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校的車上,望着窗外的人來車往,不禁覺得萬分疲憊,想到易筱給我的測試,我感到一陣後怕,說實話,這個測試答案完全符合我,儘管我在她面前竭力反駁。我做人的原則是能幫的儘量幫,不論男女,在生活上過於熱情確實會給人造成誤解,特別是異性朋友;對於工作,我傾向於用激情支撐,但這使我常常感到力不從心,只因爲責任,我纔不得不堅持。
進入深冬,氣候愈來愈冷,去年沒下雪,今年不知道會不會下。
一天早晨,我在一陣急促的電話聲中醒來,接到電話後才知道是易筱,她嚷着說外面下雪了,我掛掉電話後馬上跑到窗臺前,看到空中飄着雪花,飛也似的奔出寢室。
天空的雪花輕飄飄地降落,地面覆蓋着一層薄薄的雪花,想必這場雪是在半夜開始下的。回到寢室後我嚷着叫醒他們,鄭澤天不高興地說我吵到他了,下雪有什麼希奇的。我偷偷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從來都沒見過雪的啊。
雪花雰雰,落在草坪上的積雪似乎更厚了,走在中南大道上,迎面而來的大多是眉開眼笑的人們,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確實沒錯,林釋說武漢已經有三年沒下雪,連他們看了都覺得心怡氣爽。
雪花紛紛揚揚下了幾天,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
曉南湖畔的雪最厚,湖畔周圍結着一層薄薄的冰,落在草坪上的雪花如棉花般鬆軟,總有許多情侶牽着手流連於湖畔,對情侶來說,踩雪無非是最快樂的事情。湖畔堆了許多雪人,有趣滑稽的雪人時不時引來行人的歡笑,總有學生站在雪人旁邊照相。
靜靜的校園裡飄着寂寞的雪花,濃濃的夜色蓋住校園,一切皆成銀白的世界。
我獨自一人站在窗臺前,窗外的雪花靜靜地飄着,有兩個女生挽着手邊走邊數着地面上的腳印,看着她們有說有笑的樣子,我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此刻,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我想起了白蘇,她那爽朗的笑聲,她那紅撲撲的臉蛋。上午放學還碰到她,她說天氣那麼冷,你怎麼沒系我送你的圍巾啊。是啊,上午怎麼沒系呢?女生一般都是比較重視這些外在的東西的,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感到心裡塌實了許多。
次日,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路上時不時有人停下來抖落雨傘上的雪花。
天剛麻麻黑,一切景物皆隱隱露出白亮的光芒,白蘇興高采烈地在我的身邊轉來轉去,她要陪我去文瀾樓聽講座。一路上,白蘇很不安分,我故意移開傘,任雪花落在她的頭髮上,她急得和我搶傘,她沒我高,自然搶不過我。
《中國法學向何處去》的講座在文瀾樓的階梯教室舉行,容納幾百人的階梯教室被擠得水泄不通,連地上都坐滿了學生,班裡的同學讓給我一個位子,我和白蘇挨肩擠在一起。講座很精彩,掌聲連連不斷,白蘇時而託着下顎認真聽,時而睜大眼睛看我,我遞給她一張:“不要盯着我看,以免影響我聽講座的效率”的條子,她看了後咯咯地笑着,且用筆帽扎我的手臂。
講座結束已近十點了,從文瀾樓出來,才發現地上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雪花,停放在文瀾樓前的自行車都被雪花蓋住,看到車主人推着車回去的樣子,旁人幸災樂禍地笑了。
站在文瀾樓前,看到紛紛揚揚的雪花,心情不由得愜意許多。我們沿中南大道漫行,路面很滑,校園廣播舒緩的背景音樂,路邊昏黃的燈光,飄在空中潔白的雪花,眼前的一切,均讓我們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鮮與激動。
當我們穿過九孔橋時,白蘇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我仔細聽廣播,只聽到廣播傳來熟悉的聲音:“這首歌是送給我的女朋友的,今天是她的21歲生日,祝她生日快樂,美麗永在。我想對她說:考研路上漫漫,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默默地陪在你左右,永不言棄。
舒緩的歌聲再次響起,白蘇神采奕奕地對着我笑,“好浪漫哦!”她搖着我的手臂說,“我生日的時候學校沒有廣播。”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望着她笑。
飄在空中的雪花永遠是那麼美麗,特別對於我們這些南方人來說,我讓白蘇撐傘,自己伸手接飄蕩在空中的雪花,白蘇說不打傘了,把傘放進包包裡。我們誰也沒有回去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走着,和其他情侶一樣。我們拐進苑北路,路燈只零零散散開了幾隻,路上更顯得深幽寂靜,我們流失在時間的盡頭。
被行人踏過的路面泛出清冷的雪水,可能出於女孩好玩的天性,白蘇故意走結冰的路面,我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她的笑聲和叫聲凝固在空氣中。“善遊者溺,善騎者墮”,更何況不善“滑”的白蘇!在一拐角處,白蘇踉蹌一下差點摔倒,我一把把她拉回來,她卻倒進我懷裡。周圍很寧靜,路上只有零星的一兩個人。
我們走到一竹林處,我故意讓她站在竹林下,自己卻繞到她身後,且使勁搖晃竹子,只見竹子上的雪花“嘩嘩譁”地往下落,看着白蘇滿頭的雪花,我幸災樂禍地望着她笑。白蘇嚷着說要報復我,且彎下腰抓起一把雪花,我笑着跑開了。
白蘇看追不上我就喊着說肚子餓,要我陪她去吃消夜,我們步行到南苑,每人烤了幾串羊肉串,邊走邊吃。到臨湖公寓時,女生樓前有許多情侶戀戀不捨地摟抱在一起,我讓白蘇上去,她踟躇着說想和我站一會,我重重地拍打她那落滿雪花的羽絨服,只見陣陣雪花從羽絨服上滑落,白蘇好奇地用手接落在掌心的雪花,然後一點點地灑落在我的頭髮上,嘴裡說着,回去我給你電話。
在我即將轉身離去時,白蘇把我叫住,讓我在樓下等會兒,待她下來時,她遞給我一個天藍色的盒子,我欲打開紙盒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她止住我說回去再打開。
回到寢室,我迫不及待地打開紙盒,只見裡面裝有滿滿的一盒天藍色與粉紅色的小星星,小星星是用塑紙做成的。室友看到我桌上的許多小星星都好奇地圍過來,我把小星星全部倒出來,發現裡面有一隻天藍色紙鶴和一隻粉紅色的紙鶴用毛線繫着,林釋和餘溯然幫我把紙鶴托住,只見毛線中間的紙條寫着:一生一世只愛山茶花。
紙盒的底部有一張小紙條,上面依然是娟秀熟悉的字:崔寧:這是爲你做的。
盒子裡面一共有四百八十五隻小星星,你知道它的含義嗎?
從萬聖節晚會我們見面的那一天起,我們已經相識四百八十五天了,這些作爲我們相識的見證。它們是我每天睡覺前做的,冬天做小星星手很痛,我還是堅持下來了,希望你會喜歡。
依然是那句話:一生一世只愛山茶花。
白蘇。臨湖公寓林釋打趣說我最近身價倍增了,我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把小星星放回紙盒裡,我把兩隻相連的紙鶴粘在桌子上方的牆壁上,紙盒鎖進抽屜裡。鄭澤天吵着要我分他幾隻小星星作紀念,我當然不願意,我說這是別人送的,不是我自己做的,怎麼能隨便送人。他說我不送就代表我喜歡她。喜歡就喜歡吧,我說還是不能送你。
鄭澤天似乎不大高興,睡覺前嘴裡還唸唸有詞:一生一世只愛山茶花。原來你的外號就叫山茶花啊!
對他的“胡鬧”我自然是不理會的,裝作不曾聽到這些話,不久他就睡着了,我的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
翌日,天空依然飄着雪花,外出踏雪的人更多了,林釋早早被幾個女生拉去堆雪人。白蘇要我陪她找尋昨晚踏過的地方,她說要數一數我們兩人究竟踏出多少個腳印,我跟她說紙鶴被我掛在牆壁上,她聽了後很高興。我們昨晚走過的路都被昨夜落的雪覆蓋了,看到這,白蘇嚷着說要再走一遍。
最後她可能累了,要我陪她去曉南湖畔堆雪人,既然不需要走路,對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們在離獨角獸不遠的地方堆了一個小雪人,白蘇把她的帽子戴在雪人的頭上,且把我的圍巾系在雪人的脖子上,我摘了兩片樹葉當雪人的眼睛。最後我們分別坐在雪人的兩旁,白蘇笑嘻嘻地說忘了帶相機,否則我們可以合影留念。
幾天後,校園裡的雪漸漸融化,下雪的時候還不是特別冷,融雪時要吸熱,使得周圍的空氣凍得刺骨。
湖畔許多雪人已經融化了一半,我和白蘇堆的小雪人也已經面目全非了,草坪上處處是沒有融化盡的殘雪。總有一些好事的女生用腳踩草坪上的冰塊,聽到冰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女生也咯咯地笑起來。