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九王去煙雨閣的次數明顯增加,聽說九王被人稱“焦骨牡丹”的西鑰媚兒迷得神魂顛倒,基本日日都去煙雨閣,但卻從未過夜,因此西鑰媚兒“出淤泥而不染”的聲名更爲廣播,慕名而來,一擲千金的人數不勝數。
五月中旬,在帝都郢都有一大盛會,那便是花魁大賽,在郢都對妓院酒肆之類的管轄較鬆,在煙花之地的女子大多習得一兩門技藝,或歌或舞或彈或唱,這一日卻是未開苞的女子竟逐之日,當今聖上也會親臨現場,一睹帝都繁華,或者見到傾國傾城的,也有入宮爲妃的,這麻雀便鳳凰的機會大家怎肯放過,且一朝有女子入宮,那她所在的妓館自然得道昇天,衆狎客自然趨之若鶩,故而老鴇多留下貌美且資質不凡的女子令人教習,以便在花魁大賽上一展風采。
主辦這次活動自然是在京城頗具盛名的望月閣,至於官方贊助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一日,西鑰媚兒又去了望月閣,扶風跟她聊了前段時間虞城來找他的事,媚兒執起面前的茶盞道:“此後他便每每來煙雨閣,殷勤至極,不知扶風哥哥怎麼給他說的?”
扶風淺笑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也是我救的人,自然他要對你格外關照些,再說,他對你好也不只是因着我這層關係。”
媚兒便笑道:“如此,多謝扶風哥哥了!但是我跟他不可能在一起的,這一點,相信扶風哥哥很清楚。這次我需要你的幫助!”
“媚兒但說無妨!”
“我要進宮!”
男子怔忪了一下,便馬上穩住心神:“宮中兇險無比,你又無依無靠,我在朝中雖有所依傍,不過也是帝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可想好了?”
“自然想好了,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國破家亡之仇日夜不敢忘!”她的眼裡折射出的光芒令扶風一震,那種視死如歸、嗜血剜心之恨令他心驚:“好,我會幫你,也請媚兒就當是爲了我好好活下去。”媚兒瞬間覺得有些溫暖,扯了扯他的衣袖,眼中含淚道:“好,只求扶風哥哥幫我這次!”男子似有不忍,卻也不得不狠下心來:“如此,媚兒只管好好準備,我會幫你的!”
轉身已是五月中旬,爲了這次花魁大賽,各大歌舞樂坊的姑娘紛紛不分晝夜地練習歌舞,都想一舉奪得花魁之名,從此聲名大噪,後半生就無憂了。西鑰媚兒此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進宮,不惜一切代價。
花魁大賽這天,春風拂柳絮,陽光明媚,花魁竟逐的地方就在望月閣中,望月閣的恢弘衆人皆知,爲了保證當今聖上的安全,皇帝的位置設在閣樓二樓,以簾幕遮掩,一樓自然擠滿了郢都的百姓,一樓最靠近舞臺,卻又易一葉障目,三樓的人雖能觀全局,但離得太遠,看不清檯上之人的面容,二樓是最適宜觀看的地方了。
其實每年雖說都說皇上要親臨,大家卻從未見過,一是皇帝日理萬機,哪有這許多的閒工夫花在這上面,二是皇帝出行安全未得保障,況有許多前朝餘孽行刺殺之事,萬金之軀怎可冒險?但郢都百姓依舊很高興,不說得見天顏,單是見一見那些絕色女子也值得一去,再說平日裡都進不了望月閣的他們終於有機會進來,所以人們都爭先恐後到望月閣去。
聽聞今日千鳳樓的四位絕色女子都來了,平日裡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女子,但即便是這樣,她們的名聲依舊很大,這四位女子分別是梅無香、蘭沁之、竹可文、菊千言,四位女子各擅其長,今日竟逐花魁之名,她們之間既是盟友又是對手,她們中無論誰得中花魁之名,都對千鳳樓有利無害。
梅無香善畫,現場繪一幅踏雪尋梅圖,圖中女子柔若無骨,纖纖細腰,似是她本人,但其中的意境無窮,確實令人佩服。蘭沁之一首《陽春白雪》,彈奏得也是極好,令人回味無窮,蘭沁之本人抱着琵琶,面容半掩,但仍見絕色之姿。竹可文善書,着一身粉紅細紗裙,靈動飄逸,書一幅“大好河山”,龍飛鳳舞,字如其人。最後的菊千言有一副好嗓子,一曲《雙拋橋》唱得婉轉打聽。
只是樓上的大人物似乎不爲所動,後面又紛紛登臺展示自己的才藝,雖然個個都是美人,但是毫無新意。一身明黃之人在重簾之中略有不滿,脣角微翹,輕蔑地一笑:“看來花魁大賽也不過如此嘛!”
一旁立着一位有着慵懶氣質的男子,男子垂身而立,道:“皇上,好戲還在後頭呢!”
話音剛落,樓下的燭火竟熄了一半,有人擺出一道白色的幕布似的東西,幕布後面燭火微明,一點點地從它後面透出微黃的燭光,音樂聲乍起,幕後突然出現一位女子的輪廓,女子一步一步隨着音樂舞動起來,腰肢纖細,動如靈蛇,每一步都伴隨着銀鈴聲起,似天女下凡,似靈蛇舞動,隨着樂曲聲一陣急過一陣,鈴聲大作,只聽見一聲鼓響,現場噤若寒蟬,那女子竟從幕後掙脫而至幕前,原來那是由紙拼湊起來的,只見她膚若凝脂,身着舞衣,足系銀鈴,面遮白紗,更給人一種神秘之感,只是從她髮髻上的大朵牡丹,人們紛紛猜測她是不是今日盛極一時的“焦骨牡丹”!
東偏閣的男子一怔,道:“原來是她!”一旁的女子道:“王爺認識她?”她從不知王爺認識這樣一位女子,只不過近日王爺似乎天天都去煙雨閣,原來是她!
二樓正北方的男子對這女子倒好奇得緊,如此婀娜多姿、顧盼生輝的女子倒是少見,這設計如此巧妙可見花了許多功夫,這女子如此懂得吸引人的眼球,足見其聰慧過人。
他眼神一轉,便掃到一旁慵懶的男子身上:“這女子可是你推薦的?”一旁的男子邪魅一笑:“不過做個順水人情,見或不見她還要看聖上的意思。”
男子卻突然一拍桌案,大怒道:“我的意思還輪不到你來揣測!”一旁的男子卻只是把頭放低,未向他磕頭認罪,道:“這幾年,聖上還是這樣,不過我也習慣了,聖上要處罰臣,臣不敢推辭,只是這女子確實很特別,只是希望聖上不要錯過了!”
座上的男子饒有興致地看着身着藍衣的女子,道:“花魁倒是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