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你了,哥哥。那就也請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鴻煊是欣妍夫人的兒子的?”
“鴻宇殿下,是我告訴陛下的。”
隨着一個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鴻宇震驚地猛回身。
他居然看見了,一個不可能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就這麼真實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震驚之後,鴻宇有些害怕了,他微微顫抖起來,念出了這個人的名字:“黎昕。”
大殿的門口,原本應該死去的黎昕竟然好端端地出現在那裡,只是他臉色蒼白,由兩名侍衛攙扶着,還能勉強站立。氣若游絲地看着鴻宇,看着大殿中震驚地文武百官們,由侍衛攙扶着,慢慢地走進來。
“黎昕,你……”看着緩步走來的黎昕,鴻宇此時的心情異常的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能靜靜地看着他走進來,微微屈身,向上方的兄長和自己行禮:“陛下,鴻宇殿下。”
“黎昕……”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繼而將視線轉向了上方的兄長:“哥,這是怎麼一回事,黎昕不是被我給……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我那天明明確認了,他已經斷氣了的啊。”
“是我拜託大祭司,救回他的。”鴻濤深吸一口氣,說道:“說實話吧,鴻宇,從你極力想保住欣妍夫人母子時,我就覺察到了你的異常。能告訴我,到底你是爲了什麼,而要選擇這麼做的嗎?從小到大,這是你對我說的第一個謊,連同黎昕也想欺瞞着我。”
聽哥哥這麼說,鴻宇一時語塞,默默地低頭不做聲。
見鴻宇這番態度,鴻濤又是長嘆一聲:“關於鴻煊的身世,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昨晚?
“雖然大祭司將黎昕從陰界拉了回來,但你下手實在是太重了,而他又在水裡泡了那麼長的時間。所以即使保住了黎昕的性命,他也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直到數天前才轉醒,而我也是昨晚,在那些刺客被俘後,去看望他時才得知了這麼一個……大秘密。”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不知道鴻宇這句話到底是在問誰,也就不清楚他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
鴻宇沒有看鴻濤,而是將憤怒地視線放在了黎昕身上:“爲什麼?你答應過我,不會將鴻煊的是欣妍夫人兒子的事透露給任何人,爲什麼,爲什麼又要……”
“鴻宇殿下!”黎昕看着憤怒中的鴻宇,眼神中滿是無可救藥,忍不住的搖着頭,對鴻宇充滿了失望,“你到現在還是不肯相信我所說的話嗎?鴻煊殿下根本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啊!如果他真的只是欣妍夫人的兒子那麼簡單,那麼單純的話。我是會將這個秘密一直帶進棺材的。可是……”
大概是過於激動的情緒,扯動了之間的傷口,使得黎昕痛苦地捂上了胸口。喘着粗氣,好半天才緩過來。
“我黎昕可以對天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啊!鴻煊殿下根本就不是個五歲孩童那麼簡單!那天,我在金沙祭祀壇親眼所見,那說話的語氣,那神情,以及他對陰陽咒術的理解,根本就不是一個五歲孩子該有的,該會的。他心
機深沉,爲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甚至不惜自殘來嫁禍於我。”
因憤怒而喘息,他拍着自己的胸口,繼續說道:“鴻宇殿下,我黎昕至幼便被賣到你家爲奴,從小就跟隨着在鴻宇殿下的左右,我黎昕的所作所爲大家有目共睹,對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鑑。爲什麼?我跟隨了你十幾年,你依舊不肯相信我的話,而要相信先帝的遺子!”
大概是“先帝”二字,鴻宇被徹底激怒,他略微顫抖的手指向了黎昕,說的幾乎是咬牙切齒:“我再說一遍,最後的一遍。”手指滑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鴻煊的的確確是欣妍夫人的兒子,是欣妍夫人所生,這一點我承認。但是,鴻煊他不是先帝的血脈,他和先帝一點關係也沒有!!”
“鴻宇!”
鴻濤終於爆發了按捺已久的怒火,從黎昕的口中得知鴻煊的身世時,他雖然震驚,但還不至於憤怒。可如今……當他親耳聽到從弟弟口中說的答案時,他幾乎是惱羞成怒了。
爲什麼?
鴻宇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了保住先帝的這個兒子,甚至要對自己說謊,要欺騙自己,要對自己隱瞞實情的真相。
見帝王因憤怒而拍桌子,因拍桌子而站起身來,因站起身來,大家都被嚇得跪倒在地,低埋着頭,不看直視憤怒中的帝王。
“是誰告訴你,鴻煊不是先帝的兒子?欣妍夫人嗎?”
鴻宇默不作答。
忍不住搖起了頭:“鴻宇啊鴻宇,欣妍夫人的話能信嗎?她可是先帝的寵妃,先帝當初爲了得到她,不惜殺光了她全村的無辜百姓。不是先帝的兒子?除了先帝,還有誰能進到王宮內院,能與先帝的寵妃獨處一室?說啊,你不是說鴻煊不是先帝的兒子嗎,那鴻煊是誰的血脈啊?”
兄長如此的不信任,使得鴻宇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鴻宇殿下。”
真的要說出鴻煊真實的身份嗎?
內心在掙扎,在糾結。
到底該不該說出來呢?他不知道。
無論鴻煊是先帝的兒子,還是是前任大祭司幽溟羽的兒子,他都沒有活命的機會。看兄長的樣子,是鐵了心要置鴻煊於死地不可。該怎麼辦啊?
遲遲不見鴻宇開口,鴻濤的耐心也到了極限,他叫道:“李成,袁鶴軒,將鴻煊給我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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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裡,鴻宇和鴻濤兄弟倆的對峙異常激烈。而此刻,在幽溟羽的寢宮裡,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空寂的院落裡,唯見問夢警惕卻又不露一絲詭異神情地巡視着周圍的環境。寢宮的大門緊閉着,看不見內裡絲毫。但在屋外,卻能明顯的聞到一股淡淡的薰香,卻不是常見的那種。
凌霄點燃了最後一盞青銅續命燈,站起身來,看着擺出的陣法,以及躺在陣法中一臉痛苦,且緊鎖着眉目的左念。他知道,左唸的時間到了。
問心難得一天沒有犯迷糊,將族長所吩咐的東西,一樣
不差的準備妥當。
將焚香爐輕輕放下,看着在痛苦掙扎中的左念,很是不滿地問道:“我說凌霄大哥,你昨晚對左念哥哥做了什麼?”
“什麼叫‘我做了什麼’?問心,你可要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你沒做什麼,那左念哥哥他……這是怎麼啦?昨天出去見你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今早就變成這樣了?還是你將他抱回來的,你就老老實實地招了吧,你對左念哥哥做了什麼?他不會有事吧?”
“問心!”換上問夢連夜趕製出來,適合他目前尺寸的白色祭司服,幽溟羽赤腳走來,跪坐在燈火排列出的法陣邊,“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先出去。”
“哦。”
不滿地點了點頭,族長都發話了,她不可能再厚着臉皮呆在這裡。剛要關上房門,幽溟羽又發話了:“對了,如果李成和袁鶴軒來了,讓他們進來就行。至於其他的人,殺!”
“好。”
略顯恐懼地應聲,立即關上了房門。族長這是怎麼啦?感覺怪怪地,好恐怖啊。
看了看左念那痛苦難耐的樣子,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入凌霄手中那盛有鮮血的小盞裡,隨即將血點上左唸的額頭。在額上畫出一道符咒後,閉眼低聲念道:“東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黃帝。五方佈陣,式神扶翼。北斗三臺,天文五星。天地,山澤,雷風,水火,八卦相錯。”
隨着咒語的念出,幽溟羽沾有血跡的手結出了法印,布出的燈陣也隨之自己動了起來,繼而轉變爲幽溟羽接下來需要的陣法。
看着左念不再那麼痛苦了,守在一旁的凌霄也安心的鬆了一口。看着站起身的幽溟羽,問道:“族長,左念他……”
“放心吧,我會救他的。”
拿起凌霄手中的血盞,將剩下的血液一口飲下。
“族長?”
意猶未盡地抹去嘴角的血跡:“凌霄,你去主殿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主要是看看龍君磊有何動靜,左唸的事交給我,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左念。”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現在連族長都這麼說了,相信他和左念之間已經被傳得意思全變。想向族長解釋清楚,但看着族長那眼神,凌霄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只好作罷,“屬下告退。”
看着凌霄如此狼狽地離去,幽溟羽戲謔地笑了。
終於找到打擊這心高氣傲的傢伙,最好的方法了。
笑過之後,幽溟羽又一臉嚴肅地看向了躺在法陣中的左念。眉頭微皺,雙手合十,隨即結出了法印。看着紋絲未動的青銅燈,幽溟羽冷哼一聲,轉身盤膝坐下:“使汝失心,從此迷惑。以東爲西,以南爲北。人追我者,終不可得。”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幽溟羽猛然睜開眼,右眼一道金光閃過,羲和的圖騰出現在其身前,擋住了一道無形的力量,阻止了這股力量對維持左念性命的續命燈的摧毀。
憤怒一笑:“龍君磊,既然你想這麼玩。那好,我就奉陪到底。”隨即又結出法印,“諾諾辜辜,左帶三星,右帶三軍,天翻地覆,九道皆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