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對峙

第二日一早,便傳來消息,經過辯認,那黑衣人身上的圓牌證實是他身份的象徵,那上面彎彎扭扭的紋路是日本的文字,果然,與所料不差,東瀛忍者以最快的速度來找朱常洛的麻煩了。

幸虧有了小六的藥粉及早防範,這次叫那土遁的忍者有來無回,想必也能夠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吧,他的那些同伴眼見得有埋伏,一定是趕緊退了回去,再另謀打算。

要如何才能夠一網打盡呢?或者說,要如何才能讓他們不再打朱常洛的主意呢?蘭漪於是起身去到小六那裡與他商量去了。

京都。城南。蕭家舊宅之中,一個美貌的女子坐在正屋之中,用纖纖三指拿着一隻杯子,姿態優雅地喝着茶,一邊喝,一邊說道:“蕭大哥,爲何要用這些粗茶來虧待自己呢?難道說,我遣侍女送來的茶竟讓你這般看不上眼麼?”眼波流轉,光華四射,赫然便是那周國舅之女,受到當今皇上寵愛的玉顏郡主。

蕭莫的面色如水,淡淡地說道:“蕭某不過是一介草民,吃穿用度自是粗茶淡飯而已,郡主身份尊貴,自然覺得食不甘味,倘若郡主留在自己府內,還怕沒有精緻的茶和點心麼?何苦來草民這邊廂受這份活罪?”

玉顏郡主聽了蕭莫之言,面色一沉,氣鼓鼓地說道:“郡主,郡主,郡主?蕭大哥,你以後是不是都只喊我作郡主啦?你以前不是叫我無顏也叫得挺好的嘛,現在卻偏要叫我郡主,咱們這樣、咱們幹嘛要這樣地生份啊?”

蕭莫不想跟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於是問道:“郡主前來,不知是有何事?”

玉顏又聽到他喚郡主,不由得眉尖一蹙,不悅地說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麼?”

“草民近來很忙,實在是沒有時間招待郡主……”

不等蕭莫一句話說完,玉顏拍案而起,怒容滿面地說道:“叫你別叫郡主的,你還叫?你說你在忙,沒有時間理我嘛,我知道,你不是在城外那王家莊照顧那個病婦,就是忙着跟你的美人妹妹在一起廝混,當然就沒時間理我啦,我說的對不對?”

蕭莫一聽此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道:“郡主說話之前還請三思,蕭某的親人,不容郡主詆譭,哪怕郡主的身份要比草民尊貴。”

“你……”,玉顏氣極,指着蕭莫竟說不出話來。

“郡主請回吧,這裡不是郡主該來的地方,還有,前幾日裡,不知是蕭某說的話被郡主的人給遺忘了呢還是沒有將原話帶給郡主,這裡是蕭某的家,在蕭某家的四周圍,不喜歡有人監視、有人窺探。”蕭莫朗聲說道,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玉顏緊咬着下脣,眼淚都幾乎要奪眶而出,卻死死地忍着,不在他面前落下眼淚來,前幾日裡,她的手下跟蹤了蕭莫來到此處,見他將此處賃了下來,沒多久之後竟帶了一個女子回來,進去時相貌平平,但後來去廚間時,驚鴻一瞥間竟是風華絕代,因爲蕭莫武功高強怕被發現,自是隻有悄悄地潛在門外的那株榆樹上打探,及到送那女子走時,二人的殷殷惜別,柔情萬千,卻莫不是被看在了眼中,卻不想被蕭莫發現,讓他們帶話回來,讓她再不要遣人跟蹤他,這讓她、情何以堪?

玉顏凝眸向蕭莫望去,卻見他依然還是那樣的風姿絕世,心下便忍不住又恨恨不已,這個世上,還沒有她玉顏得不到的男人!一時間想到嬤嬤的教導,說是男人都喜歡溫柔多情的女子,暗道眼下自己這般跟他擡槓,只怕是會讓他討厭也說不定了,雖然自己生得美,可是,他的身邊另有一個美人呢,自己的優勢又如何能夠凸顯出來?所以,萬不可以掉以輕心,玉顏心裡這般想着,於是按捺住心頭火,對蕭莫輕聲細氣地說道:“蕭大哥喬遷之喜,玉顏特命侍女送了些物件過來,可是如今這屋內竟一樣也不見,莫非是蕭大哥不喜歡麼?”

“郡主有心了,我們平民百姓,日常所需只是粗茶淡飯就好,不需要那些華貴的物事,所以,郡主遣人送來之物都堆在柴房之中,等蕭莫空了,便將之變賣,然後以郡主的名義捐給那些有需要的窮苦人家罷,也還請郡主下回不要再遣人送物事過來,蕭某感激不盡。”蕭莫回答道。

玉顏郡主的心內又是氣又是恨,可是又得忍下不讓自己發作,只覺得胸口一時之間悶得慌,一隻手伸出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襟,用那略帶着哀怨的眼神直直地望着蕭莫,我就不信,你看不到,我就不信,我這樣子你一點也不會心疼。

然而,她又錯了,蕭莫真的對她視而不見,玉顏的心中涌起一陣挫敗感,然而,僅僅剎那的功夫,她又恢復了平常,曼聲道:“蕭大哥,你就不想知道宮裡的事麼?”

蕭莫搖了搖頭,拒絕道:“不想。”

“可是、可是我都打聽到了一些呢,而且,還不光是這些,還包括,你的好兄弟,那個叫寧不歸的,在我表哥的手下做事,而你的那個小美人,卻在大皇子哥哥手下做事,卻又得到三皇子哥哥的親睞,這些,你難道都不想知道?”玉顏郡主問道。

蕭莫面色一寒,眼下奪嫡之爭已是不爭的事實,自己越是不想淌這趟渾水,卻不想越是被攪了進來,眼下玉顏這樣說,是威脅、是想要利誘、抑或是其它的緣故,蕭莫一時之間心中百轉千回,好半晌方纔問道:“你想要怎樣?”

“蕭大哥,一直以來,我對你怎樣,我想你應該是很清楚明白的,我不過是喜歡你這個人而已,依皇上對我的寵愛,我想要助哪位皇子一臂之力,那誰、就如虎添翼,你說,我要是站在大皇子哥哥這邊,那你的好兄弟可就玩完了,我若是站在表哥這邊,你的美人就要香消玉殞,但我若是站在三皇子哥哥這邊的話,你可就兩邊都顧不上了呀。”玉顏說道,一邊說着,一邊注意着蕭莫的神情。

蕭莫卻忽地一笑道:“郡主,你未免將自己看得太高、太大了,倘若你真有了通天的本事之時,你不妨再來放這些個大話也不遲。”

玉顏郡主蛾眉一皺,說道:“蕭大哥,你可不要忘了,我曾化名‘無顏’,江湖中人是怎麼說我的,你總該知道。”

蕭莫點了點頭道:“沒錯我知道,江湖傳聞,無顏此人行事亦正亦邪,門路頗多,在官府亦有勢力,若無必要,最好不要招惹。”

玉顏聽他這般講了出來,面露得意的神色,卻聽得蕭莫接着說道:“但、那是在江湖,而今,卻是在朝堂,郡主,你有尊貴的身份,也亦皇上的寵愛,但、你卻無權參與政事,太子以及皇帝乃是一國的頂樑支柱,你縱使身份尊崇,卻也無法左右朝堂上的局勢。”

“你……”,玉顏心頭火起,忍不住又指着蕭莫,恨得牙癢癢的,卻一句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

蕭莫伸出手去,將她那伸出的的手指頭漸漸地彎曲,然後合攏在一起,玉顏驚詫萬分地望着他,這、這是他要來握住自己的手?那他豈不是、豈不是喜歡自己……想法還在繼續,卻聽得蕭莫說道:“我不喜歡有人拿手指着我說話,就算是郡主,也不可以。”說完,已經一撩袍角,走出屋去。

只剩下玉顏郡主一個人在屋內,氣急敗壞地喊道:“蕭莫,蕭莫,你、你給我回來。”可是蕭莫卻理都不理,徑直出了院門,騎了小白一溜煙地走了。

玉顏臉色鐵青,“叭”一聲揮掉了桌上的瓷杯茶壺,對着那空蕩蕩的大門口自言自語道:“蕭莫,你、你現在不接受我不要緊,我就不信,等我把你的那點舊事全部都挖了出來,你還不肯接受我,我遲早會讓你明白,選擇我,是你這一輩子中最幸運、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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