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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跑着追了出去,趙槿已經一個人走到山腳,江昊喘着氣說:“你走的好快!”
“我怕遇到鬼!”
“遇到鬼,剛纔不就活見鬼了?怎麼樣?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突然有種孤獨感。”
“因爲我哥沒追出來?你別怪他,李茜拉着他死活不讓走,你也知道我們也算是親戚,不好意思撕破臉皮。”
“那高儀敏讓你出來了?”
趙槿平靜地說:“我沒事,真的。以後你不要再這樣了。”
江昊故意瀟灑地說:“沒關係,我們是好朋友,好哥們嘛!”
趙槿卻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不願意因爲我而增加你的辛苦。以後不管是我哭還是笑,辛苦還是受委屈,你都不要管,好不好?”
江昊低下頭,半晌說了一句:“我知道。”
他把趙槿送到了大街上就回來了,果然高儀敏在客廳裡等着,江昊陰着臉:“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兒,如果你要吵架也請你找個合適的地方和場合,這裡是我家。”
高儀敏看江昊很不高興的樣子,心想一定是趙槿給他釘子碰了,笑着說:“我說要吵架了嗎?我不過等你回來吃宵夜的。”
“哥哥呢?”
“李茜一直哭哭啼啼的,他找了個藉口睡覺去了。”
“這個李茜真是的,這也太明顯了吧,趙槿也沒那麼笨吧,我都不相信我哥能相信嗎?你還跟着起鬨,趕緊睡吧,明天一早回去。”
“你就是怕我在這兒,耽誤你見你的舊情人。”
“什麼舊情人,以後是你嫂子,我說你動動腦子好不好,你說以後是趙槿當你嫂子你的日子比較好過還是李茜當你嫂子你的日子好過?什麼事兒都不過腦子,把你賣了還給人家數錢,趕緊上樓去。”
高儀敏被江昊數落了幾句沒敢吱聲,等關上門才反應過來:“不對啊,是我要教訓你怎麼變成你教訓我了?”
第二天一早江晨就出門了,李茜沒等到江晨,反而覺得手格外地疼,高儀敏偷偷說她:“我說你也太下狠手了吧,割自己你不疼啊?”
“我哪知道那把刀那麼快?我平時又不幹活!”
趙槿推開門看見江晨在街上站着,清晨的街面上微微的有一層薄霧,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憂鬱,大概是一夜沒睡好的緣故,臉色有點差,趙槿走過去:“這麼早?”
“如果說我在你家門口站了半夜,你相信嗎?”
“你瘋了?這是秋天,晚上多冷啊!”她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有點燙,進去喝口熱水吧!”
“不用了,我是大夫啊,待會去醫院吃點藥就好了。我是想和你說我昨天是想追出來的,但李茜的傷口確實很深,我知道不是你割傷她的,一定是她自己不小心。”
“她不是不小心,她是故意的。”
“她總不至於——”江晨還沒說完,趙槿打斷他:“我們不要說她好不好,你相信不是我就行了。”
江晨搖了搖趙槿的手:“你倒是很鎮定!”
“清者自清,你要是這麼容易不相信我,那我還喜歡你什麼呀?”
“你剛纔說什麼?喜歡誰?”
趙槿突然紅了臉:“喜歡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顯出少有的小女兒之態,江晨倒覺得心神盪漾,忍不住去親吻她的額頭,趙槿笑着跑開了:“當心有人看到。”那麼如果沒有人就是可以的了,江晨抿着嘴笑了。
兩個人當下言歸於好,趙槿挽着他的手臂走:“明天我不能去你家了。”
“爲什麼?”
“我明天要去給那個高先生的下人上課。”
“那個高先生很神秘啊,你到現在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嗎?”
“人家不說我也不好問的,反正薪水還不錯,我也不費什麼力氣。”
“他不會對你有意思吧!”
“你以爲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我這麼沒錢沒姿色的女人呢,換了別人肯定選李茜。”
“怎麼又說到她身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一提到這個心裡就不舒服,你說是不是我太小氣了?”
“不是你太小氣了,是你太喜歡我了。”
趙槿有時候覺得,自己喜歡江晨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兒,不覺得有多麼難過,也不覺得有多麼轟轟烈烈,大概因爲自己是個太平常不過的女孩吧!
林素素這兩天也沒有閒着,市長夫人的生日居然沒有邀請她,她坐不住了:“一定是儀軒那個小子沒給德馨好臉色看,所以人家現在也不給我好臉色看了。”
她把大虎找來:“最近少爺都在忙什麼?”
“還不是生意上的事兒。”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我問的當然不是這個,我問你,他最近有沒有和什麼特別的人來往?”
“沒有啊,我真的不知道,好像新認識了一個老師,長得挺俊的,別的女人,真沒有。”
“老師?什麼老師?”
“夫人,您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少爺給我們僱了一個老師,教我們認字,我去過一次,少爺好像挺喜歡她的,不過那個老師好像不怎麼理少爺,每次上完課就走了,所以您根本不用擔心。”
“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兒?還有這事兒?在哪兒上課啊?”
“就在城裡的小四合院。”
“帶我去。”
“夫人,我——,您饒了我吧,少爺要是知道是我說的,非宰了我不可。”大虎作揖道。
“好了,不爲難你了,你告訴張強在哪兒,我讓張強帶我去,什麼時候上課?”
“明天是禮拜天,明天就上。”
劉素素一早就讓張強備車,她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讓自己的兒子放着好好的市長千金不要,還費心竭力地討好,這個地方倒是好找,沒一會兒就到了。她讓張強在外頭等着,自己推了下門,朝裡鎖着,只好叫張強砸門。
裡頭的人從門縫一看,驚了一跳,互相看:“怎麼辦?是夫人,開不開門?”
正猶豫間,張強朝裡頭喊了一句:“夫人來了,還不開門?識相的趕緊開門!”
門開了,劉素素往裡頭走去,一行人跟在身後,趙槿還在屋裡擦黑板,只聽見身後一個尖尖的聲音:“我以爲是個什麼絕色的美人,原來就是個窮丫頭!”
趙槿一回頭,她愣住了,對方顯然已經不認識她了,她卻認識眼前這個金冠繡服的婦人,美人老了,她的眼睛卻沒有老,依稀是當年的臉龐,稍稍發福而已。劉素素以爲自己的氣勢嚇住了這個小丫頭,越發端起慈禧太后的架子來,手一伸,搭在張強的胳膊上,穩穩地坐下了。
“你坐!”
趙槿不由挺直了背,她無數次夢見這個女人把自己和母親趕出家門,如今四目相對,她卻有些失神,微微笑着鞠了個躬:“您是?”
“我是高儀軒的母親,高家的大太太。”
“你是說高先生就是高儀軒?”
“哼!你別以爲假裝不知道我兒子是誰,然後藉機接近我兒子,我告訴你,這城裡惦記我高家家產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像你這樣主動找上門來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視而不見,我的任務就是要替我的兒子清除掉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趙槿真是生氣,這個女人跟十幾年前一個德行,以爲誰都稀罕跟她爭家產,她不卑不亢地說:“那麼我這個絆腳石打擾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如果我知道的話,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會給他工作。再見,高夫人!希望你有精力除掉你兒子成功路上的絆腳石還有雜草,我真怕你還沒活到絆腳石除乾淨的一天,已經被你兒子活活氣死!”說完轉身出去了,頭也不回。
劉素素站起來:“這樣的女人,也太猖狂了些,我的兒子怎麼了?張強,你說,這樣的狐狸精怎麼還能一直在你眼皮底下晃悠?”
“夫人,你都把人家趕走了,咱們也走吧,別讓下人看笑話。”
“把外頭的人叫進來。”
上課的幾個人站成一排,哆哆嗦嗦地等着劉素素髮落,豈料劉素素一人賞了五塊錢,還和顏悅色地吩咐:“以後少爺身邊要是有這樣的狐狸精,記得要趕緊告訴我,知道嗎?”
衆人應了句“知道”,劉素素又端着胳膊走了。等她一走,就有人去給高儀軒通了信兒。高儀軒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揮了揮手:“你們回家吧,我自己解決。”
他回到家一聲不響,劉素素料他不敢多說什麼,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提,碗筷撤下去後,劉素素突然說:“過兩天就是市長夫人的壽辰了,你跟我一起去。”
高儀軒板着臉說:“你的如意算盤不就是讓我娶那個病秧子嗎?我告訴你,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了,而且我要娶她,跟她結婚,這是你阻止不了的。”
“你說什麼?你要娶那個窮教書的?”
“你說什麼?你有喜歡的人了?誰啊?哪天帶回來讓我看看。”高運達興致盎然,讚許地看着兒子,卻料兒子說出的話驚了他:“她叫趙槿,是我在朋友的公司認識的,很漂亮,主要是很淑女。”
“你再說一遍,她叫什麼?”
“趙槿。爸,你認識?”
高運達只覺得眼前一黑,人就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