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遠離阿姆斯特丹的漁村沃倫丹的教堂鐘樓上多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既不是教堂的神父也不是維護鐘樓的修理工,而是我們的肖恩和薩寧頓。
“那些西班牙山羊還沒出現嗎?”喝着來自新大陸的蘭姆酒,吃着雞腿的薩寧頓問,已經同肖恩很熟悉、而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早就把肖恩男爵大人的頭銜省略掉了。
“時間還早,我們還得多等一會。”拿起了片醃火腿夾到麪包上,肖恩說。
海風中仍然帶着寒意,在閣樓一樣的鐘樓頂部,兩個享受着美酒的男人不得不裹緊了身上的毯子,這兩個怪人不知道在遠離阿姆斯特丹的小村子裡做什麼。
“明天就要交貨了,他們不可能不提前準備。我讓亨廷森查了,他們現在在阿姆斯特丹的資產根本不可能支付所有的貨款。”薩寧頓對着肖恩說。
“那邊好像有人來了,看來我們的確來早了!”肖恩看了眼不遠處的碼頭說。
“能用望遠鏡就好了,該死的反光,根本看不清楚!”看着碼頭那邊在移動的一堆小點,薩寧頓抱怨起來。
“身子低點,被他們發現我們就壞了。我可不想現在就和他們打一場!”肖恩連忙拉了下薩寧頓的衣服。
視野中走近的人很快就分散了起來,看起來也是在熟悉附近的環境,教堂前的這個小院子,是漁村中唯一一塊平整的場地,節日時是大家聚會的場所,在平日裡這裡會當作臨時的貨品存放地,而散佈在周圍的小樹林又提供了良好的藏身之處。
“有三十多人,不知道‘弗洛恩格’武器店他們能帶多少人來,看起來不是很好對付啊!”薩寧頓看了會後說。
“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太明目張膽,從他們拿的十字弓來看,這些人也怕槍聲嚇跑了後面來的人。”肖恩看完後,背靠着鐘樓的壁板說。
“希望如此吧,看起來他們要在下邊和我們一起過夜了!”薩寧頓躺倒鋪開的毯子上說。
“多幾個伴也不錯,不過你可別打鼾啊!在晚上會傳很遠。”肖恩說完就看見了薩寧頓白過來的白眼。
第二天從早上開始,教堂前的空地便忙碌了起來,一隊隊的馬車在這裡停留,清點過貨品後埋伏在周圍的十字弓手們便會現身,然後送貨的這些人們便被捆綁好送進教堂,精明的夥計們,沒一個貿然逃跑的,這既保全了性命,也讓後續趕來的車隊根本不曉得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是一幕有趣的戲劇!”看着有三支商隊被同樣的手段劫持,肖恩和薩寧頓似乎把眼前發生的事情當成了生動的喜劇。
“他們的人不少啊!從在這裡埋伏的,到趕車走的,現身的似乎有五十多人了。”薩寧頓說。
肖恩默默的計算着這裡出現的人數,同商隊中十幾個人的數量比較起來,這些西班牙人的數量優勢很明顯。
“下一支車隊就是最後一支車隊了,就剩下‘弗洛恩格’的車隊還沒到了,你不應該做點什麼嗎?”薩寧頓看着肖恩問。
“做什麼?我們繼續看就是了!”肖恩靠回壁板,開始整理裝備,拿着兩支短燧發槍開始上火藥裝彈。看着肖恩的動作,薩寧頓也開始給自己身邊的燧發槍裝彈。
“一會看他們打起來後,你就進教堂裡放人,我需要他們幫我們忙活下。”肖恩看着薩寧頓說。
“沒問題,不要我再做點什麼?”薩寧頓問。
“能在周圍放幾把火最好不過!得讓他們更熱鬧些!”肖恩咬了下嘴脣,眯起的眼睛像在笑。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薩寧頓飛快的在肖恩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這種感覺讓肖恩又以爲薩寧頓做過傭兵。
“算了,還是別放火了,風太大,不小心就會燒到我們自己!”想了下後,肖恩還是放棄了有點風險的想法。
大烏爾姆到底是傭兵出身,對於這筆大買賣,謹慎的他僱傭了一個二十多人的護衛隊,挎着長劍揹着火槍的這些人,威風凜凜的走在馬車的兩邊。
很快“弗洛恩格”武器店的車隊進了教堂前的小院,領頭的人看着路上深深的車印,循着印跡向着海港看了眼。
“這是?”
“我們還訂購了其他的貨品!”
買賣雙方的領頭人很快就開始貨物交割前的清點,裝滿貨物的十幾架馬車對照着清單一架一架數了下來。
“嗯,沒錯,請和我上這邊拿錢吧!”
“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長期合作!”
交易似乎成功的兩個人高興的攀談起來,看着下方的兩個人,肖恩帶着笑意的眼睛中發出了充滿殺意的光。
正在說笑的西班牙人突然從袖子裡摸出了一把匕首,摟住正在清點金幣的人連續刺了幾下。埋伏起來的人也紛紛現身,不斷響起的弓弦聲中,剛纔還威風凜凜的護衛們立時倒下了幾個。
“有人搶劫,還擊!”護衛們緊張的喊着,有人在給火槍裝火藥,還有人抽出刺劍衝了出去。
“快去吧!我的薩寧頓大人。”肖恩連忙催促起薩寧頓來,兩個人一起從鐘樓上跑下來。
“當!當!當!”鐘樓的大鐘突然響了三聲,院子裡埋伏好的西班牙人一起向着鐘樓看了過去,現在並不是教堂鍾應該響的時候。
“你是誰?”看着急急忙忙跑過來的薩寧頓,看守那些被抓起來的夥計的人問。
“笨蛋!不認識你還問!”薩寧頓對着問話的人就開了一槍,看着眼前人中彈倒地,薩寧頓抽出寬刃劍開始割繩子。
“跑啊!”教堂中原本被捆綁的人爭先恐後的衝了出來,沒什麼目的的人們四散而逃。
“用火槍,別讓這些人跑了!”原本想靜悄悄的做完這一切的西班牙人立刻改變了戰術,火槍聲開始不斷的在漁村裡響起。“弗洛恩格”武器店的護衛們根本不是西班牙人的對手,人數不佔優勢的他們只能守在幾架馬車邊還擊。
“啊~!”槍聲開始不停的響起,交火的雙方立刻有人倒下,原本急於逃命的人們現在又發出了驚恐的嚎叫。
“砰!”肖恩舉着長槍一槍就打到了一個給弩箭上弦的西班牙人。
“跟着我!”肖恩拉着正在身後裝彈的薩寧頓換了一個開槍的地方。
“砰!”帶着青煙,又一個人被肖恩打破了腦袋。
“給,你這個瘋子,專門打腦袋嗎?”薩寧頓又交給肖恩一支裝過彈的火槍。
“別廢話,快裝彈!”更換了火槍的肖恩又瞄準了一個目標後扣動了扳機,而薩寧頓則熟練的給火槍裝着彈藥。
“他在那!”隨着這聲音,肖恩身前的土牆被打起了一片煙塵,躲在後邊的薩寧頓不斷在胸前划着十字。
“快跑!”肖恩和薩寧頓貓着腰向着教堂邊上的一間屋子跑去。
從教堂裡衝出去的人已經和西班牙人們打到了一起,這也給肖恩和薩寧頓減輕了不少壓力。怯於肖恩准確的射擊,這些西班牙人也不敢貿然的追着肖恩開火。
“砰!砰!砰!”一排槍聲響起,原本處於優勢地位的西班牙人馬上慌亂起來,一直在外圍聽信號的亨廷森帶着支援的隊伍加入了進來,同瑞典人在戰場上的火槍齊射一樣,這頓排槍立刻把西班牙人們打痛了。
“點火!快跑!快回船上去!”明顯是頭領的人一聲喊後,有人開始向院子裡的馬車上扔火把,“弗洛恩格”武器店馬車上蓋着的油布立刻燃燒起來,剩下的西班牙人們亂糟糟的向着河邊的貨船跑去。
“我們在後邊慢慢的追!”肖恩的意思是跟在那些西班牙人的後邊。
“大人,請您幫幫忙啊!快救火!”有人拉着肖恩哭喊道。肖恩看了那人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跑開了。
“該死!我的頭髮,晚上我還要和芳芳小姐去歌劇院聽歌劇!別這麼看我們,我們已經救了你的命了,其他的你還是找你們的老闆吧!”被薰的灰頭土臉的薩寧頓抱怨起來。
“和你那個拐來的姘頭?”看着熊熊燃燒的馬車,意猶未盡的亨廷森拿薩寧頓打趣起來。
“你在嫉妒我?頭我們還追他們嗎?”薩寧頓連忙叉開了話頭。
“不用了,隨他們去吧,我們又不是真的要抓住他們。我們跟在後邊就行了!薩寧頓你還是帶着幾個人回去看看他們吧!”看着丟棄了武器正在登船的西班牙人和地上的死傷人員,肖恩對着自己的人說。
當火槍手工會和城市衛隊的人趕到時,西班牙人的貨船早已經開航,所造成的結果就是所有在阿姆斯特丹的西班牙商會遭了殃,桑給瓦多也神秘的失蹤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的侍從迭戈帶着一個女人上在那艘逃走的船上。而被一把火燒乾淨了貨物的“弗洛恩格”武器店,則成了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資金運轉不靈的他處於破產的邊緣,大烏爾姆開始打算轉讓名下的產業,來應付那些不斷登門的債主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