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逃黃沙大漠

媚兒一路疾馳,模糊的雙眼看見血流遍地、屍橫遍野,如果步桓還在,她不會想逃跑,可是步桓是因爲自己才受了傷的,若是他拼死救下的人還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的話,自己就是真的對不起他的拼死救護了,所以媚兒現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護好自己,她身上沒有什麼武器,只有一張弓,所以抵擋敵人的彎刀時,就有些力不從心,她往城內疾馳,馬兒一路狂奔,到了阿婆住的地方的時候看見阿婆還在家裡納着鞋底,她知道阿婆不會走,可是要自己眼睜睜地看着阿婆被那些外敵殺死,她也不忍心,所以她還是下馬勸說阿婆:“阿婆,你隨我一起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媚兒,你快走吧,我是不會走的!”阿婆語氣十分堅定。

“阿婆,阿公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在這裡固守着你們曾經的家,阿婆,快走吧!”媚兒竭力勸道。

阿婆嘆口氣道:“即使逃我也只會拖累你,而我這麼多年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拖累別人,所以才叫兒女過自己的日子,我時日無多了,逃遠了也活不長的,黃泉路上有我陪他,他應該也不會怪我吧!”

媚兒淚滿盈眶,她知道勸不動她了,又聽見喊殺聲大作,只得翻身上馬:“阿婆,保重!”說完一架馬的腿肚子就迅速疾馳出去了。是啊,即使自己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這裡一破,就再也不能經由這條通道回去了,而那黃沙漫漫的大漠,自己的馬兒又怎能橫渡呢?到最後也不過是個死,一時間想着這些竟覺得心灰意冷,可是腳下的速度根本不敢停下,在蠻荒之地,成王敗寇本就是生存法則,誰管你是死是活,照殺不誤!這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總覺得有人在身後追着,心中惶惶不可終日。

待到跑出了那一片綠洲之時,媚兒又開始猶豫了,進入沙漠是死,留在這裡也是死,到底選擇一個怎樣的死法呢?這很重要,在沙漠裡死了也只是一抔黃土掩埋,若是落入敵軍之手,一刀結果了,或許還痛快些,就怕到時候自己這張臉會令自己生不如死,所以徘徊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繼續走下去。一直往西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是自己的馬或許堅持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邁進沙漠那一刻開始,媚兒就準備好死亡了,這個時候反倒沒有之前心中的那些恐懼,而是格外平靜,她也沒有騎馬,自己下馬慢慢牽着它走,一直往西就好,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正朝着西北方向前行,這樣想穿過這個大沙漠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她沒有足夠的水,又渴又餓,炙熱的太陽焦灼着大地,她都能清晰地看到那熱浪的波紋,在走了兩天之後,之前步桓給她裝的水就已經喝完了,這個時候求生的慾望佔據了主導,她開始想原路返回了,不能再走了,再往裡走,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裡的,她的馬在第三天就乾渴得走不動了,她在休息的時候眼睜睜地看着馬在她面前倒下,再也沒有起來。

這時候的她也早就筋疲力盡了,若是以前自己可能都堅持不了這麼久,可是在大漠這段日子對她來說還是很重要的,適應了大漠的天氣,只是這樣沒有水的日子裡,根本就沒辦法堅持。

回去的路格外漫長,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白天熱得像炭在烤,冷的時候她只有用沙子掩埋着自己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凍僵,她都怕有一天自己就這樣被沙子掩埋了,從此長埋在黃沙裡,誰也找不到。突然很想虞城,要是他在的話,自己應該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這種眷戀的心思她不知道怎樣描述,只覺得那是她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他說過他會回來的,可是若是他回來了,自己卻不在了,豈不是失信於他?她還不想死,父母的仇還沒報,這段時間的太平日子就是要讓她明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嗎?可是明明身邊所有的人都覺得這種做法是錯誤,那麼自己選擇正確的做法又有什麼錯誤呢?

烈日灼燒着大地上的一切,黃沙綿延,看不到回去的盡頭,到底還要走多久,明明來的時候只用了兩天時間,爲什麼就走不回去呢?或許自己把方向弄錯了,或許自己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走錯了,可是她不能停下來,因爲拖着疲累的身子的她已經快到生命的極限了。

天漸漸暗下來了,星星佈滿了天空,那個夜涼如水的夜晚,他和她並肩走在大漠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輩子她都離不開他了,他的無怨無悔,他的心甘情願,他的情深似海,都是她一輩子報答不完的,可是當時的自己還是拒絕了他,或許自己選擇不接受是對他最好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啊,到底該去向何方,黑夜完全降臨的時候,她翻過一個沙丘,隱隱約約看見遠處的火光,一步一步靠近那火光,她想這可能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溫暖。

她看見遠處有人在歡呼、在歌唱,這些人應該就是那些勝利者吧,在意識昏迷之前,她用盡全力呼喊道:“救命啊!”

可是沒有人發現她倒下的身影,他們依舊在狂歡,或許是因爲她以爲的用盡全力其實只是微弱的呼喊,也或許是因爲狂歡的聲音高過了她的呼喊。

許多健壯的漢子圍着火堆跳舞,有的在喝酒划拳,在座中有一個男子長得十分健美,黝黑的皮膚在火光下沁出點點的汗珠,就像劃過荷葉的水珠,他的頭髮高高束着,鼻子高挺,一雙劍眉星目,腰間挎了一把圓月彎刀,他起身準備去查看一下週圍的情形,雖然今日大獲全勝,但是難免會有一些餘孽在周圍伺機而動,衆人玩得開心,但是他卻絲毫也不鬆懈,走出所駐紮的帳篷外時,突然他看見地上似乎有一個人,他本來無心過去看的,但是看見她一身狼狽的樣子,不像住在村中的人,於是他走向前,將那女子翻轉過來,儘管有些風沙撲面,但是仍然難掩風華,思量了一會兒他決定將她帶回去。

衆人只見主子將一個女子抱進了自己的大帳中,紛紛議論這個女子是誰,竟能得自家主子的青睞,但是討論了一會兒沒個結果,今日又大勝了一場的高興瞬間令大家忘記了這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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