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九十三年,五月二十四日,晚上
‘修智,陣容決定得怎樣?’
港城酒吧內,正有一對男人坐在一角,二人的身材有着明顯對比。發問的人是一個身體健壯又高大的男人,年齡四十後半左右,至於喚作修智的男人,體形則較爲瘦削,然而眼神卻蘊含精光。
他們獨佔的一角雖是酒吧內最有氣派的一處,不過對於二人的獨佔,並沒人敢有怨言,甚至連找麻煩的膽也沒有,只因爲場中各人都曉得這兩人,一個是不墮天的大當家羅青文,另一個則是以智慧見稱的幹部馬修智。
‘已經決定了,需要我說明嗎?’
‘嗯!’
‘葵花居我決定用忠飛、妮雅、郭明宗和卡麥,再加上空炎、空雨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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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智報告出對葵花居的陣容,而聽過後,羅青文惑然道:‘忠飛帶隊嗎?’
‘是的,忠飛的實力和經驗都是最好選擇,而他和郭明宗三人都有親臨葵花街的經驗,都想再到那兒雪恥也是原因之一。’羅青文不是刻意問得隱晦,他只是霎時間想不到好問法,不過馬修智倒是聞言會意,報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麼,我要帶剩下的人去明港大學,沒錯吧?’
‘是的,包括我在內,還有妮雅的師父也會來幫忙。’
羅青文本來是想自己這方面的陣容會不會太大,讓葵花居那邊有危險,不過當聽見馬修智後面的話,他臉色立時一變,道:‘爲什麼你連那傢伙也叫來!’
‘抱歉,大當家,我們明天要去的地方是明港大學,倉島景人的實力可是有保證,有了他,大當家……和我們都安全得多,說到底,明港大學也是個危險地方,就算是偏僻地方,一個不好,我們都有生命危險,所以請大當家忍一下!’
羅青文不滿那位東瀛來的刀客,已不是今天的事,對於倉島景人的某種嗜好,他是無法認同甚至是厭惡,然而倉島景人有很強的實力,這一點他不能否認。
不過就算認同他的實力,羅青文也不想與他爲伍,然而一想到幹部們的安危,他立時住嘴,一臉陰沉的道:‘修智,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下次你要找他的話,之前一定要告訴我!’
馬修智謙恭地應諾。羅青文很看重情義,但他也有着首領的意識,就算過命交情,這種程度的‘愚弄’,他絕不允許再有。
‘那麼,我們是八個人一起,會不會太多了?’羅青文回到正題。
‘不會,這除了戰力考量,要解決對方七名傭兵外,還要跟時間比拚,我們不能久留在明港大學。至於葵花居那邊,既然是傭兵的地盤,我們也不必怕別的勢力有動作,能夠撐到我們去支援就可以。’
在港城,殺人、聚衆鬥毆都是犯罪行爲,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因爲傭兵不時要面對挑戰,所以他們的地盤常有戰鬥甚至死人出現,只要不過份,政府是不會對其干預,而事後也不會‘明着’處分參戰勢力。
也因此緣故,傭兵的辦公室、總部和基地都不能選在住宅區和人多的地方。如果該地方在傭兵的辦公室落成後,才發展興旺起來,則另算。
‘原來是這樣,修智,你真是幫我想到很多。’羅青文素來對他的幫忙,是予以相當感激。
‘這是我的榮幸。’馬修智認真的說完後,稍稍一頓,忽然改變話題,道:‘對了,大當家,還有一件事我比較擔心,小姐也是明港大學的學生,再加上她那麼討厭我們,如果……如果她知道我們……’
他沒說下去,不過羅青文已明白他的意思,語氣煩厭的道:‘這個女兒,唉──真是的,不用管她,我事後會盡量跟她解釋,她聽就聽,不聽就算。’
‘大當家,這方面我自然擔心,不過我更擔心的是,要是我們襲擊明港大學,大小姐在明港大學的立場或許會變得很尷尬。’
‘……不管了,青禮、青武的仇要緊,如果她真受不住壓力就讓她轉學,再不行就退學,反正我也不想她讀什麼大學,別管她了。’羅青文稍微一想,倒是給了個不知算熱血還是冷血的決定。
‘如果不考慮大小姐的立場,事後你們的父女關係一定會更糟糕。’
‘我當然知道,不過有什麼辦法。我真不明白這個女兒,爲什麼會那麼像她的媽,一點也不明白我,還敢罵我是社會的敗類、黑社會沒有好人,甚至威脅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該死,她根本就不知我沒幹過那些骯髒的業務!’
在羅青文的領導下,不墮天幾乎沒幹過**和毒品的生意,主要是乾地下拳賽和賽馬賭博等業務,至於這些活動是不是真的有分別,還真的只有他才知道。
馬修智瞧他的難看臉色,最終放棄了勸說,道:‘我明白,我會盡量兼顧。’
‘是了,那個跟了青禮和青武的雜碎,現在怎樣?’
馬修智的指尖在頸項前虛劃一下,以此作爲迴應。雖然當時他是昏死過去,然而爲了保密,馬修智是沒讓他繼續活下去。
羅青文連續點頭,基本上馬修智對那人的處置如何,他都不會不滿意,道:‘很好,那現在就期待明天的大開殺戒!青禮、青武的仇,我要那些人用性命來償還,血債血償!’
雙眼一眯,他的殺氣立時暴漲,即使再叫自己冷靜,他的報仇之心卻未曾有過一秒褪減。
翌日,在明港大學內,明浪館館門之前,此刻正聚集不少男男女女,當中有很多是明港大學的學生,不過也有不少外來人士,至於他們今天會來這兒的原因,則是爲了將在館內上演的一出舞臺劇。
‘什麼!’在館前等待入場時,莉莎的聲音卻是自某一角響起,而她驚叫的對象是針對幾位同伴。
‘玉姐,怎麼我也沒聽說過!’姬月華一臉愕然的說着。
對於孫明玉剛剛說易龍牙不能到來,因爲有攸關某人生死的別事要忙,所以沒法子抽身準時來看舞臺劇。聽到這件事,莫說出聲的兩女,就算是菲娜和雪櫻也是感到茫然,這種事她們是第一次聽說。
‘怎麼他沒跟我們說?’雪櫻皺眉的道。
‘他是在你們進洗手間時接到電話,然後就跟我說他有事非走不可,他好像……很緊急,連留下來的時間也沒有。’孫明玉懊惱的說着。
剛纔的事發生得太緊急,本來在外邊等待她們上洗手間時,她正跟易龍牙聊着,殊不知一通電話過後,易龍牙的臉色頓變得難看,而且一副急得要死的模樣,只留下一句:‘玉姐,我有事要走,可能有人有危險,拜託幫我跟素清說一聲,我一定會看到最後一幕!’
‘說完,他就跑掉了。’
‘不是嘛,素清很重視這出舞臺劇的,他……居然不交待清楚就跑掉!’莉莎帶苛責意思的罵着。
‘那現在怎麼辦好?’菲娜帶憂慮神情的問說。
‘沒有辦法,只能,不,是一定要告訴素清才行,我們瞞不了的。’姬月華嘆說:‘我們是特等席嘛!’
‘只好這樣,希望易君真能趕回來。’雪櫻語氣無力地說道。
然後,這一行五位女生便前去找凌素清。五名美豔的女生走在一起,自是會引人注目,尤其她們都是明港大學的學生和畢業生,認識她們的人倒是不少。
然而在打量她們的眼睛中,其中一雙與衆不同,懷着深重的內疚:‘抱歉。’
‘忠飛,那個葵花居都已經走掉了大半人,我們這邊會不會太多人?現在再分人去大當家那兒也趕得及的。’跟隨忠飛來攻打葵花居的空炎,就在某房間待命之際,是這樣跟忠飛建議。
‘這兒有我或者大哥也應該夠打,我們隨時可以去支援大當家。’空雨一聽到建議,就是立時挺身出來。
跟兄長空炎長得一模一樣,這對已有三十三歲的雙胞胎,臉容相似得有九成相像,如果不熟識他們,會很容易把兩人搞混,不過性格上,兩人倒有明顯分別,空炎沉穩,至於空雨則衝動多話。
‘空雨,你是想說多了我或你,都應該夠打吧!’對空雨的問題發言,空炎作出一定的修正。
不過空雨訕笑謝過修正時,忠飛他們倒沒有感到什麼,除了知道空雨的性格外,那句話本身也沒構成多大的恥辱感覺。
忠飛說道:‘不用介意,空雨是什麼人,我們會不知道嗎,只不過,你們誰都不能去支援大當家。’
‘爲什麼?’空雨皺眉問說。
除卻空氏兄弟外,年紀最輕的郭明宗、揮舞東瀛刀的妮雅和揹着戰斧的卡麥,都是擺出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
‘葵花居就算走掉一部份人,我們仍要小心,你們與其去支援大當家,不如快點解決葵花居,然後再全力去支援,這樣纔是最好的方法,再說……’
‘你說得對,不過你還有其他原因嗎?’空炎點頭示意,他明白到忠飛的方法未嘗不可行,然而對於忠飛最後的欲言又止是感到不安心。
‘……沒有,那應該是我多心。’忠飛說出違心之論,其實他的直覺一直有反應,葵花居的危險不亞於明港大學那邊,莫說分派人手,他生怕即使現在的陣容也壓不了對方。當然,他選擇沒說出來,除了覺得說出來也沒用外,面子和士氣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應該是我多心。’違心之論說出後,忠飛暗地裡又跟自己再確認一遍,希望自己僅僅在胡思亂想而已。
近乎萬里無雲的天空,一羣不知名也不知數目的飛鳥,組成一個三角陣式,劃過了藍天,而彷彿受它們帶動,一團鳥狀似的雲也在移動着,當此雲層甫移到太陽底下,忠飛的手機就響出鈴聲,刺激着待命中的六人。
‘喂。’
‘忠飛,我是修智,你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紫苑她們沒離開過那條怪街,也沒特別動作,應該沒發現到我們。’忠飛對着另一邊的馬修智報告。
‘那很好,我們已經來到新羅自然公園,不久就會到明港大學,就像早前所說,那七名傭兵都是在這兒,你們可以放手殺去……時間隨你決定。’
‘很好,那我祝你們好運了!’
馬修智聽見對方的祝詞,也是同樣的迴應於他。
然後在未切線狀況下,馬修智聽見了忠飛正在大聲喊話:‘好,大當家那邊也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當馬修智的耳朵差點因爲這句話而出現耳鳴時,通話就是由那邊先切斷。
‘忠飛那邊怎樣?’身穿武衣的幹部問說。
‘那邊很好,而且還殺氣騰騰。’
‘那我們也不輸人。修智,我們現在怎麼走?’羅青文帶着異樣亢奮的喝問。
由羅青文親自帶領,六名幹部外加一名不屬不墮天的沉默東瀛刀客,這一行八人,現下正身處於一個名爲新羅迪亞的自然公園,而此佔地廣闊的自然公園,正好是鄰接於明港大學。
‘現在只要沿這條大道一直往前走,就會到達一個崖前,而崖下面就是明浪館,只要乘搭設在連繫崖上崖下的工程用電梯,我們就是能直接進入明港大學。’
他們不墮天的幹部再加上大當家,要光明正大走進明港大學並不容易,所以非要用這種彆扭方式潛入,更何況明浪館的地點剛好在這個容易潛入的缺口的附近,光明正大的方式反而更費時間。
‘嗯,走吧!還有那個變態,你別想像上次一樣放水!’羅青文一雙兇眼瞪向身穿武士服的獨眼中年人。
只見這位來自東瀛的刀客接過兇惡的眼神後,聳肩怪笑道:‘羅先生,今次不會的,因爲今次很特別,難得你們找到我那心愛的玩具,我會盡心幫忙的,所以……先走一步了!’
對於刀客的自把自爲,羅青文雖然憤怒,不過想到兄弟之仇快能得報,他的異樣亢奮是把憤怒排除,沿着大道往前衝去。
而其他幹部見狀,也自然是隨他們飛奔。
‘青禮、青武,你們的仇就快能報……唔!’
正當羅青文一行八人飛奔半晌,眼看快能越過公園的大道,走上那個附有電梯的小崖時,卻是被一個景象迫得止步不前……
‘這……怎麼會有人在這兒……給我滾開!’
就在大道中心之處,正好有一名揹着灰色大劍的黑長髮少年,大剌剌地站着。
即使見着八人飛奔走來,他也沒半分退避意思。其中一個幹部瞧見就是越過衆人,提起手上的巨大鐮刀,往少年砍去,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認爲這少年留不得。而當馬修智意識到不妥,這名幹部已經衝及少年的眼前……
‘等等,祥雲,那個人是……糟!’
眼看巨鐮快要砍上對手,李祥雲卻未見任何歡愉反應,雙手立時發麻,嘴吐出一口鮮血,瞬息之間,竟由最接近少年變成最遠離少年的人。
‘這怎麼可……’
在地上滾了數圈,祥雲沒空想到傷勢,反而是驚訝於少年的‘不可思議’,不過驚訝到一半,他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而就在衆人應難以完全理解事情,只能用訝異和憤怒的目光盯住少年時,少年的兇狠氣息卻絕不輸人,一字一字、沉聲厲語的道:‘容我介紹一下,我叫易龍牙,身分是葵花居的管家!所以──幸會了,不墮天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