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小嬋一手抓着黎寶根的手臂,另隻手指指向他的肩胛骨,黎寶根感覺胳膊一陣陣發麻臉色由白變紅。
這個女子絕對是高手!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也沒打算將他們扔在這裡喂狼,黎寶根眼珠轉了轉,恢復了剛纔的表情。
“我說妹妹啊,沒看出來,還是位女俠,失敬失敬,既然妹妹回不去了,那哥哥就發發善心將你們送回去,不過你可要記得哥哥的好,嘴嘴個。”
黎寶根眼裡閃着猥瑣的光,油腔滑調的湊了過來,佔不了便宜嘴上不能吃虧。
司馬小嬋臉一紅,冷冷的說:“胡言亂語卑鄙下流,再胡說廢了你的這條胳膊。”
黎寶根見司馬小嬋雖然目光冰冷起來,手卻鬆了,忙抽回胳膊:“司馬小嬋,哥哥也沒將你怎樣,只是說說,那天那個嘴嘴也是你湊上來的,不用這麼狠毒吧。”
司馬小嬋說不過黎寶根,見黎寶根油腔滑調的只管耍嘴皮,心裡着急,放下的手臂再次擡了起來:“還不快點,再說廢話,我真的不客氣了。”
黎寶根見司馬小嬋真的急了,這才帶着一點商量的語氣對司馬小嬋說:“送你們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這樣,多沒面子。”
黎寶根說着指着司馬小嬋,司馬小嬋慢慢放下手臂,口氣柔和了一點:“我不出去,只要你將我們送回去。”
“那,胳膊。”黎寶根指着麻木不仁的胳膊。司馬小嬋輕輕一笑:“這個不疼,等你送我們回去,我自然讓它好起來。”
司馬小嬋笑起來很美,黎寶根小聲道:“最毒婦人心,人長得美心腸狠毒,謀害你情哥哥。”
司馬小嬋將情哥哥聽成了親哥哥。她大家千金,哪裡知道民間這點小資小調,嚴肅的對黎寶根說:“什麼親哥哥?我們好像不是一個姓吧,就算你跟着我姓也不是親的。”
黎寶根捂住嘴巴纔沒讓自己笑出聲來,這個現在看起來兇巴巴的女子被自己吃了兩次豆腐,還拎不清。
司馬小嬋沒現身,黎寶根忍着笑回到火堆旁,酒剛剛燙好,他沒接連福雙手奉上的銀質小酒碗,一隻胳膊動了動:“酒收起來吧。回去再喝,天還是有點冷,我看我們還是將他們先送回去好了。怪不忍心的。”
連福及幾個隨從已經將雞腿撕下,牛肉用小刀切開,核桃砸開,還給自己都酌滿了酒,聽他這麼一說。停下手裡的動作嗎,連福不相信地問:“少爺,不是說等明兒早上再送他們回去嗎?”
黎寶根指了指頭頂:“少爺我想了想,還是發發善心,先將他們送回去,再者大哥今兒個剛剛回來。我們徹夜不歸的話,他會生氣的,你們也知道本少爺誰都不怕。就怕大哥。”
黎寶根說完站起來就準備走,連福很不情願有點留戀的將東西又收了起來,趁人不注意偷偷拿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裡。
“點上火把,上去將他們帶過來。”黎寶根看着手下將東西收好,吩咐連福。
連福帶了兩個人。點上火把,上了山坡。司馬小嬋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只是從山側面轉過去,她驚奇的發現,若離蓋傾眉其實就在坡底下,從上面能看到下面,下面卻見不到上面。
“若離姑娘,我回來了。”司馬小嬋在月光下輕捷的回到若離身邊,若離的眼皮已經合起來,蓋傾眉也閉着眼睛,懷裡抱的蓋星辰已經睡熟。
“小嬋,你沒事吧。”若離慌忙睜開眼睛,剛要站起來,發現司馬小娟還在懷裡,又坐了下來。
甄一脈閃着一雙大眼睛站了起來,他一直睜大眼睛看着周圍,剛纔司馬小嬋從山側面一出現便看見,見若離好不容易合上眼睛,沒打擾她。
司馬小嬋輕鬆的一笑:“沒事,那個黎寶根原來不是故意將我們帶到這裡,他們在那邊喝酒賞月,我聽他們說要回去了,就趕了回來,我們跟着他們走吧。”
“那好啊,他們在哪裡?”若離忙追問,這荒郊野外山高林密的真的很滲人,剛纔那此起彼伏的嚎叫聲,將她的膽都快嚇了出來,她真害怕什麼狼蟲虎豹的出來。
“那就快走,還等什麼。”若離拽了把也在惶恐中迷上眼睛的蓋傾眉。
跟着火把走了一會兒,火把慢了下來,等他們到了跟前,黎寶根對着司馬小嬋擠了擠眼睛,示意她一直下垂的胳膊,司馬小嬋轉過臉去裝做沒看見。
黎寶根猶豫了一下慢慢湊近若離涎着臉問:“金若離,你們還在這裡,感情你們一直跟着我呢?本少爺沒那麼好吧,讓你們窮追不捨的。”
黎寶根的樣子猥瑣言語之間卻帶着挖苦,若離怕他真的消失不見,又被寄存在這裡,顧不上計較他的樣子,陪着笑臉:“這不是我們路不熟,想讓你們帶路嗎,誰知你們就不見了。”
黎寶根聽出來司馬小嬋沒將他故意的這件事告訴若離,更加的流氣:“那你早說啊,早說讓本少爺帶你們回去不就成了,害得你們受了這半天的驚嚇,少爺我怪心疼的,你說這萬一要是狼來了,你和它對嚎起來,它可不會像大黃那麼心慈手軟。”
黎寶根跟若離說話,幾句不離大黃,若離不敢得罪他,只好悻悻的陪着笑臉:“這不是怕給黎少爺添麻煩嗎。”
黎寶根還想說什麼,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刺了過來,不用擡頭也知道是司馬小嬋的,做出個無趣的表情甩着一隻胳膊快走幾步。
蓋傾眉見黎寶根出現,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直到他走在前面帶路,才默默低着頭拉着蓋星辰跟在後面,若離試圖和她說幾句話她也不理,若離也有點生氣,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今天春遊還是她提議的,她的年紀又最大。
司馬小嬋也不說話,背起司馬小娟跟在後面,若離只好牽着甄一脈的手低着頭走。
走了一會兒,感覺前面的人都停下了腳步,空氣異常的壓抑,出了什麼事?她慌忙擡頭看去。
月光下鮑天麟如一尊戰神,魁梧冷傲的站在不遠處,平時熱情明亮的雙眼噴出的不再是彩色的光芒,而是幽幽的寒氣。
走在前面的連福被鮑天麟的氣勢所懾,自動後退幾步,另外幾位隨從只看了一眼就更加的不敢擡頭,低頭連連後退。
黎寶根繞是平時飛揚跋扈橫行鄉里,卻也從未見過如此的雄偉冷厲之人,一股寒氣從心底泛出,見自己的人都往後退,強壓着心頭的恐懼,一路後退至無路可退,硬撐着轉身對若離說:“金若離,就送你們到了這裡,翻過山就到家了,告辭。”
說話間往司馬小嬋身邊湊了湊,壓低嗓門:“妹妹哎,趕緊將哥胳膊弄好了,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送你們回來的。”
司馬小嬋此刻大氣都不敢出,聽黎寶根說話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戳了他一下,慌忙站好,雖說是到了這裡身份都一樣,皇子的威嚴是滲透到骨頭裡的,就算沒擡頭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麻酥酥的刺痛感覺傳到了黎寶根的身上,他揮起手臂喊了一聲:“連福,走了。”這才發現胳膊已經揮灑自如了。
惶惶不知所措的連福幾個如得到了赦令,轉身就走,連福手裡的火把都掉在地上也顧不得去撿。
“小心着火。”若離雖然感覺到鮑天麟只是站在那裡未曾開口就爆發出的威懾力,卻沒有司馬小嬋幾個的膽戰心驚,見火把掉在地上,周圍全是樹木,忙撿起來喊道。
鮑天麟用目光鎮壓着一羣人,見黎寶根第一個離開,輕叱一聲:“黎少爺,怎麼?這就要走?”
鮑天麟剛剛經過變聲期的聲音不再嘶啞,洪亮透着中性,雖然不大卻足以讓黎寶根自覺地收住腳步。
“田麟,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本少爺只是順便做個好事。”黎寶根定了定神,轉過臉來,強裝鎮定。
鮑天麟沒有說話往前走了幾步,蓋傾眉司馬小嬋深深地低下頭去,若離也怯生生的看着:這孩子發起威來並不亞於鮑天角,這眼神這目光也很嚇人。
鮑天麟的目光第一個刺向若離,似一根冰冷飛進了眼球,若離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擠了擠眼皮。
“黎少爺,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既然是做好事就得受到感謝,怎能不說。”鮑天麟停在了若離身邊,眼睛看着身子畏縮起來的黎寶根。
黎寶根徹底被鮑天麟嚴厲的凌厲之色震撼,嘴裡嚅嚅道:“一點小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他從小長在山裡,深受老爹孃親的寵愛,除了爹長和他十幾歲的大哥,這方圓幾十里老天爲大他爲二,只要不是人命關天之事,他就是闖下什麼禍事都能擺平,這些年大哥在城裡謀了個差事,兼管打理家裡的生意,老爹也長年不在家,就是回來多半時間對他所做的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幾句,不疼不癢的。
鮑天麟的眼神讓他很受震撼,這眼神像是有一次他見到的撲下來抓小雞的老鷹的眼睛,犀利尖銳,足以讓他不寒而慄。
“黎少爺謙虛了。”鮑天麟又走了幾步來到黎寶根身邊。
黎寶根的腿不由自己的都抖了起來,他雖然平時霸道慣了,卻沒遇上過正真的強敵,一般也就是婦女兒童,懦弱的莊稼漢,有幾個血氣方剛的也看在黎老爺的面子上,不較真,他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
說起來他也只有十六歲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