊!要死滾遠點!”路書秋被嚇了一跳,手中的包被風勁甩到地上,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糟糕!她趕緊蹲下來撿。
眼前冒出一雙修長潔白的手,路書秋詫異地擡頭看。面前的年輕男人高高的鼻樑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氣質儒雅,面容溫和,他半蹲着幫忙撿起地上的東西,見到路書秋打量自己便微微一笑,“早上好。白印懷。”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路書秋有些失神,直到對方做完自我介紹才反應過來,“噢。你,你好。謝謝你。”她存了戒心,不肯說自己的名字。
白印懷撿起最後一件東西時無意識地看了一眼,微微一頓,隨即遞還給她。
那是一份白底黑字的簡歷,路書秋筆試時多打了一份以防萬一,後來忘記拿出來了。上面的姓名一欄赫然寫着路書秋的大名。
路書秋又道了謝,收好東西起身就要走。
白印懷叫住她,“路小姐,要不要搭個便車?”
路書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他身後的銀白沃爾沃商務型汽車,有些遲疑,“這不太好吧。”雖然知道名字,但終歸只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白印懷偏頭指指不遠處堵成一條超級長龍的現場,又是微微笑笑,“那邊纔是真的不好。走吧,你去龍瑞是吧,正好順路。”
路書秋猜想他一定是看了自己的簡介,她瞅了瞅越堵越長的隊伍,想了想便答應了,“那麻煩你了。”她本來準備跑到公交車站點坐車,但看這形勢只怕公交車道也堵了。既然有車可以搭,對方還是個耐看的帥哥,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路書秋選擇做後座,上了車兩人全程無交流,一個專心駕車,一個專心坐車。下車後,路書秋誠懇跟他道謝,“真的很謝謝你。”
白印懷淡淡笑着說不用,順便祝她好運。
路書秋點了點頭就進了大廈。
電梯坐到39樓停下。出門就看到前臺,路書秋駕輕熟路地走過去,報了姓名,“你好,我是來複試的路書秋。”妝容得體的前臺回一句“等等”,從櫃子裡翻出一個號碼牌,連同一張表格遞給她,“這裡籤個字。”路書秋簽了字,接過牌子。前臺指引她,“進去往裡面一直走就是了。”
路書秋禮貌地道謝,朝她說的方向走去,很快看到一個地方或站或坐着許多人,應該就是這裡了。她找了個最裡面的位置坐下,翻看手中的牌子,上面浮刻着一個數字7,又看了下時間,距離面試正式開始還有十多分鐘。她看了下四周,算了下參加複試的大概有二十多人。她記得初試時應聘的人數不下二百人,沒想到一場比試就刷下九成,看來龍瑞難進的傳言不假。
時間還剩五六分鐘的時候,忽然來了一撥人,看樣子是這裡的在職員工。這些人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用大家都已聽到的聲音竊竊私語,時不時地朝這邊打量。有個中等身材一臉大媽樣的女人大聲開口,“喲,誰說今年的應聘生個個青春美貌來着?我看吶,比起麗伶可差遠了!”邊上的人都附和起來,“對啊。醜死了,一個個瘦成竹竿,發育沒發育啊?”“就是就是,哪有麗伶漂亮!”
這邊無緣無故被罵的應聘生們頓時面色不好。路書秋倒沒什麼表情,靜靜坐在角落看着這一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