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高儀敏終於從假髮店出來了,秋月如釋重負,高儀敏回頭看了她一眼:“反正都出來了,咱們一起看看別的。乾脆給你也重做一套衣服,你這套衣服土死了,哪裡像我的丫頭,春花就比你強多了。”
“我穿的是下人的衣服,春花都穿小姐賞的衣服,肯定不一樣呀,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哪家的小姐呢。只是小姐,咱們都出來這麼長時間了,您櫃子裡的衣服好多都沒穿過呢,還要買啊?”
“真是沒見過世面,那點衣服就叫多了,快點走啊!”
“要不小姐我先把頭髮放車上,順便給您帶點吃的。”
“去去,帶什麼吃的?難道我千金大小姐還跟你們似的在大庭廣衆之下吃東西?待會餓了,我帶你去對面的酒樓,讓你開開眼。”
秋月不吱聲了,她默默地退出來把假髮放在車上,司機已經睡着了。她敲了敲車窗,司機探出頭來:“今天這麼快就完事了?”
“沒有,剛買好假髮,說是還要買衣服。”
司機聽完又低頭去睡,秋月對着風吹了一會兒進去找高儀敏。高儀敏在一家專買英國服裝的店面試衣服,她的熱情高漲,昂着脖子不停地問:“這件怎麼樣?會不會太露了?這件腰太緊了吧?你看,襯不襯我的膚色?
”秋月在她的盤問中木然地點頭,售貨員七竅玲瓏,每一個問題都有一個合理解釋說明這件衣服是多適合眼前這位華麗的小姐。一直到人家要打烊了,秋月才拖着麻木的腳步陪着高儀敏走出了商店,高儀敏興致依舊:“要不我帶你們兩個去吃涮肉吧!”
司機已經睡醒了,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還是小姐好,我這早餓得前行貼後背了,咱們好好吃一頓,我把小姐送回去。”
秋月遲疑地問:“都這麼晚了,咱們還是回去吃飯吧,夫人該擔心了。”
“擔心什麼,我這麼大個人了,出來買點衣服還被人綁了不成?”她這樣說完,自己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然而也只是一個念頭,她沒來得及細想就鑽進了車裡。
外頭可真冷啊,這麼冷的天,要不是因爲換個造型鬼才願意出來,那些苦命鬼一個個弓着腰在路上爬行,這些人爲了那一兩塊錢在大街上一天天地跑來跑去,冰天雪地裡,如同一個個紙人一樣飄着,風一吹就沒了蹤影。
劉素素親手動了剪刀,一頭烏髮落了一地,她又拿出一塊褐色的綢緞疊成長長的一條綁在前頭,更顯得俏皮靈動,秋月又把一排珍珠小卡別在了左側,華貴而不張揚。短短的劉海正好把彎月眉露了出來,高儀敏的耳朵長期在頭髮下掩着,這剪掉以後真是白白嫩嫩,讓人忍不住咬一口。
春花笑着說:“小姐這耳朵,跟唐僧肉似的,白白嫩嫩,簡直就是一對寶貝。”
“不是我自誇,我的女兒,那真是百裡挑一的容貌。”
高儀敏挑着眉毛:“江昊能喜歡嗎?”
“他要是不喜歡,就不叫男人。”春花插嘴。
“你這丫頭,說話沒遮攔,你才十幾歲個年紀,知道什麼是男人。秋月,怎麼樣?小姐漂亮嗎?”
秋月拼命點頭:“今天百貨店的人說,小姐是閉月羞花。”
“還知道閉月羞花,好了,去準備洗澡水吧,今天一天肯定累了,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媽明天帶你出去轉轉。”
劉素素有一個習慣,每次有什麼富家少爺扎堆的場合她一準帶上她的高儀敏,去聽人家說:“看你命多好,養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說你們是姐妹也有人信。”
“儀敏有人家了嗎?誰家的少爺有這福氣高攀啊,論模樣,論家世,這城裡怕是沒人能配得上高小姐呢!”
這樣的宴會江昊也是經常出入的,他看到她,眼睛也在燈光下閃了閃,然後就吊兒郎當地和那些富家公子聊天了,最可氣的是,當她和別人聊天的時候,她想看看江昊是不是在看自己,每次一回頭,他要麼背對着自己,要麼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裡品酒,偶爾正迎上他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李茜看到這個新發型,喜歡得不得了,招呼着也要剪一個,江晨不置可否,李茜不敢輕易嘗試。
她和高儀敏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閨蜜,兩個人每逢聚會必然一起出現,連衣服都是互相搭配的,比如說李茜上次剛從法國購回一套白色的紗裙,高儀敏就穿一套黑色的晚禮服。
李茜對於高儀敏的愛情給了很多中肯的意見,雖然在江昊身上沒有奏效,但她是真心實意地幫助高儀敏,或許由於她潛意識地把趙槿當成了自己的敵人,現在兩個人都有一個假想敵——趙槿,自然一拍即合。
高儀敏對於江昊的視而不見很是惱怒,她疑惑地問:“李茜,你確定江昊喜歡的是那個女家庭教師,不是男人?”
“他自己當然不承認了,那次江晨和趙槿跳了一晚上舞,他抑鬱了好幾天。只要趙槿來我們家上課,他肯定回家吃飯。平時連個鬼影子都摸不着。”
“可是,你看我,連頭髮都剪了,上了禮拜我還專門做了一身配套的衣服,他看都不看,要不我也去教書算了。”
“你教書有什麼用?關鍵是你能跟他談那些個詩啊詞啊的,我看見他和趙槿有時候聊得特別開心,走過去聽聽,原來聊的是什麼李清照。”
“我最討厭那些酸文人了,還李清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見書頭就大了,我媽說了我們家就沒有讀書的人。”
“那怎麼辦?除非你的情敵自動消失。那個窮酸女人,一臉的清高,小依現在越來越喜歡她,那天小依過生日,你也知道的,你陪着我逛了一天咱們纔買好的禮物,小依就說了聲謝謝小姨,她倒好,就給小依織了一件小毛衣,小依現在天天穿着身上,不要太喜歡哦。”
“你說自動消失?”
“我聽說你哥哥認識不少黑道上的弟兄,你不如花幾個錢找人讓她消失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就算被賣到窮鄉僻壤做鄉下媳婦兒,還有誰會查呢?”
“你是說綁架?”
“什麼綁架?就她家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還能要錢嗎?直接賣了,你要是不解恨,看哪不順眼就讓下人劃兩刀。”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萬一她知道是咱們還不報復嗎?”
“虧你還是高家的正牌千金小姐,這點膽量,連你哥哥的一半也比不上,你不招江昊上門,就你眼前的這些酒囊飯袋,以後鬥不過你哥哥,家產全是你哥哥的了,現在沒有狠心,以後吃虧受苦可別怪姐們我沒提醒過你啊。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貪心,這邊和江晨有說有笑,那邊還勾搭着你的江昊,想想都可氣,還不該給她點顏色看看嗎?”
“那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萬不能讓江昊知道。”
“這還用你囑咐?那你先找兩個可靠的弟兄,哪天時機合適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兩個人計議已定,這邊高儀敏招兵點將,安排部署,只等趙槿乖乖上鉤。江昊遠遠地看見兩個人臭氣相投,頭也沒回,一個人走了,李茜從舞會出來才發現司機已經回去了,氣急敗壞地回到大廳,高儀敏只好先讓司機送了她回去。
兩個人約好電話響兩聲掛斷爲暗號,高儀敏暗暗期待這天趕快到來,她想到那個念頭就渾身顫抖,沒有了趙槿,江昊該好好看看我這個千金小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