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不要摔下來了。”
“我們班的一個男生人好好,昨天幫我曬被單,曬完後還折得整整齊齊的送到女生宿舍樓下,我太感動了。”
“你要我寫的大學生涯設計寫好了。”我不大願意易筱一直嘮叨下去,還沒結婚就這樣,結婚了不比我媽還強!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的。”她生氣地把手中的花瓣扔到地上。
“有,我正聽着。”
“聽着爲什麼要插開話題。”
“我……”
“你說那個男生是不是對我……”
“好了,你呀,整天的頭腦在想什麼!”
轉過中南大道,我們來到學工部旁的松竹林,我把車子停下來。
“要去哪裡?”
我把車上了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顧拉着她的手走進竹林裡。
“崔寧,我覺得他對我有意思。”她突然雙手拉着我的手站定不走了。
“好了你,每次聽你講這個,”我拉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都聽煩了,對你有意思又怎樣?”
她不高興地站着,不肯再往前走了。
“你就會說對我有意思會怎樣。”她似乎更不悅了。
“那我……”我不再說下去,就從車籃的書包裡拿出一包薯片,遞到她面前:“給,昨天特意去超市買給你的。”
她看了看我手裡的薯片,且想到自己方纔的事,就低下頭悄悄笑了,但眼神還是沒有離開薯片。
“我們去那邊的凳子坐坐。”我伸過手去攬她的腰。
看到易筱吃薯片時笑眯眯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發笑。薯片是她最喜歡吃的零食,對這種垃圾食品,我是絲毫沒有興趣的,不但價格不菲,營養價值又低。
她把薯片塞進我的嘴裡,說“昨天我老公她們說要看看你,可是我沒有你的照片,你去照一張,照好看點,行嗎?
我看着她不做聲,心想就你們女生多事!
“要照帥點的。”
“嗯,如果有可能的話,會盡量照帥的。”我覺得她說的話等於沒說,她應該知道我不會爲了幾個小女生就去照相的。
“易璐最近變了,”她裝作很神秘地說,“最近她老是提着大包小包回來,她怎麼那麼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呀,死黨也有距離的吧。”
“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她曾經跟我說過,她和邵志清離那麼遠本身就是問題。”
“那也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啊。”
“他喜歡買給她有什麼辦法,如果你看不慣,你可以跟她說的。”
“纔不呢,跟她說!弄不好會跟她吵起來,她不喜歡我說她的。”
“那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我就是要跟你說你怎麼樣。”她無理由的用手捏我。
我把她從石椅上抱起來放在大腿上,她的雙腳在空中亂蹬,我用力攬住她的腰,她纔不動。
“前天被隔壁寢室的人吻了一下,挺不好意思的。”她的薯片吃完了,話也自然多了一些。
“隔壁寢室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說呢?”
我還是看着她,發現她的臉上長出兩三個痘痘,就湊近她的臉,用手輕輕地碰了碰。
“別碰它,會痛的。”
“我送你買的那瓶蘆薈效果很好,塗抹幾次就不會了。”
“嗯,最近可能快來那個了,不然不會冒出這幾個的,挺煩的。”
“不管怎樣心情保持平靜最重要。”我拍拍她的臉頰說。
“我幫你寫的大學生涯設計已經完成了。”
“有沒帶來。”她很高興的樣子。
“放在書包裡,呆會吃飯的時候再拿給你看。還有,以後要寫什麼調查、設計之類的文論文章,你自己嘗試寫寫,實在不會我再教你。”
“不,我寫的話要花好長時間,誰叫你是我的男朋友。”
“你……”
“前次我哭了,我不想離開你的,從車窗看到你一個人在走,我的心好酸好酸。有時我好可憐,寢室的人都出去玩了,易璐又經常和那條男的出去,我一個人呆在寢室很孤獨。易璐以前都是和我去吃飯打水的,但現在她不和我一起去了,她老是和死黨在一起,我恨死他,老是纏着我姐。很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在寢室,特別是前幾天,我一個人坐在牀邊吃餅乾,有一隻老鼠從我們寢室跑出去,嚇死人了!我嚇得跑到我老公的寢室裡去,她拿着掃帚說要打死它,但它早就跑掉了。”
“跑到哪去?”
“跑到對面,不知是哪一間寢室,當時我看不大清楚。”
“怎麼有老鼠啊。”
“我們那棟是老樓!後來我不敢回去,就和我老公過二人世界,等到舍友回來我纔回去,我老公還問我說你男朋友有沒有牽你的小爪爪。”
“那你說有沒有。”
“我沒說,”她拉住我的手說,“昨天晚上我舍友買回一瓶空氣清新劑,她買回來後跟我們說,但是沒人理她,後來她索性把清新劑鎖進衣櫃裡,你說好不好笑。其實並不是我們不理她,而是因爲大家都太忙了,放不下手中的活。”
“那你在忙什麼?”
“我準備第二天來見你時穿的衣服鞋子之類的,難道我能隨便穿啊,後來她放進衣櫃裡,我們又不好意思叫她拿出來。”
“我發覺你們女生多多少少都有點小心眼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如果是我買回去,大家先用着也行,到時候再算清嘛。”
“我也覺得好笑。嗯,對了,前個星期我們幾個女生去兼職發傳單,不過太少了,我們做了一天才十二塊,我再也不幹了!後來我們去居民小區裡發,那裡有個老奶奶人好好,她幫我們做假,不然五百張四人怎麼發得完。”
我輕輕地撫摩她的頭髮,把她緊緊摟進懷裡,她眯着眼睛,左手不自覺地在我的後背上下划動,我感到一陣陣舒心的愉悅,就抓住她的手,掰着她的手指給她講故事,易筱喜歡聽故事,且遇到我講的故事不大符合現實時,她總要撇着嘴說,你騙人!這時我就會樂呵呵地指着她的鼻尖說,故事無所謂真實不真實,只要感情是真實的,我們又何必在乎故事本身的真假?狐假虎威、坐井觀天等寓言故事固然是假的,但能給人某些有意義的啓示,這種啓示不就是真實的嗎?聽到這,她也不再一味辨別真假,就靠在我的肩上靜靜地聽,且不忘把手伸到我的掌心,任我摩挲。
講到動情處,我總會把嘴脣湊到她的臉頰連同她那美麗的嘴脣,有時兩人就模模糊糊摟着接起吻來。因爲我們的石椅旁邊是條林蔭小道,所以偶爾有人走過,經過的人多了,我們自然會離開這個地方,到別處人少的地方坐下來談心。
今天似乎沒人來,一切變得極其幽靜,只有唧唧喳喳的鳥叫聲,小麻雀跳上跳下,呼朋引伴,大自然的聲音把易筱的心弄得極其柔和。
我們偶爾表示親密時,這時易筱的眼睛總是睜了閉、閉了睜,恐被人看見的心態造就了她特有的敏感與謹慎。但這次是因爲太過沉浸於彼此分別已久相聚後喜悅的亢奮後還是因爲她覺得沒人會來打擾我們,她並沒有看到不遠處有一對攜手走來的情侶。我隱隱地看到他們向我們這條小道的方向走來,且可能是看到我們的親密,就笑着把眼光向着別處。他們來這裡幹什麼,我們的心裡都很清楚,情侶一般喜歡深幽偏僻的地方。
我們自然是放開了。待到那對情侶走過我們身邊的石椅時,我看到那個女生的面孔似曾相識,又一時記不起在哪裡見過,就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把頭埋進易筱的胸前。
待他們走遠了,易筱生氣地把我的頭拽起來,說:“你幹嗎低下頭,是不是害怕,還是個男生。”
“我……”
“真沒用,沒有一點勇氣。”
說着假裝生氣的樣子舉起雙手欲打我巴掌,其實我並不是害怕他們,而是擔心被熟人看到,這種情形總是有些尷尬。如果運氣不佳,撞見的是長嘴女生,她總會在臨睡前和寢室的女生分享當天看到的情形,且自豪地說,某某某今天在哪哪和一女生做了什麼事,這話被很多女生知道了總會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儘管說者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
既然被看到,這地方是不宜久留的,於是我們走後不久,如果那對情侶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就會坐在我們先前的椅子,重複着我們有過的“故事”。
既走出松竹林,方纔的小事也沒掛在心上,彼此就都當作沒發生過一樣,有說有笑地到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